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之旅

陳波

接到拍攝方麗的任務(wù)，我不禁沉思起來——作為本溪市平山區(qū)北臺保潔隊隊長的她，在平凡的崗位上卻書寫出了不平凡的業(yè)績，并由此當(dāng)選為黨的十八大代表。就事跡而言，方麗成為專題片的主人公是當(dāng)之無愧的，但片子如何來表現(xiàn)呢？難道就是將鏡頭對準(zhǔn)垃圾堆、臟馬路、大掃把以及滿身灰塵的她嗎？那就制片本身而言又何談“畫面美”呢？就這樣，帶著一絲苦惱，我走近了方麗。

她和她的大掃把

初見方麗，感覺她貌不驚人，衣著更是很簡樸，再看看她工作的環(huán)境，這讓原本就一心思考“如何讓畫面美麗”的我心結(jié)系得更緊了。短暫的幾句交流后，得知方麗她們每天凌晨3點就開始早掃，我們當(dāng)即決定：第一個鏡頭就從她的早掃開始。

第二天凌晨，我們伴著夜色、頂著寒風(fēng)趕到方麗的保潔隊，一看表，兩點四十，可方麗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等著我們了。怎么這么早，難道她昨天根本就沒有回家嗎？看到我們的疑惑，方麗把我們領(lǐng)到一個雜物間——小小的雜物間不過幾平方米，擺了一張折疊床后就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了?！拔业募译x單位太遠(yuǎn)，為了不影響工作，只要第二天有緊急任務(wù)，我頭天就住這兒，”她笑著說，“這就是我第二個家！”望著這景象，我無語了。我知道，身為隊長的她，其實是可以不參加早掃的，可她多少年了卻從未缺過一天……此時我的心里，不禁萌生了一種感動。

早掃開始了。方麗掃在最前面，身后緊跟著她的姐妹們。她所在的北臺地區(qū)，是本溪市的郊區(qū)，清運量大，還沒有路燈，隊員們每天只有戴著頭燈在漆黑的夜色里早掃。于是我的取景器里，出現(xiàn)了這樣的畫面：一盞盞頭燈似乎顆顆晨星在夜空里閃爍，勾勒出她們勤勞的身影；掃把飛舞，舞動出歡快的節(jié)奏，就連那飛揚的塵土仿佛都伴隨著她們跳躍……方麗和姐妹們，簡直就是把這街道當(dāng)作了舞臺，在翩翩起舞！我激動了，這樣的畫面，是多么的優(yōu)美啊，而畫面中最亮眼的，就是最前面的方麗手中的掃把，它比一般的掃把要大，看上去更“威武”些。我好奇地向她詢問，她一邊清掃一邊回答：“我的掃把都是自己親手扎的，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和我學(xué)呢?！薄案杀嵤吣炅?，我用壞的掃把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摞起來可能都要比大樓高了?！薄熬拖駪?zhàn)士的槍，掃把就是我們的武器呀……”聽她的語氣，看她的表情，她很欣賞掃把，掃把在她的眼里，不只是工具，而更像她的孩子，陪伴了她十七年。聽著方麗講的這些很隨意的話，我沉默了，忽然感覺，眼中的她仿佛戴上了光環(huán)，顯得那么美麗，而且是那種讓我能夠思索、感悟的美麗。

一條厚絨褲

早掃結(jié)束后，本以為方麗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但她又馬不停蹄地抱起大掃把出發(fā)了，我們的攝像機也忠誠地跟隨著她。只見炎炎烈日下，方麗一下一下，認(rèn)真清掃著垃圾，汗不斷流下臉頰，真的可以用“揮汗如雨”來形容她的工作狀態(tài)。這時，我偶然發(fā)現(xiàn)，她穿的褲子很厚，便好奇地追問，不料答案卻讓我大吃一驚?！拔掖┝藯l厚絨褲。”什么，這么熱的天竟然穿厚絨褲？看著我驚訝的眼神，方麗笑著解釋道：“十幾年了，我一直干保潔，早上得起早，寒氣重，再加上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早就得上了嚴(yán)重的關(guān)節(jié)病了。有時半夜睡著了，都能疼醒過來?！闭f到這兒她拍了拍褲子，“穿上厚絨褲，再配上風(fēng)濕膏，這樣才能好受點！”

聽著她的訴說，我的心沉了起來，然而，看著她爽朗的笑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許是看出了我的心情，方麗的聲音也低下來了：“不光是我，其實我們隊的老同志，每年冬天站在風(fēng)雪里一掃就是十來個小時，能不得風(fēng)濕么……”不過她馬上擺脫了沉重，對我眨了下眼，半開玩笑道：“大家都說我們是城市美容專家。都當(dāng)上專家了，就得付出點啥，要不顯得沒風(fēng)度，是不？”是啊，為了城市的美麗，方麗她們付出的可真不少。我為這種付出而感動，手中的攝像機更“貪婪”地對準(zhǔn)這些“美容專家”，當(dāng)然方麗顯得又笨又厚的褲子我也專心取了幾個鏡頭。因為我想，這就是她事業(yè)的亮點，也是片子的亮點。

難忘的手機桌面

和方麗接觸久了，感覺比較熟悉了，就向她打聽起家庭情況，不料聽到這個話題，原本一直健談的她卻沉默了，沒說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我好奇地接過一看，只見手機桌面是個笑得很燦爛的男孩子。這是？方麗解釋道：“這是我兒子?！薄芭?，兒子一定和你很好吧？”她半天也沒回答，眼里逐漸噙滿了淚花，低聲說：“和我一點也不好?！?/p>

這是為什么呀？我感到?jīng)]法理解了，然而隨著她低沉的話語，我才逐漸弄清原委?！澳憧?，我每天早上兩點多就從家里出發(fā)早掃了，早上沒法給孩子做飯，都是孩子他爸做；晚上我回家以后，孩子補課還沒有回來，而且我還要早點休息，因為明天還要早起；這樣一年下來幾乎和孩子說不上幾句話，孩子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我這個媽媽了……”看著她奪眶而出的淚水，我的心也揪緊了。方麗為了城市的美麗，付出的不僅是健康，甚至還有和兒子的親情。她的隊友們也和我講了另外一個故事：有一年冬天，方麗的孩子不小心將手割傷，手筋斷了兩根，被緊急送到醫(yī)院搶救。方麗多想在醫(yī)院陪陪孩子呀，可是就在剛把孩子推進(jìn)手術(shù)室的時候，也到了上班的時間。雖然不忍離開，但是前晚剛降了一場大雪，為了完成清雪任務(wù)，她還是含淚離開了醫(yī)院，直到忙完才趕回去照看孩子。我忍不住問方麗：“兒子以后會理解你嗎？”她自信地回答：“等他懂事了，就會的?！彪S即舉起手機：“我特別愛他，也總想他，就把他的照片設(shè)成了手機桌面，這樣只要有點空兒，我就能看看他。”看著方麗端詳手機上兒子照片時那種很投入、很陶醉的眼神，我的心也陶醉了。

最美的笑容，最美的她

隨著采訪的即將結(jié)束，我對方麗的認(rèn)識也越來越清晰了。在我看來，拍攝現(xiàn)場中在她身上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笑容。無論多苦、無論多累、無論多臟的事兒，她的講述始終伴隨著爽朗的笑。我們決定再采訪下方麗的隊友們。方麗聽說我們要拍攝她的姐妹們，忙對大家說：“姐妹們今天都化妝沒呀？”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而笑得最歡的就是她。她還認(rèn)真地叮囑我們：“我們這些姐妹上次電視不容易，你一定把我們拍美一點?！蔽亦嵵氐攸c了點頭。鏡頭中方麗的隊友們談起她來，故事也是蠻多的。張鳳芝說起了與方麗的故事：“我家在外地，弟弟、弟媳突然得重病都去了，留下了一對正在讀書的孩子，我得管啊?？赡蒙豆?？正感覺天都塌了的時候，方麗來了，不僅送錢送物，還把工友組織起來你送衣服、我送米面的，幫我渡過了難關(guān)?！币纫矞惿锨皝碇v起了方麗：“有一次一輛公交車正撞在方麗運雪的車子上，她被車把重重地打倒在地，人被拖出十幾米遠(yuǎn)。我們趕忙把她送到醫(yī)院，醫(yī)生要求她住院觀察，但她怕耽誤工作，打完吊瓶就匆忙回到我們身邊?？吹剿只貋砹?，我們有人都忍不住哭了，說：‘大姐呀，你就休息一天唄，你就是鐵打的也得養(yǎng)病呀。”“她真是個鐵人，”姜秀丹聽到這兒也搶過了話頭，“成天摸爬滾打，鬧了一身病還想著要把工作干好……”大家講的一個個生動的“小故事”，全景式地為我們描繪了一名普通共產(chǎn)黨員、一名保潔隊長、一名黨的十八大代表的無私奉獻(xiàn)精神，也讓我感受到了方麗身上的一抹美的陽光、一股美的正能量。

采訪拍攝終于在我的戀戀不舍中結(jié)束了，最初的擔(dān)憂也煙消云散。方麗有句話，讓我難以忘懷：“我們是在從事著最美麗的事業(yè)！”想到這兒，我決定了，片名就叫《最美麗的事業(yè)》！此次拍攝，既是對方麗的發(fā)現(xiàn)美麗之旅，也是我的收獲美麗之旅，我沉醉于、感動著這份美麗，并祝愿在最美麗的事業(yè)里，方麗和她的團隊永遠(yuǎn)與美麗共行。

（作者單位：遼寧省本溪市黨員干部現(xiàn)代遠(yuǎn)程教育管理中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