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男配”，不是愛情

徐寧

A.針對前夫的約會

7月11日，是艾嘉的生日。她和周政約在唐港味道餐廳吃飯。艾嘉換上湖藍的雪紡裙子，精心化了妝。周政在餐廳門前見她的時候，有點錯愕，他低頭看自己的T恤和褲子，說：“我穿得是不是太隨便了？”

艾嘉挽起他的手臂，說：“沒關(guān)系，人到就好了?！?/p>

周政側(cè)頭看了看掛在自己胳膊上的艾嘉，受寵若驚。不過“若寵”兩字很快就溜了，只剩下了“受驚”。

因為在餐廳里，他們遇見了李天舒。李天舒是艾嘉的前夫，來“唐港”和客戶談生意的。他坐在不遠處的卡座里，剛好可以看見艾嘉。兩個人沒有說話，只是互相點了點頭。

艾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

周政背對著李天舒，心里盡是怨憤，這么爛俗的狗血情節(jié)，怎么就讓自己碰上了?？墒敲媲白?，他臉上的笑容都要強撐到嘴角抽搐了。

這一天，是艾嘉和李天舒離婚的第32天。盡管艾嘉已經(jīng)29歲了，但只要是女人，好勝的心氣兒是改不了的，就像她和李天舒的愛情一樣，注定躲不過情感危機。

誰的生日會放在“唐港”吃一碟一碟的點心？但艾嘉知道李天舒要去“唐港”見客戶的時候，她還是打了電話給周政。

其實，艾嘉并不需要讓李天舒誤會自己和周政有什么曖昧。她只是想讓他知道，29歲的自己，依然有人愛著，有人寵著，一個人也可以活得聲色犬馬，活色生香。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周政說：“怪不得約我來這兒。”

艾嘉抱歉地說：“對不起，謝謝你來。”

周政嘆了口氣：“算我上輩子欠你的?！?/p>

B.站在身后的男人

艾嘉和李天舒婚姻的破裂，源于一場外遇。

發(fā)現(xiàn)的過程簡單到讓艾嘉懷疑李天舒是不是有意讓自己看到。

那天，李天舒出差回來，艾嘉心血來潮去接機。在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里，艾嘉看見李天舒和年輕女助理情意纏綿的goodbye kiss。

艾嘉震驚之余，上前給了李天舒一巴掌。

之后的幾個月，道歉、勸解就沒停過。不只李天舒，雙方的老人也來了。仿佛男人出軌不必大驚小怪，反是她揪著不放，才是件奇怪的事。

母親被李天舒請來勸慰的那天，艾嘉坐在沙發(fā)上，默默地聽了一個小時。母親語重心長地說：“嘉嘉，你還是要想開一點，男人嘛，有時是會犯一點錯誤的……”

艾嘉忽然打斷她說：“媽，爸出軌了你怎么辦？”

母親愣了半天才說：“怎么和媽說話呢！我這是為你好，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艾嘉也火了：“真是奇怪了，現(xiàn)在犯錯的是他吧？怎么全指責我呢！”

那個時候，只有周政肯安靜地聽她說心事，發(fā)牢騷。有時深更半夜，艾嘉的電話來了，周政也會從床上爬起來，聽她講述心里的憋悶。

和母親吵架的那天，艾嘉一個人去了南灣大橋。她站在燈光璀璨的橋邊給周政發(fā)短信：“猜，我現(xiàn)在哪兒呢？這里有風，很高，還可以聽見水聲?！?/p>

20分鐘后，周政就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周政說：“快給你媽打個電話，她滿世界找你呢?！?/p>

那一刻艾嘉發(fā)現(xiàn)，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男人會永遠站在她身后。

她轉(zhuǎn)過身說：“我怎么這么傻呢？”

“你也知道？人家調(diào)查過，橋邊最易引發(fā)自殺沖動。心情不好，別往橋邊站?！?/p>

艾嘉沒好氣地說：“誰說我要自殺了。”

C.一成不變的“最強男配”

從大學(xué)起，周政就開始追求艾嘉。但艾嘉感覺周政更適合做朋友。

愛情沒什么道理。周政熱烈的追求，沒有讓他們成為情人，卻成了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吵架，可以借他的肩膀擦眼淚；一個人孤單的時候，也可以讓他冒充下臨時男友。

在心里，艾嘉明白自己利用了周政的好感。

說是朋友關(guān)系，卻是情人待遇。

而這一點，周政大概也是知道的。這么多年來，他也不是沒談過戀愛，但女人大多敏感，周政習慣了在心里預(yù)留著艾嘉，那些戀情自然可以想象出結(jié)局。

一次，艾嘉在某網(wǎng)站看到一個叫“最強男配”的帖子，國內(nèi)N多一線劇集，都有那個男人的身影，時而古裝，時而現(xiàn)代，時而純樸，時而流氓。

艾嘉翻著那些畫了指示圈的劇照，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政。周政又何嘗不是她愛情中的百變配角？扮演著各種角色，起著各種功用，卻唯獨不是男一號。

艾嘉生日的第二天，周政開著他的比亞迪不請自來了。他站在門口說：“昨天我看心理節(jié)目上說，離婚之后最好要離開原來生活的地方，要不然很容易抑郁。所以，我來接你去我那住幾天?！?/p>

艾嘉笑了：“這個理由有點離譜了吧？”

周政卻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是認真的，你別想歪了?！?/p>

或許也是因為家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會讓她想起李天舒。

艾嘉聽了周政這個牽強的理由，勉強同意，準備收拾東西。

周政卻一把拉住她說：“什么都不要帶！一切都換新的?！?/p>

艾嘉只有一瞬的猶豫，就踏出了門。因為周政的最后一句說中了她的心。

D.類似試婚的日子

住在周政家里，艾嘉過得很開心。一個等了那么久的男人，對她自然疼愛有加。

當清晨不再忙著做早餐，而是坐下享受一碗白粥煎蛋；當周末不必忙著打掃衛(wèi)生，而是聽一段心怡的音樂，艾嘉忽然體會到生活中的另一種幸福。

周末的傍晚，周政在廚房里翻著手機菜譜學(xué)做松鼠桂魚。艾嘉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悄悄看他。她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一直漠視周政的存在。當然，她還會問自己，李天舒究竟有什么好，可以讓她義無反顧地嫁了。

那一年，艾嘉25歲，相信愛情勝過一切。她和李天舒是在朋友的畫展上認識的，李天舒不是畫畫的，而是賣畫的。他有一雙精準的眼睛，把所有的藝術(shù)品都換算成RMB。

鑒于李天舒?zhèn)髌娴穆殬I(yè)，艾嘉抬手指著墻角一幅抽象派畫作說：“你覺得那張值多少錢？”

李天舒掃了一眼：“是你畫的吧？”

艾嘉驚訝極了。

“做我們這行，多少需要點運氣和直覺。”

那幅畫其實是朋友的一個玩笑，把艾嘉隨手甩出來的顏料點了，掛在墻角做裝飾。

李天舒說：“就像遇見你，是我的運氣，直覺里，你會愛上我?！?/p>

艾嘉清楚地記得，自己就是從那天起淪陷的。他們只談了3個月戀愛就結(jié)婚了，快到讓所有人都咋舌。還好李天舒有過硬的身家，入了老媽挑剔的法眼。

而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周政。他說：“嘉嘉，你可要想好了。愛情可以閃電，但結(jié)婚可要細水長流?！?/p>

回想起和李天舒在一起的日子，艾嘉毫不懷疑自己曾經(jīng)真切地愛過。而令她疑惑的是，現(xiàn)在自己真的不愛李天舒了嗎？

艾嘉答不出來。

現(xiàn)在的她過得很好。但好，并不一定代表有愛。住在周政家里，多少有些試婚的意思了。但她分不清自己心里強大的幸福感是因為愛情，還是因為被愛的自由與輕松。

E.愛情不要最佳男配角

艾嘉沒想到會再遇見李天舒，那已是4個月后。很偶然的一次，他們在地鐵的末班車里遇見了。李天舒看見她，尷尬地笑了，拿出iPad胡亂地點著。

艾嘉坐在一旁，抿了抿嘴，說：“你們快結(jié)婚了吧？”

“和誰？”

“還裝什么糊涂，婚都離了，你還和我嘴硬干嗎？”

“我和她真的只是意外，沒有下文了。你這樣問，我會以為你還愛著我?！?/p>

車進站了。李天舒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出站了。而艾嘉一個人坐在地鐵里，一動不動。只是車門關(guān)閉的剎那，她分明感到心臟被擠壓得疼痛起來。

這讓艾嘉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與李天舒那段已經(jīng)壽終正寢的感情。

李天舒是不是真的那樣不值得信任？他的出軌，是不是真的那樣不可原諒？周政的緘默不語，默默傾聽，是不是也藏著巧取愛情的私情？

艾嘉恍然發(fā)覺，即便她現(xiàn)在分不清自己是不是還愛著李天舒，但她和周政之間，絕不是愛情。

那只是多年來默默陪伴的感動?？砂尾?9歲不是嗎？她還沒必要為了一份感動把自己嫁掉。

那天艾嘉回到周政家，就決定離開了。周政有些急，拉住她問：“怎么了，好好的為什么搬走？”

艾嘉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其實，沒有周政這個最佳男配角的長久等待，艾嘉也不會如此干脆地和李天舒離婚。是周政給了她錯覺，讓她覺得，自己有更多的選擇，可以從容不迫地轉(zhuǎn)身。

然而事實上，等在身后的，并不一定都是愛情。

責編/樊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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