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文學學術研究與文學批評的討論

朱壽桐 莊 園 李博昊等

朱壽桐：今天，討論的話題是文學學術研究和文學批評，對于兩者的探討我們不妨從以下三個方面展開：第一是否有必要對文學學術研究和文學批評加以區(qū)分；如有必要則區(qū)分后有什么價值意義？如何進行更好的區(qū)分？

五六年來我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文學的學術研究和文學批評都是文學研究，但是在文學成果的形態(tài)上不一樣。文學有三種本體，一種是通常看到的文學的創(chuàng)作本體；還有一種是文學的學術本體，研究古代文學史研究先秦文學史唐宋文學史，也在做文學工作，也是文學事業(yè)的一部分，但是和創(chuàng)作本體不同，這是進行文學學術研究的文學的學術本體；另一個是文學的批評本體，而正是在文學的批評本體意義上，把魯迅的貢獻大力地宣揚，即魯迅的貢獻不僅僅是寫了創(chuàng)作本體如《吶喊》 《彷徨》 《故事新編》等，還在于開創(chuàng)了雜文這一批評本體，尤其在大家對于魯迅雜文的評價找不到合適的標準時，批評本體的定位更能抵達本質。批評本體又包含兩方面的樣態(tài)：一是文學批評，批評文學，即文學評論，屬于文學的本體中的一個樣態(tài)；還有另一個非常重要的樣態(tài)，就是以文學家的身份姿態(tài)批評人生、批評社會、文化和文明，即魯迅在總結《語絲社》時提出的，叫社會批評和文明批評。這也是文學的一種本體，是批評文體。只是這種批評文體就比較復雜，因為批評社會、文明、文化方面，誰都可以做，為什么那些不是文學家寫作的就不能算呢？當然，這種狀況雖然復雜但并不是不可以把握的。文學家的批評以一種文學者的身份進行的批評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德里達在《文學行動》 （《LiteratureAction》 翻譯為《文學行為》 可能更好） 中認為，文學家對社會和文化的批評跟其他職業(yè)的人有時候很大程度上是不一樣的，其批評視角、批評方法都會不一樣。其他人的社會立場、道德觀念總是基于某一個社會階層，基于某一類社會成員出發(fā)，而文學家則不同，有時候雖然也服從于黨派，但是更多的時候是服從于普遍的真理和普遍的人性。文學批評和文學的學術研究都是文學研究，但是文學批評和文學的學術研究必須劃分為兩類，因為兩者屬于兩個不同的本體。但是這樣分類會留下一些空隙，即在感覺上兩者沒有那么大的差距。如今用本體論劃分開來，這種差異就夸大了。這種夸大是不是有問題？文學的批評、文學評論與文學的學術研究本不應該有那么大差別。

張中宇：關于文學批評和文學的學術研究有沒有必要分開這個問題，在看您的相關論文之前，還真是從來沒有想過；看了您的幾篇論文后，切實地意識到將兩者分開是很有必要的。有必要除了朱老師講的三個本體外，我認為還在于它還是一個客觀的文學存在。一般意義上的批評，從古代的角度講，一些文學批評都不是系統(tǒng)的研究，但是確實是存在的。同時，我覺得是否有些概念可以進一步討論下？比如朱老師在論文中有時用“學術研究”，有時用“文學的學術研究”,是否借鑒英文詞Research/review/academic等給予對應？在英文中，只要有一定的系統(tǒng)都可以成為研究， （美國的高中生寫作文一般以寫報告為主，且以科學報告的說明文為主，甚至是日本的小學生都要求寫調查報告。但是在中國，中學作文有時候寫的很宏大，如寫“當國旗升起的時候”，這時候學生總是不敢寫出自己真實的狀態(tài)和感情，這就和美國、日本等學生不一樣。） 文學評論這個翻譯，朱老師還是放在文學批評中。但是文學評論，一方面?zhèn)戎赜谂u，一方面?zhèn)戎赜谡?。英文的很多雜志期刊都用researchreview。review一般是包括批評，同時還有上升到論的情況。文學鑒賞、欣賞可以歸入文學批評中。是不是可以以“文學研究、文學批評、文學創(chuàng)作”概念來代替“文學的學術研究、文學創(chuàng)作、文學批評”，以考慮概念的固化？

接下來我想談談個人對于文學批評和文學研究的理解。從個人理解看，兩者的差異非常大。（比如像吳思敬老師，做的以批評為主。）以《詩經》中的《關雎》 為例，一般的文學批評就是去理解這首詩，包括如何鑒賞。在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也是從君子和淑女的形象來講。君子的鍥而不舍，及及時更換方法；而淑女是真拒絕還是假拒絕。這些都是一般性的文學鑒賞文學批評。文學研究是什么形態(tài)呢？毛詩就解釋不是一般的愛情詩，而是講后宮之德。如果深入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這首詩確實是頌后宮之德。君子在《詩經》中共出現(xiàn)61次，其中每次出現(xiàn)的身份都是周天子、諸侯、大夫等，君子不僅是貴族，而且是高等的貴族，而不是一般的讀書人。由此考證后，頌后宮之德就不是一種空穴來風。我們做文學研究，這些內容并不能從文學文本本身看出，而是隱藏在文學文本之后。文學研究就是對文學文本隱含信息的挖掘，包括作者的信息、交游情況等。文學研究的形態(tài)和文學評論做出的研究是有比較清晰的界限的。我們做劃分，不是本身沒有界限，而是研究者本身將之弄混了，做得兩不像。文學研究是否達到了規(guī)范性的要求，也是值得注意的。

莊園：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我。到底什么是文學研究，什么是文學批評。作為一個評論雜志的編輯（《華文文學》副主編），很多人總是問雜志如何定位。編輯這個雜志，我們也經歷了從文學評論到改為學術雜志。這種改變和中國當下搞學術研究的人比較多有關。但是，像《中國書評》這個雜志，發(fā)的文章學術性又都比較強。是否把學術寫在雜志的封面上，這個定位很困惑，現(xiàn)在則比較清楚地定位這個界限。朱老師對當下學術界的感受是很靈敏的，您注意區(qū)分兩者是非常有道理的。因為從字面來看，文學批評和文學研究，學術研究這個概念應該是從西方引進來的，中國傳統(tǒng)注重點評性質的理論和傳統(tǒng)，現(xiàn)在強調系統(tǒng)理論性是西方學術進入中國，是對西方的學習、對他們的哲學、學術理念的引進，才會有這樣的狀態(tài)。

李博昊：一般的文學學術研究是升華了文學批評。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前兩者屬于更廣義的文學批評，而“為往圣繼絕學”則更側重學術研究；文學學術研究的專業(yè)性更強，比如除了分析文本本身以外，還需要透過文本考察當時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多方面的因素。比如說元稹的《鶯鶯傳》 如果從學術研究的角度看，就不僅僅是一篇愛情小說，還反映了當時婚姻制度、姓氏差別等，陳寅恪的《讀<鶯鶯傳>》對此作了精辟的論述，這就屬于學術研究。中國古代很多詩話理論，既有文學評點的性質，同時也是一種學術研究，并沒有做嚴格的劃分。

張中宇：批評是任何人都可以參與的。學術研究則必須有系統(tǒng)的學習和培養(yǎng)。批評本體是一個大量的客觀存在，但又不同于文學的學術本體。如歐陽修的《六一詩話》，水平很高，但是沒有系統(tǒng)化。臆想性的東西比較多，實證性的比較難。

戎琦：區(qū)分學術本體和批評本體的時候，批評本體基于文本，學術本體會用到文本以外的信息，我認為還不能簡單地這樣區(qū)分。難道用了文本之外的信息就可以叫做學術本體了嗎？比如映射研究和考證研究，如劉心武的《紅樓夢》研究。楊義老師的諸子還原，從證據(jù)到結論，是不是非常真實？

張中宇：這就要看是不是文本真實隱藏的信息。理想的文學批評是非常難的。

如楊義先生會議論文中對《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一段的考證，是為了更深入地理解文章。劉心武的《紅樓夢》 研究只能算是另一部小說，不是對《紅樓夢》 的批評。不贊成把他歸入批評本體，而是創(chuàng)作本體。

朱壽桐：一般文學評論和文學批評可以混用，但事實上再研究實踐中也確實是這樣，不做嚴格區(qū)分，有些人喜歡用批評，有些人喜歡用評論。細細講究起來，是要區(qū)分的。文學批評是一種學問，但我們一般不把文學評論作為一門學問。文學批評一般包含文學理論的開拓創(chuàng)新、文學批評方法的創(chuàng)新。文學評論是在更淺俗的意義上說。當兩者混用的時候，其中不包含文學理論和美學理論的因素，只是文學作品的闡發(fā)。與文學評論相對的，是文學的學術研究，同時必須是文學的研究，但不能說是文學研究，因為文學批評也是研究。

第二個問題，關于具體的作品、作家就是評論。這是不對的，不能以研究對象規(guī)制（規(guī)格和體制） 的大和小來判斷是文學批評還是學術研究。有時候一個詞的考證都要牽涉到非常多的問題。任何一個話題既可以是文學評論的對象也可以是文學研究的對象。一定的系統(tǒng)性就涉及到學術研究的本質的方面。學術研究是什么呢？文學的學術研究是對文學的文本、文學的現(xiàn)象進行有理論、有系統(tǒng)、有歷史深度的求真、求實性的探討。

系統(tǒng)性，邏輯性、理論、用可靠的方法，進行求真求實的探討。文學批評和文學評論一般不需要這么多，評論的主體對文學現(xiàn)象文學作品進行有感而發(fā)的闡發(fā)，進行一種求新和求實，主要是求新的評價和判斷。另一方面，學術目標不同。一千個人有一千個哈姆萊特，就是文學批評，來自于自己的體驗、性格、喜好等等。文學評論在學術目標上是鼓勵我們的研究者把自己的想象情感價值包含在對對象的解讀里面，而文學的學術研究也可以包含這個，但是不能以此作為學術目標。一個研究者也可以以自己的生命體驗作為研究的一種途徑，讓研究變得有活性，但卻不能以此為學術目標，而要求真、求實，同時調動的知識是體系性的，成果的呈現(xiàn)有某種規(guī)范性。從嚴謹性和規(guī)范性來說，文學的學術研究無疑高于文學批評。我們的研究價值在于比其他人更接近真實的莎士比亞。這樣來說，我們從學術目標來分。這時候可以看出對于研究主體是不一樣的，文學批評的主體可以是每一個人，甚至是每一個文學愛好者，即只要有自己的判斷、思考、感悟就可以表述出來。文學的學術研究要求的主體則是具有比較系統(tǒng)的理論修養(yǎng)，具有嫻熟的學術方法的訓練，具有比較有厚度的文學知識的積累。有這些東西做文學批評當然更好，可以使文學批評更加厚實，但是卻并不是必須的。有一些批評家根本沒上過大學，但是這些人在文學批評方面得心應手，在文學的學術研究方面就不行，如王干先生，文學批評做得很好且他只做批評。在文學批評的領域，可以和文學創(chuàng)作一樣，可以憑著靈性上路，憑著才華自學成才。但是文學的學術研究則必須讀足夠的書。我一直有這樣一個設想性的實驗，就是面對一個大家都沒見過的作品，選三個中文系的教授和三個會寫文章的中學生，三個文學教授寫的文學評論未必高于學生，學生詞匯的轟炸、奇異的思維、運筆的靈性、剛氣、活力，可能教授都趕不上，學生會更勝一籌；但是如果用一個研究的課題，寫出學術論證的東西，那么即便是比較差的教授都會比最好的中學生寫的更好，因為中學生沒有經過學術的訓練。

好，接下來談談兩者分開的意義和價值。

莊園：有必要區(qū)分，現(xiàn)代社會分工很細，細致的分工，每個人都可以深入思考某一方面的問題，這是現(xiàn)代社會必然的結果。

金鑫：因為兩者的學術目標不同，一個是系統(tǒng)性的研究，一個是賞析性的評論。如果區(qū)分開來，有利于學術基礎的培養(yǎng)。

張麗鳳：從成果方面，一篇成熟的論文要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但是文學評論大部分很快可以完成。而在現(xiàn)有的學術評價機制中，兩者所蘊含的勞動則不能充分體現(xiàn)，這不利于學科的建設。

張中宇：讓批評保持自由，讓學術更規(guī)范。

金鑫：如很多學術著作很難看出究竟是文學的學術研究還是文學批評，如戴錦華老師的《浮出歷史地表》。

朱壽桐：在學術實踐中，我們很難真正地區(qū)分開。許多雜志的文章都很麻煩，讓人搞不透到底是學術研究還是文學批評，但是很多又都是感想式的，不需要經過理論論證。 《文學評論》上的文章，也有一些不是學術性的文章，這和《文學評論》 的歷史沿革有關。 《文學評論》本來叫《文學研究》，但是上世紀50-60年代的政治生活需要批判，則很難有學術研究。批判是帶著自己的觀點和立場，進行判斷的批評。后來之所以改《文學研究》，因為當時中國很多建制包括社會科學院都是根據(jù)蘇聯(lián)的建制來的，后來和蘇聯(lián)失和后，所有和蘇聯(lián)一樣的東西，都要改變，于是改為《文學評論》，后來一直沒有改回去。

文學學術的現(xiàn)實太需要這種區(qū)分了?，F(xiàn)實是我們的文學研究界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所以把文學批評的文章和文學學術研究混合在一起，沒有意識到應該分開。在政治掛帥的時候，文學批評作為政治武器的時候，不分是對的，學術也要為政治服務，是時代的需要。但是現(xiàn)在我們意識到學術要規(guī)范了，學術要像學術了，卻沒有人意識到區(qū)分。

當年輕的學者走向學術道路的時候，有幾個老師會告訴他們學術論文和一般的文學評論之間的關系？因為有些老師也沒有意識到要區(qū)分。中國大陸從事文學研究的人，主體當然是中文系的老師，有五千多人，估計沒有五十個人意識到要做這種區(qū)分。那些教授們憑借自己的經驗知道該用功的時候，該含混的時候含混，拿捏得很準。但是我們的學生則沒有畫出清晰的界限，不知道自己的學術目標應該往哪里走。這個事情我自己是深有體會的。上世紀80年代初讀研究生時，我選擇了創(chuàng)造社為課程論文，得到老師支持后，兩天之后就交出了提綱，如創(chuàng)造社浪漫主義特征、創(chuàng)造社現(xiàn)實主義特征，創(chuàng)造社象征主義特征、創(chuàng)造社的藝術特征。但老師說這樣寫不行，而要選擇一個，深入下去。后來明白之前的提綱就是批評化的道路。文學有預設的框架，找例證是非常好找的，因為文學是一個全方位打開的世界。評論的文章里面可以這么說那么說，而學術的文章則只能如此說。

文學評論經常用第一人稱出現(xiàn)，但是學術研究的文章最好不能，最好不要出現(xiàn)第一人稱。因為文學評論可以是自己的判斷自己的觀感，而文學的學術研究是一個求真求實的探索過程，“我”則被淹沒在數(shù)據(jù)、材料、邏輯、系統(tǒng)之中，學術研究的論文應該有一種學術人稱。當然這也不是說不可以用，而是用多了之后學術力量會被削弱。學術現(xiàn)實是很多學者沒有意識到這種區(qū)分是必要的，初學者更是渾然不知。

所以，以前我總是強調研究生入學后，踏踏實實看幾本理論書，讀一系列的作品，看一些史料。 （論文太多，而高質量的論文有限，容易給人一種錯誤的認識。沒有一定的學術定力。定力則是需要系統(tǒng)地看理論、作品、史料，這時候就具有了判斷的能力。知道哪些文章好，哪些文章不好。）

區(qū)分文學研究和文學評論是有意義的。第一，我們的文學學術研究的規(guī)范化建設，批評更自由富有靈性，而學術更規(guī)范。第二個針對我們的學術現(xiàn)實就是包括學術教育，這樣的區(qū)分可以使得我們更加明確了不同的研究工作（文學批評、學術研究） 學術目標是有差異的，明確差異后可以明確努力的方向。第三，有利于我們在學術評價上有更多的可操作性。目前的學術評價是有問題的，如果我們在評價體系上有清晰的認知，則可以科學的、實事求是地把握這個問題。有利于文學研究事業(yè)比較健康的、理性的發(fā)展。這種貌似把文學研究看得高一些，把文學批評看得低一些。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兩者含混在一起的原因。一旦區(qū)分開來，就可以顯出各自的價值。文學批評自己的建設更能顯示出自己努力的方向、自己擁有的姿態(tài)和風采，自身的價值。和學術研究不再沾親帶故。批評的翅膀伸展不開，則行之不遠，含混的、曖昧的狀態(tài)牽制著它，致使我們的文學批評不夠理想，我們的文學批評又有多少受到國外學人的認可？學術研究不夠純粹，融進了文學批評。

朱壽桐：區(qū)分即使沒有可能，但我們必須有區(qū)分的意識。沒有區(qū)分的意識和努力，對于文學的學術研究和文學批評都是一種嚴重的限制，越來越不利于兩個學科的發(fā)展。一個蘋果拿來硬要說有葡萄糖、蘋果酸、淀粉、維生素，我們很難分出哪一片有。但是并不是說就此不分。因為這正是科學要做的。

張中宇：有些東西看似分不開，但是有些必須分開。就像醫(yī)學研究一樣，就是必須把每一項分開?？陀^需要，在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學研究之間，需要文學批評，需要文學的鑒賞。看側重哪一個方面，將側重的一方面來定位。

第一點是限于作家作品的文本，但是非系統(tǒng)性非理論性的批評。

第二是作家作品隱含信息的考證，而不是文學文本的直接評價。

第三點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超文本的綜合研究。如流派、思潮、綜合史的研究等。宏觀的系統(tǒng)的規(guī)律的本質性的發(fā)展預測性的研究。

朱壽桐：預測性都帶有很多偶然性，文學不可以做太多預測。文學的研究有非常獨特的方面，文學研究本身就不是科學研究，文學的規(guī)律不具有對于未來的一種參照性，和其他學科不同。文學研究和文學批評自由，但是本身是沒有用處的。文學有很多規(guī)律，但是卻沒有固定的規(guī)律，文學需要有才能的人，同時還要看是否能發(fā)現(xiàn)出來。

方法就幾種，選擇哪一種進行研究。文學批評不必要依照相關的方法。豐厚的史料、幾種方法、理論的積淀，可關注臺灣學者的風格，批評的路少走，走學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