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牌坊難得聯(lián)
——湖南省乾州鳳居上龍在下圖案牌坊聯(lián)探析

●潘民華

湖南省乾州古城通濟門對岸的觀音閣旁，有座特別的牌坊︱︱︱周母陳太老夫人節(jié)孝牌坊。 據(jù)有關方面考證： 乾州這座雕有鳳居上龍在下圖案的牌坊，在全國牌坊中是獨一無二的， 雕刻這樣圖案的時間在全國是最早的，在苗族、土家族與漢族聚居區(qū)的節(jié)孝牌坊是唯一的， 因其孫子獲戰(zhàn)功由朝廷誥命封為一品夫人并由皇帝圣旨旌表建立節(jié)孝牌坊在全國也是唯一的。

龍為百獸之尊，鳳乃百鳥之首，在封建社會分別象征至高無上的皇帝和高貴華麗的皇后。 在中國漫長的男權(quán)社會和封建帝制時期，男女不平等，皇權(quán)象征的龍鳳圖案，總是龍在上鳳居下。只有在大清朝慈禧太后垂簾聽政并執(zhí)掌大權(quán)后，鳳才翻了身，使得鳳居上龍在下。

節(jié)孝牌坊是古時為表彰節(jié)婦孝女經(jīng)官府奏準而立的牌坊。 乾州節(jié)孝牌坊，石質(zhì)構(gòu)造，四柱三間建筑式樣，清同治四年（一八六五年）六月建造。 牌坊脊上安放著象征鎮(zhèn)兇避邪的神獸，頂部雕砌飛檐斗拱；牌坊正上方石匾額的正反兩面豎刻五龍捧圣『圣旨旌表』，兩側(cè)有雙天官把門圖案；牌坊中央鑲嵌一塊大的長方形石板， 正面從左至右豎行陰刻『誥封一品老夫人周母陳太老夫人之坊』，反面有三十九豎行每行十三字繁體銘文，介紹此牌坊由來，因風吹日曬、雨露霜雪的侵蝕，只有二百七十一字能辨認； 銘文上下兩邊雕刻鳳居上龍在下的丹鳳朝陽、二龍戲珠圖案，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正反兩面下方刻有『冰清』『玉潔』『松貞』『柏操』八個大字，基座兩邊雕有獅子、大象、梅花鹿等精美圖案。 四根整石立柱正反兩面陰刻四副楹聯(lián)， 因立柱較高及石料分化，筆者所拍照片，放大后還難辨其字。

一、正面中間：

令子能讀父書，移孝作忠，盡獲高風垂懿范；文孫克勤王事，既貞且壽，含飴累世沐恩綸。

落款是監(jiān)運道銜辰沅永靖岳備道翰林編修楊翰拜書。

上聯(lián)是對周母陳太老夫人的兒子繼承父志、『移孝作忠』的贊美； 下聯(lián)先贊其孫輩，后夸周母陳太老夫人本人，并對其表示祝福。 該聯(lián)中間一個分句采用自對。 下聯(lián)『文孫』： 本指周文王之孫。 《書· 立政》：『繼自今文子文孫。 』孔傳： 『文子文孫，文王之子孫。 』后泛用為對他人之孫的美稱?！何膶O』對『令子』非常工穩(wěn)，但『含飴』對『盡獲』欠工。

二、正面兩旁：

家慶國恩，紫氣來迎王母壽；

言坊行表，徽音長奉女宗賢。

下款為歲次乙丑季夏月上浣， 辰州府正堂張越拜書。

上聯(lián)『來』字筆者疑為『東』字。一是『來迎』對『長奉』欠工，二是繁體字『東』與『來』相近，重修時未按聯(lián)律辨析所誤。

三、反面中間：

上盡孝、下?lián)峁?，茹蘗含冰，獨向庭幃完大節(jié)；

內(nèi)治家、外憂國，指囷募士，允從巾幗見奇人。

落款為清同治四年歲次乙丑季夏日，賜進士出身上書房行走翰林編修貴糧貯道愚侄陳簠頓首拜書。

該聯(lián)與『冰清』『玉潔』『松貞』『柏操』八字，是對這位八十多歲的周母陳太老夫人恰如其份的評價。 上聯(lián)『茹蘗含冰』指生活清苦，為人清白。 同『飲冰食蘗』。 清· 紀昀《閱微草堂筆記· 槐西雜志三》： 『節(jié)婦非素有定志， 必不能飲冰茹蘗數(shù)十年。 』『蘗』即黃蘗，又名黃柏，氣苦性寒，無毒。下聯(lián)『指囷募士』的意思是： 指著谷倉里的糧食，招募士兵?！喝龂尽恢杏小褐竾锵噘洝坏臍v史典故： 魯肅家道殷實，存糧兩囷各有萬斤之數(shù)。 周瑜在江東起兵，一無軍糧二無兵器，遂向魯肅求援。 魯肅即指一囷相贈，又以另一囷做保，雇工開始為周瑜打造單刀五千口。 周瑜命兵卒取來麻袋二百個，每袋裝五十斤，將糧食搬回營地。 為擴大招兵影響，周瑜向魯肅借得紙筆，大書『興復漢室』四字，親手貼于糧囷墻上。

四、 反面兩旁：

止水懷貞，久見波瀾平古井；

青霜比節(jié)，方知松柏抱冬心。

下款為兩廣總督都堂翰林院編修毛鴻賓拜書。

該聯(lián)贊美周母陳太老夫人二十歲守寡，潔如止水，不動春心。

據(jù)《乾州廳志》記載： 『乾州四面環(huán)山，武溪縈繞，前有炮臺竿子之鎮(zhèn)，后有呂洞喜鵲之竣，左處清江鎮(zhèn)溪之奇，右倚三門高巖之險，稱固塞要害之地。 』正是在這個兵家必爭的固塞要害之地，在一百五十年前發(fā)生過戰(zhàn)爭，周母陳太老夫人的孫子周洪印等戰(zhàn)功卓著，清廷褒獎周氏祖考并圣旨旌表興建了這座節(jié)孝牌坊。

乾州文廟『湘西名人乾州館』中，有如下介紹： 『…… 同治二年（一八六三）朝廷褒獎周氏祖考，封賜其曾祖父周道德為一品」建威將軍「，曾祖母熊氏為一品夫人；祖母陳氏為」一品老夫人「，并為其祖母賜建」節(jié)孝牌坊「于乾州…… 』

楊良華主編、湖南美術出版社二零一三年二月出版的《乾州》畫冊第二十四︱二十五面刊載了該節(jié)孝牌坊的照片及文字說明，文字介紹為：『節(jié)孝牌坊為清代乾州廳人周洪福、周洪印、周洪賓向皇上請旨為他們的祖母陳氏所立。 周洪印字金臺，外號長二，生于清道光十三年（一八三三），行伍出身，從戎于湖北、安徽兩省。 咸豐同治年間，曾任湖南西路統(tǒng)領，駐扎湘邊。 長兄周洪福（一八三零︱︱︱一八六六），字壽山，常年隨洪印掌管營務，升任副將。 三弟周洪賓，曾任乾州左營守備。 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的部將李福猷率軍乾州時， 周洪福在鄉(xiāng)奉祖母之命」創(chuàng)捐招募「，并親招周洪印回師護城，固守乾州，保全了辰州、常德。周洪印被提升為督銜總兵，獲」勁勇巴圖魯「（巴圖魯乃滿語譯音，為勇將、能干之意；也可轉(zhuǎn)譯為英雄）稱號。 洪福被擢升副將，后戰(zhàn)死于貴州。周氏一門均獲封贈，其祖母」上盡孝、 下?lián)峁隆福?誥封」一品節(jié)孝老夫人「。 乾州節(jié)孝牌坊，是展示周氏家族所蒙」皇恩「的歷史建筑。 』

參考牌坊銘文及多方信息， 對周氏祖考、 周母陳太老夫人及周洪印兄弟有了大致的了解。 周洪印的父親、祖父、曾祖父三代一脈單傳。祖母二十歲喪夫守節(jié)，母親依靠紡織度日。

乾州節(jié)孝牌坊原址在現(xiàn)今人民南路，那個地方叫田家園， 老百姓習稱田家園牌坊。一九六六年破『四舊』時被毀，斷石殘片堆在一邊， 后來修小溪橋大隊部時把部分殘石做了墻腳， 遺存的斷石殘片現(xiàn)存放在小溪橋四零五隊附近的太虛寺。 原牌坊只有趙勝武在上世紀五十年代拍的照片了，各位如今看到的節(jié)孝牌坊是二零零七年九月改遷現(xiàn)址竣工的，二零零七年八月十日，《瀟湘晨報》作了題為《乾州節(jié)孝牌坊將再現(xiàn)歷史遺韻》的報道。

（412000湖南株洲市第四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