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婆婆當成寶

惠婷

一個大家庭，一種好家風。為了爭相照顧年邁的婆婆，五妯娌上演了一出“搶”婆婆的故事。趙伏妮老人在經(jīng)歷了那個缺吃少穿的艱難歲月后，如今生活在四世同堂的幸福大家庭里……

河南省舞陽縣吳城鎮(zhèn)黃莊村，一個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里，82歲的趙伏妮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兒媳婦、孫媳婦圍坐在旁邊，一邊拉家常一邊做著手頭的活計，重孫子騎著童車在院里撒歡。老太太笑瞇瞇地看著，口里不時應(yīng)著兒孫們親昵的呼叫。

這是2014年4月1日下午的一幕，也是趙伏妮老太太無數(shù)個普通日子的真實寫照。兒子、孫子們都出去打工了，她和媳婦、孩子們在家里和睦相處。

這段時間，老太太住在二媳婦家，中午改善生活，其他幾個媳婦都過來幫忙包餃子，三媳婦席間就商量著下半年接婆婆到自己家住的事情。“說是按陰歷半年輪一回，她們都是提前就要接我?！崩咸χf。

自公公去世后的十多年間，五個媳婦爭著、搶著贍養(yǎng)婆婆，要問其中的緣由，五妯娌的回答再樸實不過：婆婆受苦受累一輩子，讓婆婆舒心開懷安度晚年是她們幾個媳婦的共同心愿！

“我這輩子養(yǎng)了5男3女8個孩子，受的罪沒法說，幾口人合蓋一床破被子，床上就鋪個爛草席，孩子們大雪天還光著腳……那時我心想著孩子能娶上媳婦就不錯了，想不到娶的媳婦一個比一個孝順，日子都過到天堂去了。”趙伏妮老太太質(zhì)樸的話中掩飾不住自豪和滿足。

村民們都記得，六年前，為了爭著贍養(yǎng)婆婆，五個妯娌還發(fā)生過“搶”婆婆的一幕。那年春天，老太太在老四家突然不見了，當妯娌兄弟們焦急萬分，在村里村外四處尋找時，二媳婦鳳枝帶著老太太從村外回來了，說：“我?guī)锍鲩T兜兜風?！贝蠡锫裨顾?，她卻理直氣壯地說：“是您的娘，難道就不是俺的娘了嗎？輪也該輪到我養(yǎng)了。我剛才已經(jīng)跟娘商量好了，就在我家常住，誰家也不去了！”然而，另外妯娌四個說什么也不同意。于是一場“搶”婆婆的“大戰(zhàn)”就這樣開始了，誰也不肯相讓。這也驚動了村里不少老少爺們兒、嬸子大娘們。

村支書黃翠敏聽說后，也來到現(xiàn)場，說：“人家是把老人往外推，你們是爭著往家里拉。我給你們說個辦法：以后每家住半個月，輪流贍養(yǎng)老人咋樣？”話音剛落，三媳婦劉朵搶先說：“不行，最少三個月?！彼南眿D闞玉香接著說：“半年?！薄昂?！”大伙異口同聲。大媳婦師榮枝說著就去攙扶婆婆。二媳婦汪鳳枝不干了，說：“大嫂、弟妹們，你們誰也別爭了，就從我家開始，今天誰也別想把娘‘搶’走！”

見證了五妯娌“搶”婆婆的村民們無不感動。村支書黃翠敏見此情景，立即向村民們做起了動員：“五個妯娌‘搶’婆婆真是古今少見，她們?yōu)槿迦藰淞⒘税駱?，我們祖先留下的光榮傳統(tǒng)在她們五妯娌身上得以發(fā)揚光大，這給那些不孝敬老人的人又上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我們以后都要向她們學習呀！”

就這樣，五個媳婦每家住半年，老太太到了哪一家，吃的、用的都歸哪家管，她們各家也會提前把老人的衣服晾曬好疊整齊，新棉花被子把床鋪得柔軟暖和，就連老太太不經(jīng)常使用的拐杖每家都備了一根。媳婦們用各自的方式盡著孝道，把老太太像座上賓一樣照顧著、侍奉著……

60歲的大媳婦師榮枝夫婦膝下一子一女，都已成家，有一小孫子、小孫女。師榮枝最愛和婆婆拉家常，她說，自己嫁過來的時間最長，親眼目睹了婆婆受的苦，也親身體會了婆婆對失明奶奶的孝順。好人應(yīng)該有好報。婆婆一生太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對婆婆好，讓老人也享受到晚輩對她的感恩和回報。師榮枝懂得，像婆婆這個年紀的人，回憶過去是她們最重要的精神寄托。因此，沒事的時候，一遍遍不厭其煩地聽婆婆講過去的事情是她的必修課。這個時候，她總是陪著婆婆一會兒傷心地落淚，一會兒高興地說笑，老太太有啥心里話也都喜歡說給這個也算老人的媳婦聽。

二媳婦汪鳳枝57歲，有個獨生子，生有一孫子一孫女。她心細如發(fā)，婆婆輪到她家時，她總是合著老人家的心意改善伙食。幾次婆婆有病，她帶婆婆去看病從不騎電動車。用她的話說，騎電動車跑太快，老人不適應(yīng)，也不太安全。因此，每次她都是用腳踏三輪車帶著婆婆，一次次、一趟趟往返數(shù)里，尋醫(yī)問藥。她像照顧孩子一樣順著婆婆的心、合著婆婆的意。她說，老人年紀大了，活一天就要讓老人舒坦一天。

三媳婦劉朵也已經(jīng)60歲，膝下一女一子，女兒已出嫁，在上海打工的兒子還沒結(jié)婚。一日三餐，劉朵第一碗飯從來都是盛給婆婆的，燒菜的時候也盡量把菜燒得爛一些，方便老人牙口。婆婆愛干凈，她就經(jīng)常給婆婆洗頭、洗腳、剪指甲。平日里，她經(jīng)常給婆婆講些村里村外的開心事。她一句極普通的話足以讓人折服：“父母之恩大如天，誰也不是從石頭縫里鉆出來的，都是爹娘生父母養(yǎng)的，人要不知道報恩，枉披一張人皮。”真是話粗理不粗。

47歲的四媳婦闞玉香夫婦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子，生有一個小孫子。她曾告誡自己的兒子、媳婦，誰惹老太太生氣，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不孝。人老了說話都愛啰唆，全家人誰也不能在意，一切都要順著老人的意思。凡是老人喜歡的，盡可能隨她的便。冬天來了，她早早就為婆婆備上電熱毯，還要親自試試熱度，等被褥溫度適宜后，再讓婆婆上床休息。

最小的五媳婦張淑梅45歲，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正在上大學，小女兒上高中。張淑梅也和其他妯娌一樣孝順，知道婆婆愛看戲趕廟會，只要天氣好，每逢鄰村有廟會或唱戲，她總會騎著三輪車拉著婆婆去看戲，老人坐在鋪得舒舒服服的三輪車里總是笑得合不攏嘴。怕老人口渴，細心的她還會給老人帶上一大杯白開水。到會上后，凡是老人喜歡吃的，她都大兜小兜地買給老人吃。“我嫁來這個家的時候，看到嫂子們都很孝順公婆，咱也不能落后?！?張淑梅說得很實在。

五妯娌暗地里有個心照不宣的君子協(xié)議，如果誰稍有不孝不敬的言行，便取消她贍養(yǎng)老人的權(quán)利。大家像比賽一樣孝敬老人，爭著買穿的送吃的，輪番帶老人逛街看戲。村民評價說，在全村，趙伏妮老太太穿得最“拽”（河南方言，意即體面），活得最滋潤。

“我們真的沒做啥啊，就是把老人照顧好，讓老人開心地安度晚年，把家操持好，讓他們（丈夫、兒子）安心在外打工?！泵鎸Σ稍L，幾個媳婦都說“沒啥說的”。

的確，她們沒有做什么大事，只是在最普通的日子里，用最質(zhì)樸的言行，傳承著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

“百善孝為先”，十多年來，五妯娌用女性特有的善良、賢淑、細膩照顧著婆婆，用真情、親情守護著這個家庭的和諧。2013年，五妯娌被集體授予漯河市第五屆“十大孝子”榮譽稱號。

“是婆婆的行動影響了俺們。”談起孝行，五妯娌總愛夸她們的婆婆趙伏妮老太太。因為家里人口多，趙伏妮家曾是全村最窮的家庭，趙伏妮除了操持全家人的生活，還照顧雙目失明的婆婆40多年，直到婆婆終老?！坝H眼看著娘天天給奶奶端水送飯、擦屎刮尿，自然也就搭把手，跟著學了。”大媳婦師榮枝說。

互助孝老的家風在趙伏妮老太太家一代代傳遞著。如今，兄弟五個雖然分家了，但還像一個家庭一樣和睦，不管誰家有困難，不用招呼，大家全都會出來幫忙。老人說，從兒子、兒媳到孫子、孫媳再到重孫子、重孫女，沒有一個不懂事不孝順的。前一段時間，老太太身體不舒服輸液時，不到兩歲的重孫子碩碩居然主動幫她提尿盆，這事讓老太太欣慰了很久。

每天看著太陽升起，望著夕陽落下，樸素簡單的農(nóng)家日子在趙伏妮老太太眼中是那么幸福和美好。這個中原大地上經(jīng)濟條件極其一般的農(nóng)村大家庭，也因為家人之間彼此的關(guān)愛和代代相傳的孝道而顯得格外富有和幸福。

〔編輯：潘金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