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文學作家張品成的“紅色敘事”

[摘 要] 在1932～1935年期間，紅軍在四川陜西的交界地帶建立了川陜革命根據(jù)地。在現(xiàn)代文壇反映革命根據(jù)地實際生活，且以紅軍題材為主的文學作品數(shù)量較多，但是反映川陜革命根據(jù)地的文學作品可謂寥寥無幾。張品成作為當代兒童文學作家，他的最新作品《王坪往事》在某種程度上彌補了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領域的貧乏，同時也為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增添了一抹動人心魄的柔情。

[關鍵詞] 兒童文學；紅色敘事；《王坪往事》

在《王坪往事》這部小說中，作者特意淡出了戰(zhàn)事事件，他將戰(zhàn)爭幻化成一個巨大投影，投射至王坪醫(yī)院，投射至王坪醫(yī)院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促使這部小說中的人物在一個實實在在的世界中行走，其中王坪的風土人情是作者精心構思之處。作者撇開那些激動人心的文藝噱頭，挑選一群平凡的手工藝人當作小說主體，他們質樸、坦誠地面對現(xiàn)實生活，自主選擇生活出路，并各自學成了一門謀生的手藝，經過烈火戰(zhàn)爭的洗禮以后，戰(zhàn)爭的殘酷讓他們直面死亡，更錘煉了他們生而為人的意志。

一、“紅色敘事”——《王坪往事》

《王坪往事》這部小說將王坪醫(yī)院作為時代背景，緊緊圍繞著萬小坎、張樂生及謝模理等幾位少年展開故事情節(jié)，以醫(yī)院中的一群小紅軍為寫作視角，真實地再現(xiàn)了中國歷史上那段戰(zhàn)火紛飛的苦難歲月，同時也淋漓盡致地道出了大巴山人民對紅軍戰(zhàn)士的深情厚誼。如果紅軍沒有到達大巴山，那么小說的主人公萬小坎也許和他的師傅命運一樣，成為一名聞名鄉(xiāng)里的剃頭匠，在鄉(xiāng)野間渡過漫長的一生。但是1932年紅軍戰(zhàn)士挺進四川境地，萬小坎和他那一代小伙伴們的命運被徹底改變。這群天真爛漫的少年，或是小裁縫、或是小看護，或是剃頭匠，或是打鐵匠……他們都在社會的最底層生活，性情相差千里，但卻在彌漫著死亡、痛苦及哀傷的王坪醫(yī)院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是他們?yōu)槌翋灥尼t(yī)院帶來了希望、活力與陽光，讓那些生死懸于一線的傷員、病員感受到生命的堅韌與可貴[1]。

萬小坎和他的小伙伴們不是思想成熟的革命斗士，他們身上還散發(fā)著孩童天然的愛哭鬧、好奇、貪玩的性格特點，偶爾他們也會犯一些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錯誤。但是紅軍的首長卻看到了他們身上的優(yōu)點，比如：卓越的手藝，勇敢、善良、正直的品質，細心、體貼的靈巧等，最難能可貴的是他們擁有堅定、頑強的革命意志。在紅軍大家庭的關心愛護下，他們經歷了革命的磨練、考驗，最終成長為一名真正的革命斗士。作者對于天真童趣的生動描寫，讓那個戰(zhàn)火彌漫的紅色年代生出一絲鮮亮的童真色彩[2]。

這部小說最吸引讀者的地方在于對人性的深刻挖掘，對于正直、樸實、善良的思想品質，以及對高貴人格的密切關注。作者描寫的固然不是炮火滾滾的正面戰(zhàn)場，但卻是距離死亡最近，最扣人心弦的地方。通過對點點滴滴王坪舊事的描寫，逐漸凸顯了那一個個掩蓋在塵土中，消逝在濃濃硝煙中的模糊身影，讓讀者看到了那些在殘酷、悲傷、窒息，最惡劣的生存狀態(tài)下存在的純真、堅強、勇敢與善良。

二、《王坪往事》以兒童的視角關注人性

《王坪往事》這部小說的主人公萬小坎原本是四川大巴山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上的少年剃頭匠，在1932年紅軍挺進四川境地后，他與師傅憑借著一手嫻熟的剃頭功夫加入紅軍隊伍，隨后被派往王坪醫(yī)院工作，走上了一條革命報國之路。在王坪醫(yī)院里，萬小坎認識了一群性格迥異的小紅軍，他們一起在紅軍大家庭中經歷革命的洗禮。這些小紅軍們每個人有著不同的生活經歷，且他們加入紅軍的原因也不同，有些是不知雙親是誰的流浪兒，有些是父母被反動派無情殺害的革命遺孤，有些是流落民間被紅軍收留的殘疾智障兒……他們在紅軍首長及戰(zhàn)士的呵護下，一天天成長成熟[3]。

當面臨最險惡的生存處境時，是紅酒呢給予他們無私的細心照顧。比如：為了給殘疾的小伙伴謝模理做手術，三名可愛的紅軍戰(zhàn)士在輸送藥品的路中不幸遭到土匪的攻擊而犧牲了寶貴的生命，首長在得知這一不幸消息以后，強忍著悲痛提醒戰(zhàn)士們不要讓謝模理知道。又如：為了讓先天性智障兒童爛襖能夠深切體會到溫暖，紅軍醫(yī)院特意要求大家在看爛襖時面帶微笑；為了讓這群少年們在傷員、病員痛苦、呻吟的生存環(huán)境中依舊保持積極、樂觀的精神狀態(tài)，紅軍首長專門為孩子們組建了兒童劇團等等，無數(shù)的愛心小事無不散發(fā)出艱難環(huán)境下迷人的人性光芒?？梢哉f《王坪往事》這部小事是以兒童的視角關注人性，作者通過人性詩篇的細微書寫，較為完整地展現(xiàn)了小紅軍們的成長歷程。

如果從純粹的文學角度看《王坪往事》這部小說，沒有比人性的揭示更能打動人心了。在小說中有一位為了照顧紅軍而感染死亡的老人，在走向生命的終點時這位老人希望可以擁有一個傳統(tǒng)的風光大葬，紅軍們果斷同意了老人的遺愿，遵照當?shù)氐拿袼?，為老人舉辦了一個在現(xiàn)代人開來頗有迷信色彩的葬禮，但就是在這樣一個葬禮上小紅軍戰(zhàn)士們真切地感受到了精神的震撼。和以往文學作品描寫紅軍的角度有所不同，這才是對人性的真實寫照。在中國歷史上紅軍一直和民眾打成一片，親如家人，并率領民眾走上革命的道路，民眾自身用不同的方式認可紅軍，愛戴紅軍，他們逐漸褪去身上帶著的封建時代缺點，為建設革命根據(jù)地不斷奉獻力量，紅軍與民眾的水乳交融，促使《王坪往事》這部小說獲得了強大而真實的生命力[4]。

《王坪往事》可以說是一部十分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品，如果非要給這部作品貼上“成長主題”的標簽，則難免有些空泛，這部小說關于成長方面的故事是能夠真切感知的，實際上與其說是年齡、經驗促使小紅軍心智成熟，倒不如說是人性的啟蒙、發(fā)現(xiàn)及完成促使小紅軍性格的成長。以萬小坎為代表的小紅軍們，置身于革命烽火狼煙，其成長在醫(yī)院這個特殊的環(huán)境中，他們不得不直面死亡帶給他們心靈的考驗[5]。同時也正是因為這種充滿人情味的環(huán)境氛圍中，小紅軍們才沒有感到恐懼，陷入意志消沉的失落情緒中，在一次又一次送別戰(zhàn)友的悲痛中，他們鑒定地選擇以積極的態(tài)度應對殘酷的現(xiàn)實。這種堅韌的精神，使他們在面對死亡時可以表現(xiàn)出非凡的勇氣，對于現(xiàn)代的兒童讀者群體而言仍具有一定的教育意義，可以幫助他們樹立健康、積極的人生觀。

三、史詩性與兒童性的結合

“史詩性”是現(xiàn)代很多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作家們的不懈追求，同時也是文學評論家評價一長篇小說是否達到一定思想藝術高度的標尺。在現(xiàn)代文學作品中，兒童文學家們一致認為只有杜鵬程的《保衛(wèi)延安》才有資格得此殊榮，因為讀者們的感受驗證了這一事實：“在它強烈、統(tǒng)一的氛圍中，在它對戰(zhàn)爭全面、有重點的細膩描寫過程中，鮮明集中而又生動地展示出了革命戰(zhàn)爭的整體面貌，特別是其中蘊含的偉大精神”。但是張品成的小說則讓我們明白：史詩還可以有另一種獨特的寫法。

在張品成的《王坪往事》這部小說中，我們看到的不是革命歷史的恢弘史事，而是通過一個個小場景敘事，展示平凡小人物活動，達到一種微言大義的良好效果。故事通常是小說的靈魂，但是張品成好像刻意回避大起大落的故事情節(jié)，表現(xiàn)出對小場景敘事的偏好[6]。按照傳統(tǒng)的理解，紅軍之所以能夠穿過人煙稀少的雪山、草地，完成一項項人類壯舉，是因為他們對共產主義的堅定信仰，對革命事業(yè)的忠貞不渝，但是讀張品成的紅色小說不單單能夠感受到這些，還能領悟到支撐紅軍堅定、樂觀地克服一個有一個困難，勇敢地走下去的主要原因還是他們自身對于生命的敬重。張品成可以深刻挖掘出革命中的小故事凸顯紅軍精神，這一點明顯優(yōu)于宏大敘事性作品。

比如《王坪往事》中這群小紅軍們，由于年齡小，心智不成熟，以至于在他們身上發(fā)生了很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小鬧劇，甚至他們時不時地犯一些嚴重的錯誤。針對這種情形，紅軍首長并非片面地、粗暴地責備他們，相反而是讓他們意識到錯誤的同時，還盡最大限度避免傷及兒童天真活潑的天性，由此引發(fā)了很多幽默的故事情節(jié)、驚奇的懸念。在張品成的小說中，小人物一直是史詩性事件的主體，對于小人物的高度關注讓他的小說超越了、傳統(tǒng)意義上革命歷史題材小說的創(chuàng)作范疇。以往的革命歷史題材型小說，作家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肯定會塑造高大、偉岸的英雄人物，且這些人物一定要有曲折的革命經歷，并且為革命的最終是勝利作出了非同一般的貢獻，甚至獻出寶貴的生命。也正是因為這類英雄的存在，才使得革命歷史題材型的小說充滿了戲劇化的張力，也顯得格外驚心動魄[7]。

但是張品成在創(chuàng)作兒童文學作品時，幾乎很少提及革命的血雨腥風，沒有神一般完美無瑕的英雄，有的只是那些童心未泯的可愛孩子們。他在廣泛查閱歷史資料與調查、研究、考證的基礎上，對于人物細節(jié)活動進行大膽補闕，進而有利于故事情節(jié)的自然發(fā)展，及主題的深化。張品成追求宏大小說背景和歷史之間的巧妙銜接，他很好地把握住了虛實相生的寫作原則，拓展了歷史補闕的空間，進而讓《王坪往事》這部兒童小說沾染了史詩性的特點。

四、結束語

天真無邪的少年們是《王坪往事》這部小說的主體，但作者也將作為襯托的成年人們刻畫的形神兼?zhèn)?。在生活的重重磨難面前，這些普通成年人的善良深深地影響著少年們的一舉一動，孩子們彼此相互傳遞這人世間最美好的精神品質。雖然《王坪往事》是一部戰(zhàn)爭題材作品，但是卻巧妙融合了鄉(xiāng)土文化、人物故事及地域特色，可以說作者用他那支詩意、清新的筆，為讀者生動了勾勒了一副純美的鄉(xiāng)土風物畫。

參考文獻：

[1]吳海，曾子魯主編.江西文學史[M].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 2005.

[2]江西師范大學中文系蘇區(qū)文學研究室編著.江西蘇區(qū)文學史[M].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1984.

[3]曾慶江.史詩性與兒童性的結合——張品成小說論[J].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6（11）：146-151.

[4]鄭慧琳.王坪的紅色往事[N].中華讀書報，2014.

[5]王艷文.理想化的典范——“十七年”現(xiàn)實題材兒童小說中的主人公形象[J].理論月刊，2009，6（03）：113-115.

[6]高黎娜，劉黎.1949—1979年中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淺析[J].西安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01）：34-35.

[7]翟應增，李敏.冰心兒童文學研究的趨向[J].曲靖師范學院學報，2010，6（04）：225-226.

基金項目：四川革命老區(qū)發(fā)展研究中心青年項目（SLQ2010C-15）。

作者簡介：唐瀾（1981—），女，四川廣安人，碩士，四川文理學院文學與新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西方文學思潮與文論，寫作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