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預感的男人

□崔 立

一個有預感的男人

□崔 立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反正李皮是有。不知從哪天起，李皮發(fā)覺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總會不由自主地有莫名其妙的預感跳出來。比如好端端地坐在辦公室里，腦子里就跳出一個預感，家里好像是著火了。李皮趕緊打電話給待在家里的母親，母親接過電話，說，沒有啊。再比如，李皮走在大街上時，又突然有了個預感，想到不遠處的一條馬路，等下會有幾個人在打架。可真正走過去，那里又都很平靜，不時有人走過，沒有任何打架的跡象。

當然，也不是每一個預感都是失靈的。有好幾次，發(fā)生的事兒，都應驗了。因而，這些預感，總莫名其妙地困擾著李皮。

眼瞅著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李皮依然是單身一人。他倒不急，大丈夫何患無妻。他爸媽就急了，求著七大故八大姨的，幫他張羅著到處相親，逼著他去見女孩。

見的第一個女孩，一開始談得挺好。坐在有著異國情調(diào)的咖啡館里，美美地品著咖啡，李皮和女孩子聊著天，不時瞅著窗外的美景，倒也是其樂融融的。

不承想馬路一側(cè)有一輛車，突然和另一輛車給撞上了。李皮的腦子里，突然又跳出了一個預感，接下去，還會有一輛卡車，為了避讓那兩輛撞在一起的車子，朝著咖啡館的方向駛來，并且是會剎車失靈。李皮一想到這，心就慌了，趕緊對女孩說，我們走吧。女孩不明白，咖啡剛喝了兩口，好端端地，干嗎要走呢？李皮只好把他腦子里跳出來的預感說了，女孩半信半疑地跟著李皮走了出去。他們甚至還告訴咖啡館的老板，接下去要發(fā)生的這個事故。老板不信，但看李皮一臉認真的神情，又不能不信，顧不得收錢，只好讓里面的客人趕緊走。大家一起跑到了咖啡館的對面，等待著那輛卡車的來臨。

但事實上，大家的脖子都伸直了，卡車都沒有來。這絕對是一個調(diào)皮的惡作劇。那個中年老板娘當場就對李皮發(fā)了飆，說你這個人怎么這樣，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干？李皮低著頭認錯，好不容易解釋完，卻發(fā)現(xiàn)女孩早已無影無蹤了。

見第二個女孩時，李皮特意做了些準備。這次，談得比第一次還要順利。李皮陪著女孩吃了頓飯，就一起進了電影院。

電影放到半晌，柔情似水的女孩就坐在身旁，李皮心頭的預感，又跳了出來。一會兒，這個城市會發(fā)生一場地震！雖然這個預感未必能成真，但又怎么保證這不是真的呢。李皮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帶女孩離開。畢竟，如果地震真的來了，在這影院里待著，絕對是兇多吉少的。

想到這，李皮趕緊對著女孩耳語，說，咱們快走吧。女孩同樣不明白。李皮邊拉著女孩走，邊給她解釋，我是有預感的，一向都很準。女孩陪著李皮來到了一個空曠的地方，那里是最安全的。在那站了好久，都沒有任何動靜。許多圍觀的人，像是在看小丑一樣地看著他倆。不知何時，女孩也不見了。

第三個女孩來時，李皮再三告訴自己，再有什么預感，也不去當真了。女孩比前兩個都漂亮，一笑百媚生。這次，李皮把女孩帶去了公園。因為家里沒人帶孩子，女孩把她姐姐的一個十來歲的兒子也帶了過來。不遠處，是一條河。

李皮看著那里，腦子里又有了個預感，這個孩子，接下去會掉下河。河水并不深，但在這寒冷的冬季，也夠戧的。按理說，孩子離那河是有些距離的，應該不大可能到河邊的。而且，這么大的孩子，也不會那么容易掉下河啊。李皮看了女孩一眼，他本來是想說出自己的預感的。但想到了以前失敗的那兩次，他忽然就不敢了。后來，孩子果真就掉進了河，女孩發(fā)現(xiàn)了，李皮也發(fā)現(xiàn)了，他被自己的預感驚呆了，都忘了去救孩子。女孩為李皮的無動于衷而吃驚，瞪了李皮一眼，就跳下了河……

三個女孩都告吹了，特別是第三次。李皮有些懊惱，又有些沮喪，他甚至在想，為什么上帝要對自己如此的不公呢。

一個人躺在床上，悶著頭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后，李皮腦子里，又跳出了一個預感。下一期開的彩票，獲大獎的一串數(shù)字。

李皮開始沒在意。后來一想，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要不，就去試試？

洗臉、刷牙，又到外面找了個餐館，美美地吃了一頓。最后，摸著飽飽的肚子，李皮站在了彩票點，要了那串數(shù)字的彩票。

開獎結果出來了，李皮在電視機前，看得真是目瞪口呆，特等獎，五千多萬啦！即便是去掉20%的稅，也還有四千多萬！

李皮中大獎的事，不知怎么就被傳了出去。

然后，就有李皮見過的第一、第二、第三個女孩，找上了門，哭著喊著說要嫁給他。

（原載《微型小說月報》2014年第6期 北京劉慶仁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