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時代的解體

薛源

【摘 要】巴塞爾姆用與經(jīng)典童話故事《白雪公主》同名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品，宣告了童話時代的解體，他用看似同樣結(jié)構(gòu)的人物演繹出了現(xiàn)代社會庸俗不堪的生活，從對童話文本和主題兩方面的解體對原始童話進行顛覆，并對后現(xiàn)代社會進行諷刺與反叛。

【關鍵詞】童話原型 文本解體 主題解體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14.07.044

《白雪公主》作為童話世界中的經(jīng)典，以其對兒童具有的教育意義而廣為傳承。當然，它具有兩方面的優(yōu)勢：一、符合兒童幼小心靈對美麗事物的下意識的保護與愛戀；二、佐證了兒童父母所傳達的美德教育：要有美好的心靈，做好事會有好報，做壞事會遭受懲罰?；诖?，《白雪公主》童話故事于1937被美國迪士尼公司搬上了銀幕，并大獲成功?？墒窃谟捌嫌橙苣旰?，美國的后現(xiàn)代主義小說家唐納德·巴塞爾姆出版了《白雪公主》。他以尖利的筆觸撕碎了關于《白雪公主》的所有美好，顛覆性的對白雪公主進行嘲弄，留下了滿地廢墟。

對比巴塞爾姆的《白雪公主》和格林兄弟的原著，會發(fā)現(xiàn)這并非只是一個現(xiàn)代社會的翻版，或是加入一些時髦的“現(xiàn)代”元素的故事。它只保留了童話的主要人物：白雪公主、七個小矮人還有王子。可是這些人物早就面目全非：“高高的黑發(fā)美人”的白雪公主像家庭主婦一般并且充滿性欲色彩，制造東方嬰兒食品并從事洗刷大樓業(yè)務的小矮人和自命高貴的失業(yè)者“王子”保羅，不斷逃避解救白雪公主的責任……。巴塞爾姆的《白雪公主》宣布著童話時代的終結(jié)，童話中所蘊含的美好理想與勸誡在巴的筆下，被嘲弄被諷刺，戲耍為可悲的幻影。巴塞爾姆用《白雪公主》殺死了《白雪公主》，宣告了童話的解體。

一、童話文體的解體

巴塞爾姆不僅僅滿足于對《白雪公主》人物和環(huán)境的顛覆，他在文體上也做出了大膽的嘗試，沒有故事的開始、高潮和結(jié)局，沒有直接的線性結(jié)構(gòu)。在作品中充滿著各種各樣的實驗的寫作手法：被當做數(shù)學圖表畫出來的白雪公主身上的美人痣、調(diào)查性問答的加入、離開故事敘述的無關評論、故意的錯別字、不成句子的所謂句子，文法語言不通而又別有深意?！栋籽┕鳌返那楣?jié)故事被不斷地打亂，插入毫不相關的清單、離題萬里的評價、作者的介入等。故事不斷地被離間，被這些無關緊要而且乏味的話語：

“保羅：這個家庭的朋友。

以前，保羅從未把白雪公主真正當一個女人看?！?/p>

像這樣，許許多多或長或短的片段雜亂的組合起來，或是一兩行或是幾頁，人物也在其中不斷變化，沒有一個主要的敘事者：得了性病的白雪公主然后是發(fā)了財?shù)南此欠康男“巳缓笫潜Ａ_在廚房里孤芳自賞……情節(jié)的隨意跳躍，完全不要過渡，沒有時間順序和因果關系。章節(jié)與章節(jié)之間斷裂，文字與文字之間同樣斷裂：

“亨利讓他的意念游移到他的腹股溝上。然后他讓他的意念游移到她的腹股溝上。女孩子也有腹股溝嗎？突起依然存在。奧利金療法。那個選擇依然存在。至少，那扇門還沒有被關上?！?/p>

這是對童話文體的解構(gòu)，“白雪公主”這個名字只是巴塞爾姆小說的外套，不管是什么樣的童話在后現(xiàn)代的生活當中都難以實現(xiàn)，近乎幻覺，所以作者正是用文本的方式公然否決了童話的意義，這就是為了切斷讀者對小說的期待，讓童話歸為現(xiàn)實。

二、童話主題的解體

童話的主題一般為了道德說教，真誠善良才能使人變得美好可愛，才能使人經(jīng)過艱難困苦的磨練后得償所愿。在這樣的說教之上，社會上的每一份子能在日常生活中使他們的語言、行為等符合社會道德要求。童話使社會行為之上的道德和價值的觀念通過內(nèi)化，潛移默化到孩子們的身上。然而，在巴塞爾姆的文章中，庸俗不堪的現(xiàn)代生活，根本無所謂幸?？鞓?，全是虛假和錯誤。在《白雪公主》中，那分不清臉龐的七個小矮人就是最為典型的代表。

小矮人中的克萊姆有這樣的獨白：“白雪公主在等我……當然她也在等比爾、休伯特、亨利、愛德華、凱文和丹，但我還是不禁會這么想。說一道萬，她根本就是我的，盡管我知道他們每一個人都和我想法一樣?！?/p>

這樣的描寫突顯了小矮人所代表的男人們的千篇一律、缺乏個性，他們對白雪公主所謂的愛也是一樣的庸俗不堪。這就是對現(xiàn)代文明社會中人與人關系的一種極大挖苦。白雪公主也說：“他們七個人加起來，大約只相當于兩個真正的男人?！?/p>

對男人們的表述，作者用的是深刻的諷刺，“亨利提著裝著西裝的塑料袋走回家去。現(xiàn)在有必要去向她求愛，得到她，穿上這套干凈的西裝，把指甲一個個剪好，喝點能殺死我口中成百萬細菌的東西，說些討好的話，要機智，要活潑，要精神抖擻，要糾纏不休，還付給她一千美元，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安撫腹股溝的這個突起。看來代價不菲。

在巴塞爾姆筆下的這個亨利與原著中勇敢善良、聰明機智的小矮人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對比，這里的亨利只是一個無恥的好色的登徒子。這種對主題的顛覆，在作者的筆下完全撕破了童話的最后一層溫情的外衣。

白雪公主成了一個有些神經(jīng)質(zhì)的女性，不見了善良和美麗。小說中無所不在的后現(xiàn)代話語氛圍，體現(xiàn)的就是巴塞爾姆創(chuàng)作的意圖。這樣就使所謂的“善”的說教完全走樣了，變成了百無聊賴的諷刺的調(diào)侃。作者的意圖就是展示所處社會的價值觀和人生觀的異化。對童話主題的解體，在六十年代的美國尤為盛行。究其原因是人們宗教與信仰衰退所引發(fā)的心靈的異化，科技進步物質(zhì)富裕所帶來的空虛與人們之間感情的缺失。這些是作者隱藏在文本中的深刻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