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者”與老字號

高考結(jié)束，暑期來臨，那些“金榜題名”的考生自然歡欣地放松一下，而那些落榜者也不必落寞，因為孔老夫子也沒有大學文憑，蘇格拉底靠自學成為有學問的人，梁漱溟只是初中畢業(yè)就當了大學教授，比爾·蓋茨則沒有上完大學就去創(chuàng)業(yè)。這樣說來，“落第不失志”是很有道理的，落榜后仍能干出一番大的事業(yè)，已經(jīng)被古今中外杰出人物的經(jīng)歷和成就所驗證。就從古都北京商業(yè)繁榮的歷史上看，眾多的老字號中不都是“學院派”出身，至少有三家老字號是由“落榜者”創(chuàng)辦的，這就是著名的“王致和”“全聚德”和“一得閣”。

最典型的例子是王致和。他是安徽仙源縣人，清康熙八年（1669年）進京趕考，未登龍門，名落孫山。但是，他沒有像其他考生那樣，或是抑郁寡歡，或是破罐破摔，而是另謀蹊徑，就地創(chuàng)業(yè)。他不嫌棄父親做小買賣，更沒有看不起豆腐坊的小生意，開始放下古書，端起壇罐，做了父親的徒弟，打小工。功夫不負苦心人，他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做豆腐的秘訣，于是生意一下子紅火起來。人家都說：多了一個不會念書的，就耽誤了一個放豬的。說得很有道理。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天賦和使命在人間，只是你自己要善于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自己的潛能和長處，像王致和一樣。后來的王致和成了老北京商業(yè)領域的人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開創(chuàng)了屬于他自己和他家族的老字號。其實，在人生的路途上，“條條大路通羅馬”，這不是虛話，也不是安慰話，而是有無數(shù)例證的大實話。

全聚德的創(chuàng)辦人楊壽山是河北冀縣楊家寨人，祖上幾輩都是以種田為生。楊壽山從小聰明伶俐，父母便省吃儉用供他讀書，希望他將來能考取功名。清道光年間楊壽山曾兩次參加鄉(xiāng)試，但兩次都名落孫山。清咸豐初年（1851年），家鄉(xiāng)鬧災荒，家中貧困無法生活，楊壽山放棄學業(yè)來到北京謀生。最初受雇于人，以放鴨為生，后來湊了點錢做起小買賣。干了幾年賣雞鴨的生意，買賣很興旺。同治三年（1864年）他以多年積蓄買下肉市胡同一家倒閉的雜貨門店，稍加修繕后，開始經(jīng)營烤鴨子和烤爐肉，并取“以全聚德，財源茂盛”之意，得名“全聚德”。他在清宮御膳房一位燒鴨師傅的幫助下，不斷改進烤制技藝，最終制作成功了以鴨皮酥脆、外焦里嫩、肥而不膩為特色的掛爐烤鴨，俗稱“北京烤鴨”。從此，全聚德門前車水馬龍，生意興隆，名揚京城。

“一得閣”的創(chuàng)辦人謝崧岱是湖南湘鄉(xiāng)人，清同治年間進京趕考，卻不如意，第一次名落孫山，第二次還是沒有考中。于是他放棄仕途之路，另走謀生之道。他在參加鄉(xiāng)試、會試時看到，凡是應試之人，都是現(xiàn)磨墨。有時試卷還沒答完，硯臺里的墨已干，還得停下筆再磨墨，因此浪費了答卷的時間。自己落榜的原因也是如此。如果能夠制造出一種墨汁直接用于書寫，既省時又省力，不是“一藝足供天下用”嗎？于是他潛心研究，選用油煙，再加上其他輔料，制成了同墨塊效果相同的墨汁，然后將做出的墨汁裝入小容器里出售。每逢開科場，各省舉人進京應試時，他就帶著墨汁到各省會館舉人的住處去推銷，生意很好。同治四年（1865年），謝崧岱在琉璃廠開設了一家生產(chǎn)經(jīng)營墨汁的店鋪，并寫了一副對子：“一藝足供天下用，得法多自古人書”，貼在門前，隨后取對子的字頭，遂名“一得閣”。由于一得閣的墨具有濃度高、色澤深、墨跡光亮、寫后易干、適宜拓裱等特點，頗受文人墨客的青睞，行銷京城，遂有“戴月軒的筆，一得閣的墨”之說。

（摘自《北京日報》 戶力平/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