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誰都別劫老奶奶

努斯鮑曼

哈德曼奶奶被搶劫了！喪心病狂的劫匪居然向這樣一位體弱病殘的百歲老人打劫，而且作案方式非常殘忍。

哈奶奶一瘸一拐地從銀行走出來的時候就被他們兩個盯上了。他們尾隨她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一個劫匪突然伸出腿來將她絆倒，另一個抽出雪亮的刀片把哈奶奶肩上的背包帶子割斷了。

哈奶奶緊緊抱著背包，開始呼救。無奈，曾經(jīng)因喉癌而做過手術的她喊不出太大聲音。但她這么做激怒了劫匪，于是他們飛腿踢了她幾腳。

天昏地暗之后，哈奶奶失去了知覺。等她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她叫起來：“我的三萬三千美金??！”

這個數(shù)目讓此案升級為重案，警察局派來了四位警察在哈奶奶的病房外等候。媒體隨后就到，記者們將病房圍得水泄不通。這起針對近百歲老人的搶劫案使專門負責此案的瑞斯警官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哈奶奶的腿和胳膊都摔斷了，然而神志依舊清晰。于是，瑞斯警官迅速對她進行了問訊：“夫人，你被搶劫了多少錢？”

“三萬三千美金??！我所有的積蓄啊……”

瑞斯警官不理解為何她會帶著這么多現(xiàn)金出行。哈奶奶說自己有一個怪癖，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去銀行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取出來。她喜歡把成堆的鈔票放在家里摸一摸，然后快樂地再次存進銀行。

當哈奶奶繪聲繪色描述自己這一怪癖的時候，記者們拼命記錄?！耙蚬竹保贇q老人遭到搶劫！”還有比這種新聞更吸引眼球的嗎？她老淚縱橫的模樣讓記者們因爭最好的攝像位置而吵起來。當記者的話筒對準瑞斯的時候，他拍著胸脯保證讓此案在一周之內(nèi)水落石出。

當天晚上，這則特別報道在電視上足足播放了10分鐘。哈奶奶打著石膏，纏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外形，讓許多電視觀眾過目不忘。

第二天，瑞斯警官氣咻咻地沖進哈奶奶的病房。

“我簡直不敢相信，您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敢欺騙警員！我已經(jīng)去那家銀行查過你的戶頭，夫人，你最高的存款記錄也不過三千美元。這么說，你的三萬三千美金是胡編亂造的？”

哈奶奶依舊是一副很無助的表情：“你看，那兩個劫匪對我這么大歲數(shù)的老太太下黑手。我如果不把事情說得嚴重一點，你們會派這么多警察找他們么……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劫誰都別劫老奶奶！”

瑞斯一聽，更加生氣了：“您老沒必要撒謊??！你知道對警察撒謊是多么嚴重的事情，更何況你還對媒體撒謊！”

哈奶奶不急不慌地說：“假如警察們對被劫三塊錢的案子和被劫三萬三千塊的案子可以一視同仁的話，我也就用不著撒謊了。實話跟您說吧，昨天我背包里只有三塊錢現(xiàn)金，可包里還有我剛買的兩包草紙，你說我能不拼死保護么？”

瑞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他覺得這個老人實在是有病。

“我先走了，案子有了進展，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哈奶奶說：“英俊的小伙子，麻煩你把你手里的《刑事快報》送給我吧。我很想知道這座城市這兩天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瑞斯出門的時候，哈老奶奶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摁鈴叫來了護工。

“請幫我讀一下殺人案的部分，親愛的?！?/p>

護工讀了起來，當她讀到一則報道的時候，哈奶奶讓她重復念了三遍。

“昨晚10點左右，警察調(diào)查了第七大道895號一套公寓里發(fā)生的騷亂。警察發(fā)現(xiàn)兩個人死在客廳的地板上，死因是持刀械斗。這兩個人是懷特（有老虎的紋身）和波爾特（一只眼睛失明），他們的鄰居說這兩個人在打架前都在指責對方私藏了一筆數(shù)目不詳?shù)腻X。警方將繼續(xù)調(diào)查此案?！?/p>

讀了三遍之后，哈奶奶張開青腫的嘴巴笑了起來：

“對啦，就是那兩個劫匪，一個有老虎紋身，另一個是獨眼龍。你看，我說得對吧，劫誰都別劫老奶奶??！”

（從容選自《小小說月刊·下半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