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鄧小平和他的同齡人

舒煒

梁啟超說：“歷史者英雄之舞臺也﹐舍英雄幾無歷史?！痹掚m偏激，但也有一定道理。

西歷1904年，是一個閏年，在中國，正是甲辰龍年。在這一年里，鄧小平、任弼時、巴金、鄧穎超、聶魯達、達利、林徽因、喬治·伽莫夫、奧斯特洛夫斯基……相續(xù)誕生，可謂人類群星閃耀時，而鄧小平，則是其中最耀眼的一顆。

同樣在這一年里，中國局勢堪憂。在中國領(lǐng)土上爆發(fā)的日俄戰(zhàn)爭正在進行著，清廷嚴(yán)守局外中立；英軍入侵西藏江孜，當(dāng)?shù)?6歲至60歲的男丁被緊急征召抗英；最后一次科舉考試謝幕，翁同龢這位兩朝帝師也是在這一年里闔然長逝；革命團體華興會、光復(fù)會相繼成立，仁人志士們競相奔走，孫中山開始游歷美國，宣傳革命……而1904年出生的這些偉人和名人中，他們又將會怎樣去改變歷史？

誰會想到那個昨天還在江西拖拉機廠勞動的小個子會喚醒一個最強大的東方大國；誰會想到那個美國籍的蘇聯(lián)人喬治·伽莫夫會成為第一個發(fā)現(xiàn)DNA遺傳密碼的人；誰知道智利大詩人聶魯達在軍方政變12天后死亡時看到了些什么；假如32歲奧斯特洛夫斯基不經(jīng)歷真實的人生，怎么會在瀕臨死亡的那一刻，說出和自己著作截然相反的一句名言：“我們所建成的，卻與我們?yōu)橹畩^斗的完全兩樣！”

“假如中國人要感謝某一個領(lǐng)導(dǎo)人改善了他們的日常生活，這個人就是鄧小平。在為改善如此之多的人民的生活做出的貢獻方面，20世紀(jì)是否還有其他領(lǐng)袖能夠與他相比？”《鄧小平時代》作者，美國歷史學(xué)家傅高義在這本書中如此自問自答。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幾次頗有聲勢的對于說真話的呼喚。其中的兩次都是由四川人發(fā)起。上個世紀(jì)80年代初期，巴金就是呼喊得最有氣勢的人之一：“真話不是指真理，也不是指正確的話。自己想什么就講什么；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說——這就是真話。”鄧小平的南方談話，則掀開了解放思想的帷幕，呼喚人們要說新話，要說真話。

有人說含蓄的鄧小平，極少用帶有濃重感情色彩的語言來表達對一個人的看法。一次，鄧小平的女兒毛毛問父親：“在留法的人中間，你與哪個人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鄧小平深思了一下答道：“還是周總理，我一直把他當(dāng)做兄長，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最長。”

對周總理的夫人鄧穎超，鄧小平一直尊稱為鄧大姐，早年時，他們和很多進步青年曾一起在上海從事秘密工作。在改革開放之后，鄧穎超也是鄧小平治國所倚重的中共元老之一。

對黨內(nèi)另一個同齡的“大哥”任弼時，鄧小平也一直是敬重有加。任弼時和鄧小平早年先后留學(xué)蘇聯(lián)，幾乎同時從事青年團工作。1927年鄧小平回國擔(dān)任中央秘書時和任相識。

很快，兩個年齡相同的職業(yè)革命家，相互合作，在上海等地共同從事黨的地下秘密工作。1931年4 月發(fā)生的顧順章事件前后，任和鄧分別于 3 月和7月，幾乎沿著同一條秘密交通線先后到達了中央蘇區(qū)。后來他們曾同時在八路軍政治部工作。

長期的革命經(jīng)歷，讓他們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誼。當(dāng)任弼時逝世后，西南局第一書記鄧小平在西南軍區(qū)禮堂沉痛致悼詞時，有幾分鐘的時間說不出話來。葉劍英則這樣追悼任弼時：“他是我們黨的駱駝，中國人民的駱駝，走著漫長的艱苦道路，沒有休息，沒有享受。”在湖南汨羅縣，任弼時同志故居幾個大字，就是鄧小平手書的。

出生于地球另一端的聶魯達，也是個一生的革命者。13歲發(fā)表作品，19歲輟學(xué)成為詩人，23歲當(dāng)上駐外使館領(lǐng)事，27歲進入外交部，41歲加入智利共產(chǎn)黨，在晚年，競選總統(tǒng)差點成功……

聶魯達曾三次訪問中國，當(dāng)?shù)弥约旱闹形拿奥櫋弊钟腥欢洌d高采烈：“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專門用來傾聽大海的聲音?！?/p>

但在1957年的第三次，此時的中國在聶魯達眼里已經(jīng)變了：“昆明公園里的樹木都動過整形手術(shù)，形狀都是矯揉造作的?！彼蝗粸橹袊y過起來：“我看見了成百上千人揮動手中的小紅書——能在乒乓球賽中獲勝、能治療闌尾炎和解決各種政治問題的萬應(yīng)靈藥。”據(jù)說，智利政變軍人曾前往聶魯達住宅搜查武器，聶對他們說，我這里最危險的東西，是詩歌。

有人說，當(dāng)勇敢、頑強、敬畏、犧牲、求索這些精神在當(dāng)下已經(jīng)不好意思被高聲贊美時，當(dāng)插科打諢、娛樂至死、價值模糊慢慢成為我們離不了的“時尚”時，生于1904年的這些群星刺痛了我們慵懶的眼睛?？纯窗?，人應(yīng)該是像這樣活的。

尤其是這個1904年8月22日出生的獅子座男人，在三起三落之后，站在時代的大舞臺上時，的確以一種時代精神被寫進了歷史。這個人從來都是鄉(xiāng)音不改，這個人總是向世界面帶著微笑，也只有這個人能說：“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