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生存：越南的勞工與商販

梁銀妍+方小梅+張興軍

如今中越關系復雜，國家并不鼓勵公民去越南旅游，這使得東興的旅客流量大大減少。面對來客，商販們反復地說著：“現(xiàn)在生意難做啊，我可做不來?！?/p>

早晨8點整，中國境內(nèi)的東興國門像每一個平常的日子一樣準時打開。與此同時，北侖河對面的越南芒街國門，則迎來了今天第一波出境的越南人。他們有的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也有的是獨角疾行。他們當中，有來做生意的，有在商場里幫工的，還有在碼頭搬運貨物的……在東興，并不缺少越南人的身影。

互市碼頭的搬運工

北侖河中國一側的東興邊貿(mào)互市區(qū)商品進口作業(yè)區(qū)內(nèi)，大約幾十艘的貨輪正在卸貨。

早早便有一批卸貨工人在碼頭等待，他們大多是越南的年輕男子?！斑@10支（搬運貨物的）隊伍中可能只有1支是中國人，”碼頭上的負責人唐先生一邊指揮，一邊介紹，“搬運工大多是越南人，中國人基本上是司機或者像我一樣照看貨物。”

唐先生已在這個碼頭工作四五年，在他看來，越南工人非常能吃苦，不管天氣如何，只要北侖河的水位能夠泊船，他們便會準時到達，扛起一袋袋貨物。

天下著雨，這些搬運工人大多上身赤裸，汗水夾雜著雨水，又撲上滿身木薯粉，成了一道道白漿流下來。他們身材并不是很高大，有些工人胸前的肋骨根根可見，但轉(zhuǎn)身便背起一袋50公斤重的木薯淀粉。每天，這個碼頭平均會停靠五六十艘運貨的船只，“多的時候，船與船相連可以鋪滿整個水面，能從（岸的）一邊走向另一邊?！碧葡壬f。

工資是當日計件結算?！跋衲臼矸?，一般是一個人搬運1噸（相當于20袋）給10塊錢?！碧葡壬f。這樣算起來，他們一個月大約有2000元收入。

休息的時候，有的工人隨手抓起一袋豆?jié){，仰面喝完，平躺在一塊空地上?！爸袊瞬辉敢飧蛇@種又臟又累的活。越南人還愿意，要的工資也低，老板們都愿意雇他們。”另外一個碼頭的工作人員解釋。

國旗街上游走的零售商

“有便宜有貴，看你要哪一種。這個35塊，你要的話，就20?！痹侥巷L情邊貿(mào)市場的小角落里，一個越南婦女正賣力地推銷香水。

說完，便撕開了包裝，往手上噴灑了幾下，“你聞聞?！?/p>

她來自越南芒街，已在這里擺攤7年。如今，她已經(jīng)能簡單地介紹所賣貨物，但要想聊聊是否有兄弟姐妹、貨是從哪兒進的，她便完全不懂了，只是重復向人介紹所賣的貨物。

這個群體在東興的國旗街很常見。

這條離國門最近的商業(yè)街，由于掛滿了五星紅旗而被稱為“國旗街”。每天有提著香水、香煙、手串、藥膏的越南人趕過來，他們沒有固定的商鋪，會簡單的中國話，基本上可以和中國人交流。

更多商販將商品背在身上，邊走邊向游人推銷。一般是拼命纏著路人，直到對方買下一兩件東西，才會放他們離開。

國旗街上的越南商販以女性居多，她們一般三三兩兩、成群結隊。每天開市時來東興，閉市時返回芒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商場中的幫工人

在越南商品批發(fā)商場里，來自越南的商品玲瑯滿目。不少商店的售貨員也來自越南。

陳氏戀來自芒街，21歲，高中畢業(yè)后經(jīng)朋友介紹來這里工作，至今已4年。她說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話，那是6個月系統(tǒng)學習的結果?！拔腋咧挟厴I(yè)就去學了普通話，一個月200塊錢。然后才來這里工作?！标愂蠎傩χf。

現(xiàn)在，她能用中文將店內(nèi)的商品介紹地清清楚楚。“你怎么不自己開一家店？”旁人問道?！皼]錢啦，這里租金很貴，一年要十來萬呢。”她拖長了腔調(diào)，側著頭回答。

陳氏戀對自己的工資并不是非常滿意，“這里一個月才1000多塊（人民幣），我們過來過去是要錢的，需要買票，一張2塊錢，一個月就要一兩百呢?！?/p>

另一家賣越南食品的店鋪里，老板娘是浙江溫州人，來這里已經(jīng)10年。一個月前，她剛雇傭了一個越南女孩?！八约簛淼昀飭栁乙灰耍▌偤玫昀锶比耍┪揖土粝铝??！?/p>

老板娘并不滿意這個新幫手的中文水平，但她的優(yōu)勢在于勤快廉價。“剛開始我就給她兩三百塊錢，等她熟悉業(yè)務了，再給她漲工資，一個月1000多一點吧?！?/p>

老板娘也抱怨生意的不好做。如今中越關系復雜，國家并不鼓勵公民去越南旅游，這使得東興的旅游人流量大大減少。而之前和陳氏戀聊天時，她也是反復說著：“現(xiàn)在生意難做啊，我可做不來?！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