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 洛
◎ 路 明
到墓地旅游去
◎ 艾 洛
在中國,人們很少會專門去墓地游覽,可在巴黎,墓地可以說是重要的旅游景點(diǎn)。在一些著名的地下墓穴門口,每天都能看到長長的隊(duì)伍。
西方游客似乎沒有中國人的那些忌諱,他們不僅跑去參觀,有的甚至?xí)低的靡桓穷^帶回家里收藏。在一個法國朋友家做客時,我就見過這樣的大腿骨紀(jì)念品!
當(dāng)然,地下墓穴有點(diǎn)像亂葬崗,去的人都以獵奇為主;去公墓的則是出于另外一些目的——為了憑吊他們喜愛或崇拜的名人。
除了先賢祠和眾多教堂,公墓也是有心的游人必到之處。如果你喜歡文學(xué),在巴黎市內(nèi),你可以去蒙巴納斯公墓拜訪波德萊爾,可以去拉雪茲神父公墓造訪普魯斯特和莫里哀,還可以去蒙馬特公墓,按照猶太人的傳統(tǒng)為流亡巴黎并在此死去的海涅留下一枚錢幣。如果你對20世紀(jì)的法國哲學(xué)感興趣,那你一定要去蒙巴納斯公墓,薩特、波伏娃和現(xiàn)象學(xué)重要人物梅洛·龐蒂都葬在此地,另外,還有肖邦那沒有心臟的身體。
肖邦的心臟按照他臨終的愿望被放在一抔波蘭的黃土中運(yùn)回了祖國,他的身體則永遠(yuǎn)留在了法國,他的情人喬治以及情敵繆塞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
巴黎最香艷的墓葬大概是王爾德的墓——巨大的墓碑布滿了吻痕。不知道是哪一個女士開的頭,后來全世界來到此地的女士,幾乎個個都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紅唇的印記。不過這些女士大概忘記了,王爾德之所以會流亡法國,恰是因?yàn)樗耐詰侔讣绻叵掠兄?,一定會請求她們口下留情,或者是向神明請?jiān)?,要求把這些狂熱的女士換成俊美的男子。
要在這些巨大的公墓里找到特定的墓,絕非一件易事,哪怕手中拿著詳盡的分布圖,也常常會迷路。有時,明明找到了相應(yīng)的區(qū)域,但愣是找不到墓在哪里。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王爾德那么張揚(yáng),普魯斯特就很低調(diào),墓碑上除了名字以外,什么也沒有,連作家二字都懶得標(biāo)注,這倒也真符合他的性情。
一般來說,墓地的外表上總還是有些線索可讓人按圖索驥的:有調(diào)色盤的肯定是畫家;有樂器的大概是音樂家;看到滿地?zé)燁^,不要吃驚,那是樂迷在向大門的主唱吉姆·莫里森致敬。如果實(shí)在難以找到,還有最后的辦法:墓園里有時有一些毛遂自薦的老頭老太,他們熟悉路線,可以帶你去任何你想去拜訪的墓葬,等你兜完一圈,給幾塊錢小費(fèi)即可。不過他們的腿腳未必靈便,究竟是跟著識途老馬慢慢溜達(dá),還是自己東奔西竄,請君自行選擇!
(坐看云起 摘自《留學(xué)生》2014年7月下)
◎ 路 明
昔日的四代王朝首都,如今緬甸第二大城市,就是曼德勒。
曼德勒的街頭塵土飛揚(yáng),馬路上穿梭著數(shù)不清的自行車、人力車、重慶產(chǎn)的摩托、日本的二手皮卡,不時還駛過一輛馬車。羊群有時泛濫于整條街道,又倏忽消失在下一個街角。天空飛過大群的鴿子,街角擺著奶茶鋪和小吃攤。路邊隨處可見盛著清水的陶罐,那是供行人免費(fèi)飲用的。無論男人女人,都踩著人字拖,系著圍裙——當(dāng)?shù)厝私兴盎\基”,質(zhì)地輕薄,通風(fēng)透氣,適合炎熱的東南亞。我在良依市場買了條“籠基”穿上,左手椰子,右手相機(jī),就這樣在曼德勒的街頭招搖。
我隨時預(yù)備著微笑——每一個不期而遇的人,我都會自然地送上一個微笑。在這里,微笑已成了習(xí)慣。
曼德勒有上百座寺廟,3/5的緬甸僧人都居住于此。在緬甸,每個男子都要出一次家。七八歲的孩子被送到寺里,挑水打柴,識字念經(jīng),有些寺廟甚至開設(shè)了英文課。
僧侶們依舊遵守著佛祖“托缽乞食”“過午不食”的訓(xùn)誡。每天一大早,他們就出門化緣,再德高望重的高僧也得親自化緣,他走到一戶人家或商鋪前,低頭駐足,默默等待,自然會有人拿出準(zhǔn)備好的供奉,虔誠地送上。這時,僧侶雙手接過,微微頷首,不倨傲,也不謙卑。供奉可以是一團(tuán)糯米飯、幾根香蕉,也可以是一點(diǎn)零錢、一支牙膏,不怠慢,也不客氣。求得一日所需,僧侶們裹緊絳紅袈裟,紛紛返回寺廟,絕不多留片刻。
寺廟邊上有一所小學(xué),所有費(fèi)用均由寺廟供給。我到達(dá)此地時,正遇上僧侶們給學(xué)童發(fā)校服,被叫到名字的孩子歡天喜地跑去,緊緊抱著綠色的校服,一溜煙地跑回家。
孩子們看見我,紛紛圍了過來,用不熟練的英語跟我搭話。我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身邊的女孩?!癱hocolate!”她輕呼,握著小小的巧克力,朝她的小姐妹們跑去。大家你一小口我一小口地分享,眉眼間全是幸福的笑。我心頭一熱,把包里所有的干糧都拿了出來……
(張穎平 摘自《文匯報(bào)》圖/周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