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賽會是一個危險組合？

李中客

南京要接盤2019年亞運會的消息，算不上謠言，實際上是一個誤會。但辦不辦大型賽事，對官員來說，都是一項挑戰(zhàn)。

按理說，原舉辦地越南河內(nèi)的撒手不管，其實是有風險的。按國際通行慣例，除非舉辦國發(fā)生不可抗力的自然災害、戰(zhàn)爭，此種行為屬于單方面毀約，雖無明文規(guī)定要進行處罰，但在國際奧委會或亞奧理事會那里，越南要失掉不少印象分，對今后可能會有不利。加之最近發(fā)生的大規(guī)模的反華事件等各種因素，讓處在經(jīng)濟危機下的越南雪上加霜。

5月8日，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肖天表示，截至目前為止亞奧理事會沒有和中國聯(lián)系，同時也沒有一個中國城市提出要申辦這一屆亞運會時，身邊的南京市委書記，同樣也是南京青奧組委執(zhí)行主席的楊衛(wèi)澤突然接話：“南京青奧會各項工作已準備就緒，場館也非常好，如果說有需要的話，這個事南京愿意干、愿意接?！?/p>

不過這樣的表態(tài)卻被以訛傳訛，變成了南京要接盤亞運會。此消息迅速成為網(wǎng)絡熱點。于南京市民而言，這樣的傳言激發(fā)了心中的怨氣。面對輿論壓力，南京方面反應迅速。當日晚間深夜11點15分左右，南京青奧會組委會發(fā)布澄清公告：南京近期是不會申辦亞運會等大型綜合性賽事的。

“賽會沖動”可以理解

有專家分析，官員的“賽事沖動”其實是很好理解的行為。一方面，對于城市發(fā)展具有帶動；另一方面，賽事等一系列相關動作也可以作為官員的政績。城市民眾和官員都可以通過賽事獲得“賽事紅利”。

賽會對于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的拉抬十分明顯。一般而言，重大國家賽會雖然有具體的承辦城市，但是基本上是以舉國之力來完成。一城賽會基本上是一國之大事，國家層面會盡全力打造賽會名片，作為國家推廣招牌。這體現(xiàn)在了諸如北京奧運會和上海世博會等賽會上。

舉國之力的推波助瀾，讓城市基礎建設呈現(xiàn)跨越式發(fā)展。例如，奧運會就讓北京的發(fā)展提速明顯。在奧運會之前，北京只有幾條地鐵線路，而奧運會則讓北京地鐵進入快速發(fā)展期。目前，北京的地鐵已經(jīng)超過10條。此外，北京還享受著全國最低的交通票價。

除了基礎設施之外，其他一些措施也會在籌備期間向主辦城市傾斜，而其中一部分政策則會在會后延續(xù)下來。上述種種構成了賽會紅利之政策紅利。

如果說基礎設施等算是賽會紅利的硬方面，那軟方面則包括聲譽提高以及吸引外資等諸多方面。對于一些不太知名的二三線城市而言，若能舉辦一些賽會則可以起到拉抬城市知名度的作用。據(jù)筆者了解，一些地方的省運會往往也會被不少城市爭搶。

通過賽會創(chuàng)造一個時間節(jié)點，聚集一部分人，于城市而言，這是一個開展國際交往和跨城市交往的絕佳時間。

此外，若中央高層參加賽會，這對于一部分基層主官而言同樣也是一個難得機會。從國際化視野來講，一個城市承辦國際化會議多和少、規(guī)模大和小，是檢驗和衡量一個城市對外開放程度和發(fā)展水平的重要標準，也是檢驗和衡量這個城市會展業(yè)發(fā)展水平的重要標志。上述種種構成了一個賽會紅利之名聲紅利。

根據(jù)江蘇網(wǎng)所載，“國際大會及會議協(xié)會（ICCA）發(fā)布‘世界2013城市會議產(chǎn)業(yè)發(fā)展城市排名，前兩位是北京、上海，南京和杭州并列第三。官方稱，2013年，南京成功舉辦‘第9屆雨水收集利用國際學術會議、‘第14屆亞洲肛腸聯(lián)合會會議等規(guī)模大、層次高、國際影響度強的國際性高端會議，對宣傳南京、推介南京、提升南京國際影響度起到積極作用”。

所以，雖然城市會因為賽會短暫成為工地，為市民制造了一些不便。但由于賽會紅利的存在，城市以及居民將獲得一個惠及長遠的紅利。

有不少人反對中國城市接盤亞運會，但也有不少人在惋惜。南京網(wǎng)友牛乃面包甚至說：“反對舉辦的南京人，都是只考慮自己舒服，不關心南京建設和發(fā)展，不愿意為南京建設和發(fā)展做出犧牲和付出的自私自利的偽南京人；支持舉辦的南京人，都是真正熱愛南京，熱切希望南京建設和發(fā)展，并愿意為此做出犧牲和付出的真南京人。”

曾任國際奧委會副主席、中國奧委會主席的何振梁就表達過對南京體育場館硬件的贊賞：別說青奧會，就是南京奧體中心現(xiàn)在舉辦正規(guī)夏季奧運會也沒有問題。

當然，賽會紅利之于官員最為重要的就是仕途紅利。若官員能夠順利地操辦一次賽事，那么這也將在一定程度上拉抬官員的仕途得分，將為官員進一步?jīng)_刺提供砝碼。

賽會本浮云，貪官如何“玩”

不過，正如前文所述，官員之于賽事是一個危險組合。危險在于賽會的雙刃劍作用，賽會既可以成為官員仕途上升的推力，也是擺在官員面前的誘惑陷阱。

曾有民間戲言“賽會倒市長，亞運倒了陳希同（曾任北京市市長）、奧運倒了劉志華（時任北京市副市長）、世博倒了陳良宇 （曾任上海市市長）、大運倒了梁道行（深圳市副市長）”。此番言論雖然有牽強附會之說，但也部分符合中國當下賽會腐敗情況。

賽會可以拉抬城市的基礎建設，但這也為腐敗官員牟利提供了空間。場館、交通等項目都有可能成為他們尋租的空間。賽會在為城市聚名利的同時，也成了少數(shù)官員的聚寶盆。

例如北京市原副市長劉志華就曾借奧運工程為情婦王建瑞牟利，并將情婦作為其“白手套”。劉在落馬前是主管城建工作的北京市副市長，并擔任奧運工程建設總指揮。王建瑞曾為鵬森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該公司曾攬得國家網(wǎng)球中心、曲棍球場及射箭賽場等奧運工程。

在劉志華的干預下，王建端的公司獲得北京市政府的重點工程“代管權”，承攬的標志工程包括首都博物館新館、數(shù)字北京大廈。并將觸手伸至了萬人矚目的奧林匹克公園，包下了網(wǎng)球中心、曲棍球場、射箭場三大工程。劉志華案發(fā)時，其下屬、2008奧運工程指揮部副指揮兼辦公室主任金焱亦被帶走調(diào)查。

由于北京奧運會牽涉多個外地場館，所以涉及奧運會的賽會貪腐還涉及天津、青島等城市。原青島市委書記杜世成送給李薇若干工程，這其中就包括2008奧帆賽重點配套項目——李村河污水處理廠二期擴建工程。

這個青島“十一五”重點工程總投資1.83億元，股權幾經(jīng)轉讓，最后落入李薇之手。前天津檢察院檢察長李寶金的情婦王小毛參建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配套工程——津汕（天津至汕頭）高速公路天津段，這個項目總投資40億元，全長52.54公里，連接北京奧運主會場與天津、青島兩個分會場。

雖然說賽會紅利對于城市以及其居民大有裨益，但是若被這些碩鼠利用則很容易變成噩夢。南京市民之所以聞賽會而色變，就是被“季挖挖”季建業(yè)主政南京的作為。

近兩年，南京接連承辦了亞青會和世青會兩個國際體育賽事。不過借由籌辦賽事而進行的基礎設施建設，則讓南京市民有苦難言。在季建業(yè)主政南京時，諸如砍伐梧桐樹、雨污分流等也充滿爭議。在此背后，不僅有“賽會沖動”，更有“牟利沖動”。

“但并非說中國城市就不該或者不能去申辦這些大賽，只要實事求是、遵循規(guī)律，也是可行的。習近平主席就提過他希望中國有一天能舉辦足球世界杯，當下，北京不也是在申辦冬奧會嗎？”有專家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