方希,作家,圖書出版者,居北京。
尼采對女人的斷言再不中聽,也多少帶著詩性的跳躍,相形之下,叔本華的《論女人》則顯得“磅礴浩蕩”?!芭吮旧砭拖駛€小孩,既愚蠢又淺見。”事實上,他根本就覺得把思想兩個字跟女人扯在一塊兒是個荒唐的想法,因為女人是“精神上的近視者”,她們有直覺的理解力和對周邊事物的觀察力,但對遠距離的東西看不見,而凡是看不見的東西,就以為其不存在。因此人類的遠見、懸念和憂憫—這些需要理性的東西,跟女人無關(guān)。他也承認女人更容易憐憫,對于不幸的人,更容易表現(xiàn)出同情和仁愛之心。但是慢著,這還是跟女人的理性薄弱有關(guān),因為她只能對具體而直接的東西作出反應(yīng)。叔本華認為女人的核心競爭力就是虛偽和裝蒜,他給男人的建議是:男人們不要虛偽地對待女人才是上策,因為女人對這套太熟了,你怎么能玩得過她?
叔本華一生未婚,他曾經(jīng)喜歡過一個叫卡洛琳的姑娘,他曾跟母親說:“就算我發(fā)現(xiàn)這位女子在大街上敲打石頭,我也會把她娶回家的?!钡@位鐵石心腸的女性沒有對叔本華表現(xiàn)出絲毫的興趣。也許這確實證明了卡洛琳如叔本華所說的理性短缺,要么就是完全相反,實在太理性,一眼即知這位超級理性的哲學家實在沒辦法做情人。
若說到溫柔敦厚,還得數(shù)咱東方人。池田大作認為女人的美是最重要的,但這絕不僅指皮相,也不是追不上巴黎當季時裝便當不了美人,他甚至覺得美都不是風度,而是女性真正的特點,有別于男人的特點,否則只是當了另一種男人,也是得不償失的事。跟池田大作同一門派的英國作家勞倫斯也表達過類似的觀點。勞倫斯認為,世界上只存在兩種女人:一種是溫順的,一種是無畏的。真正牛逼的女性,應(yīng)該是有溫順的外表和無畏的內(nèi)心。但讓人痛心疾首的是,現(xiàn)代女性的悲劇,是她們變得像公雞一樣自信,她們積極扮演一個強悍無畏的角色,害怕看到如母雞一般的自我,拼命投身于選舉、福利、體育或?qū)崢I(yè),以示自己多么了不起,比男人更像男人。而這種姿態(tài)不過是被暗示、被激發(fā)、被演繹的,總有一天這種姿態(tài)會變成劇烈的痙攣和疼痛,會讓這不服輸?shù)呐税c倒在地。
而池田大叔,則根本像個居委會干部,啰唆、溫暖,他擔心女人太過于依賴男人,萬一他移情別戀,萬一他車禍身亡(這都想到了),女人不能決絕地脫離社會這個險惡的所在,得有一技傍身。
此處不得不提及偉大的勞倫斯,他給女人的建議,完全是一個報警者,一個中間人,一個超級臥底的身份,他提醒女人,那些受歡迎的形象—溫柔的嬌妻、完美無缺的女秘書、高尚的配偶、富有犧牲精神的母親……都是男人設(shè)置的模式。悲劇是,如果女人當真按男人給出的模式生活,男人們就會對她不滿意起來。勞倫斯動情地大聲疾呼:“青年女子們,對那些仰慕你們的青年男子,你們千萬要當心。只要他們一把你弄到手,他們心里想的就完全是另一種女人……他們會同時既需要奶油餅,又需要火腿、雞蛋或者麥片粥。”女人受到這些模式的誤導和摧殘,讓勞倫斯痛不欲生,他給出的方案是,女人此時應(yīng)該用她的利爪給男人狠狠來幾下,讓他們疼得喊娘!
還能說什么呢?女人們,不管勞倫斯所擔心的前提是否依然存在,比如女人是否因生活所迫需要迎合男人建立的模式,你都不得不承認,他那句“呸!男人們都是很蠢的”充滿了一個真正“婦女之友”的悲憤和錚錚鐵骨,不帶半絲矯情,只有無限的痛苦和無能為力。這種把男人世界的底牌掀個干凈的做法,足以讓女人—不管是否已覺得自己擁有了公雞般的自信而傲視世界—沖上去跟他擁抱,并給他頒發(fā)全世界最深情的臥底獎?w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