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原則與語用翻譯

趙 湘

（衡陽師范學(xué)院 外語系，湖南 衡陽 421002）

1 引 言

近十多年來，語用學(xué)一直是國內(nèi)外語言學(xué)家研究的熱點問題。語用學(xué)是專門研究語言的理解和使用的一門學(xué)問［1］。它研究詞語的字面意義和隱含意義是如何通過語境發(fā)生關(guān)系的。它的研究范圍主要包括：（1）指示 （Deixis）；（2）預(yù)設(shè) （Presupposition）； （3）合作原則 （The cooperative Principle）；（4）言語行為 （Speech Acts）；（5）禮貌原則 （Polite Principle）； （6）會話含義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7）會話結(jié)構(gòu) （Conversational Structure）等。美國著名語言學(xué)家Grice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提出會話的合作原則，對會話含義作了分析與解釋。他認為言語交際雙方都有互相合作，求得交際成功的愿望，為了達到目的，人們應(yīng)該遵守一定的準則。如果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一方的話語在表面上違反了合作原則，那么聽話人就要根據(jù)語境推斷出他表面違反合作原則的隱含意義。即 “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Grice的合作原則的價值主要不在于幫助我們分析人們遵守使用原則的情況，而在于揭示人們?nèi)绾卧谡f話者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下根據(jù)字面意義推斷出說話者的真實含義。因此，合作原則對翻譯有著直接的指導(dǎo)意義，因為翻譯的本質(zhì)特征就是要在準確理解原語的前提下再現(xiàn)原語的真實意義。本文擬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對合作原則與語用翻譯問題試作一些探索，以求解決翻譯中的一些實際問題。

2 合作原則

Grice從形式邏輯和自然語言的邏輯之差別出發(fā)，認為要實現(xiàn)有效成功的交際，言語交際雙方要采取一種相互合作的態(tài)度，要遵守一些諸如真實、充分、關(guān)聯(lián)、清楚等原則，他將這種原則稱之為 “合作原則” （Cooperative Principle）。合作原則是人們進行會話活動的一條指導(dǎo)性原則，對解釋語言交際活動有著重要的意義。具體來說，Grice提出的合作原則有四條準則 （maxims）：數(shù)量準 則 （quantity maxim），質(zhì) 量 準 則 （quality maxim），關(guān)聯(lián)準則 （relation maxim）和方式準則（manner maxim）。在這四條準則中，數(shù)量準則是對人們說話時所傳遞的信息量的要求；質(zhì)量準則是對人們說話的真實性的要求；關(guān)聯(lián)準則要求人們說話要切題，不說和話題無關(guān)的話；方式準則是對表達方式方面的具體要求，說話要有條理，語言要簡潔，避免使用晦澀的詞語，避免使用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詞語［2］。為了達到順利交際的目的，在話語交際中人們應(yīng)當(dāng)遵循這些準則。如果在言語交際中說話人一方的話語在表面上違反了合作原則，那么聽話人就要根據(jù)語境推斷出他表面違反合作原則的隱含意義。即 “會話含義”（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

例1 Man：Does your dog bite？

Woman：No.

（The man reaches down to pet the dog.The dog bites the man's hand.）

Man：Ouch！Hey！You said your dog doesn't bite.

Woman：He doesn't.But that's not my dog.

對話中的問題與交際有關(guān)。具體來說，似乎問題是由Man的假定引起的，交際多于言語。這不是預(yù)設(shè)的問題，因為 ‘your dog'（即該女子有一條狗）中的假定對兩位說話人都是真。問題在于男子所提的 “Does your dog bite？”句中的假定和女子的回答‘No'均適于他們面前的這條狗。從男子的角度看，女子提供的信息比期望的少，違反了合作原則的數(shù)量準則，換句話說，她應(yīng)早些傳遞最后一句話的信息。

遵守所有這些準則，人們就可以以最直接的方式、最高的效率進行交際［3］。Grice認為以上準則不但在話語交際中要遵守，也同樣適用于從事其它的社會活動。合作原則是研究語言交際是否成功的準則，同樣也是研究翻譯是否成功的準則，因為語言交際既包括口頭交際也包括書面交際，翻譯便是書面交際的一種形式。

3 語用翻譯

語用學(xué)研究在特定情境中的特定話語，研究如何通過語境 （context）來理解和使用語言。它要求區(qū)分說話人使用的詞語本身的意義和說話人要通過這些詞語意圖表達的意義。歸根到底，語用學(xué)要解釋的是語言如何被用于交際這一問題。翻譯是一種跨文化的交際行為。既然翻譯是一種交際行為，如果想成功地實現(xiàn)這個交際過程，就不可避免的要遵循交際中的合作原則。

語用翻譯是指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探討翻譯實踐問題，即運用語用學(xué)的理論去解決翻譯操作中涉及到的理解問題和重構(gòu)問題、語用和文化因素在譯文中的處理方法以及原作的語用意義的傳達及其在譯作中的得失等問題。它通過兩種語言、兩種文化的對比，再結(jié)合語境來確定話語的語用意義［4］。語用翻譯近似Nida（1964）提倡的 “動態(tài)對等翻譯” （Dynamic equivalent translation），即從語義到文體用最貼近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xiàn)原語的信息。Nida的等效論 （或稱原語信息論）就其實質(zhì)而言是語用的等效。要達到等效，譯者要對源發(fā)語和目標語有較深的造詣，對這兩種不同語言的社會、文化背景有一個正確的了解，同時還要考慮照顧譯文的讀者對象。根據(jù)語用翻譯理論，翻譯就是譯意。這個 “意”是指意圖，原文作者的意圖。這就要求譯文不拘泥于原文的形式，只求保存原作的內(nèi)容，如果過于拘謹，恐怕會弄巧成拙，這時的譯文只有表面上和原文相似，但它卻無法傳達原文的精髓和意圖。

例 2 Ann： Where are you going with the dog？

Sam：To the V－E－T.

在會話雙方的地點語境中，我們可以推斷狗聽得懂 ‘vet'（獸醫(yī)）這個單詞且不愿去那種地方，所以Sam故意違反方式準則把單詞拼出來，其含義就是不想讓狗知道他的回答。如果沒有語用學(xué)知識，直接譯為 “去看獸醫(yī)”，那么Sam的一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且也不符合原句的隱含意義。

試譯為：A：你帶你們家寶貝干啥去呀？

B：到白衣天使那去串個門。

從語用學(xué)的角度看，譯文無論作什么樣的處理，只要它能傳達原作的用意，實現(xiàn)語言交際的目的，它就是一種可行的譯法［5］。語用翻譯的特點在于忠實于譯語和譯語讀者，追求的是譯文的效力和社會性。當(dāng)信息內(nèi)容和效果發(fā)生矛盾時，語用翻譯重效果而不重內(nèi)容。從這個角度來說，語用翻譯應(yīng)當(dāng)屬于應(yīng)用翻譯 （practical translation）的范疇。

4 合作原則與語用翻譯

以上我們討論了Grice的合作原則，如前所述，合作原則的價值主要在于揭示人們?nèi)绾卧谡f話者違反合作原則的情況下根據(jù)字面意義推斷出說話人的隱含含義。這個原則是為了解釋交際中的一般規(guī)律，而翻譯要涉及至少兩方面的情感的交流或交換，所以這個原則對指導(dǎo)翻譯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根據(jù)語用翻譯理論，翻譯就是譯意。這個 “意”是指意圖，原文作者的意圖。它超越了語言的字面意義，而譯者的主要目的是讓讀者領(lǐng)會原文，所以要考慮讀者的接受能力和文化習(xí)慣，盡力減少他們在閱讀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的理解上的困難。這時譯者可以以照顧譯語文化為主，把意義擺在首位。

例3重陽節(jié)那天，學(xué)校組織離退休教師去北京旅游。

To celebrate the Senior Citizen's Day，the school organized the retired teachers traveling to Beijing.

中華民族是一個尊老愛幼的民族，為了表示對老年人的尊重，將每年的九月九日，即 “重陽節(jié)”（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定為 “老人節(jié)”。《易經(jīng)》中把 “九”定為陽數(shù)，九月九日兩陽相重，所以稱為 “重陽”，又是兩九相重，所以又叫“重九”。九月九日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外出登高遠望，游覽美麗的秋景，還可以鍛煉身體。西方文化中沒有 “重陽節(jié)”，即 “老人節(jié)”，但他們對老年人同樣十分照顧和尊重，為了使中華文化在世界得以傳播，同時又照顧譯語的文化，翻譯時，可將 “重陽節(jié)”譯為 “老人節(jié)”，這樣才不至于影響交際信息的傳遞。

合作原則的數(shù)量準則要求話語所提供的信息剛好是為達到交流目的所需的信息；所談的話不要超過所需要的信息；而質(zhì)量準則要求不要說你認為是假話的話；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jù)的話。這前兩條準則體現(xiàn)在翻譯中就是要求譯者要盡量對原文進行忠實的再現(xiàn)或再創(chuàng)造，要完整地把原語的信息表達出來，力求真實，用詞準確。

例4 首架中秋兩岸包機于周五抵達上海，標志著兩岸關(guān)系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兩岸包機”，這是我們?yōu)橥苿觾砂蛾P(guān)系而提出的主張。過去不是直接 “三通”，而是要通過第三地，經(jīng)香港或澳門中轉(zhuǎn)，費時費力費錢，對兩岸的交流帶來極大的不便。所以這里的 “兩岸包機”應(yīng)譯為 “direct flight”。從何處起飛抵達上海，原文沒有交待，但從上下文推斷，起飛地點應(yīng)是臺灣，所以譯文應(yīng)增加 “from Taiwan”的詞語，這樣才能完整地把原語的信息表達出來。

試譯為：The first Mid－Autumn Festival direct flight from Taiwan arrived in Shanghai on Friday，marking another step towards establishing regular cross－straits air links.

關(guān)聯(lián)準則要求要有聯(lián)系，即要聯(lián)系上下文，使譯文與原文相關(guān)聯(lián)；而方式準則要求避免晦澀，避免歧義，說話要簡潔 （避免不必要的冗長），要有條理。這后兩條準則是對表達方式方面的具體要求，是為目標語讀者服務(wù)的。譯文要有條理，語言要簡潔，避免使用晦澀的詞語，避免使用容易產(chǎn)生歧義的詞語。在翻譯交際中，不同的文化有著不同的表達方式，這時形式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表達它內(nèi)在的涵義，只要與話題有關(guān)，而且能讓目標語讀者產(chǎn)生類似的認知圖式就能達到好的翻譯效果。

例5 我們感到高興的是第二輪六方會談取得了積極進展。

“六方會談”指的是由中國牽頭，為爭取早日通過對話解決朝鮮核問題，從而實現(xiàn)朝鮮半島無核化和朝鮮半島的持久和平而在北京舉行的談判，參與國有中、美、俄、朝、日、韓等六國?！傲綍劇边@一表述已為國際社會所接受，為了簡潔，翻譯時不需再將六國一一例出來。

試譯為：We are pleased to see that the second round of the six－party talks has already made positive headway.

語言是人們傳遞信息的中介，翻譯是不同語言、不同文化的人們傳遞信息的中介，這個中介運用的好壞 （是否恰當(dāng)）將直接影響信息的發(fā)出或接收。我們碰到文化形態(tài)不同于漢語的語言，就往往碰到概念模式上的差異，翻譯的困難隨之而來。當(dāng)這些概念在譯入語中找不到對等的詞，或詞義的范圍有差異時，翻譯者就感到困難，當(dāng)翻譯者不考慮社會語言學(xué)的時候，只按字面翻譯的時候，這種譯文就使讀者感到困惑［6］。

5 結(jié) 語

從以上對合作原則、語用翻譯的簡要論述及例句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合作原則為翻譯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指導(dǎo)與啟示。譯者既要掌握語言本身的知識，又要掌握語用知識，因為語言能力并不等于交際能力，導(dǎo)致交際失敗的原因也不僅限于對語言的認識不足，只有對語言的信息傳遞功能和社會關(guān)系功能都給予足夠的重視才能熟練地運用語言，以達到交際的目的。盡管語用學(xué)注重的是對語言口語交際活動的研究，而翻譯主要針對的是書面語言，但是兩者共同關(guān)注的都是語言的使用和表達。翻譯時，如何準確地傳達原文的信息，對取得成功的交際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翻譯的目的應(yīng)該是雙重的：表達自己和理解對方。為達到這一雙重目的，譯者須努力做到 “忠實、通順”，將合作原則恰當(dāng)?shù)剡\用于翻譯之中，努力溝通漢語與英語語言文化在語用上的差異，通過兩種語言的對比，推斷出原文的會話含意，并將其植入譯文中，從而達到語用語言等效和社交語用等效。

［1］何自然.語用學(xué)與英語學(xué)習(xí)［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8：186.

［2］George Yule.Pragmatics ［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35－37.

［3］何兆熊.語用學(xué)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9：148.

［4］高云，韓麗.語用翻譯當(dāng)屬交際翻譯［J］.西安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報，2004 （3）：45－47.

［5］何自然，李捷.翻譯還是重命名［J］.中國翻譯，2012（1）：106.

［6］許國璋.許國璋論語言［M］.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1991：216－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