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感受無聲的童年

柏朋，男，6歲，聾啞人，來自北京第二福利院，就是這個小男孩曾經(jīng)走進了我的生活。

北京電臺一年春節(jié)曾組織了一個活動，讓臺里職工帶福利院的孩子玩一天。我積極地報了名。因為長年主持少兒節(jié)目，接觸過很多孩子，也多次去盲校、福利院采訪，可讓我?guī)@啞孩子，這還是第一次。

在歡迎現(xiàn)場，我見到了他，個子小小的，奔兒頭，眍眼，濃眉。仔細一看，他的唇腭裂剛被縫上，臉上還留著疤。我趕緊走過去用剛學(xué)會的手語和他打招呼：“柏-朋-你-好！”他靦腆地用手語回答“你-好”，動作很小。我把事先準備好的毛絨玩具放在他懷里，他臉上馬上有了笑容。老師告訴我，柏朋到福利院只有1年，很內(nèi)向。

我拉著柏朋的手走上臺，把領(lǐng)導(dǎo)送給他的書包幫他背上，就這樣，我們組成了一個臨時家庭，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王府井麥當勞餐廳。

一路上我有意地逗他開心，看到車窗外高樓聳立，車水馬龍，小柏朋高興起來，也放松了些。我把話筒遞向柏朋，沒想到，他竟像模像樣地對著話筒說起來，他的眼睛亮亮的，那神態(tài)幾乎讓我們忘了他是一個聾啞人。1分鐘后我反應(yīng)過來，撤回了拿著話筒的手，沒想到柏朋大叫著拉回了我的手，很快他又對著話筒唱起來“媽-媽-媽……”他像在說，也像在唱，分明是在表達他心底的聲音，那是一種渴望，那一幕至今還常常浮現(xiàn)在我眼前。

下車后，出了停車場，他停住了，兩手張開撲在我腿上看著我，我明白了，他是讓我抱，這時我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接受我了。

麥當勞姚經(jīng)理像接待貴賓一樣接待了我們。換好衣服走進操作間，小柏朋一直拉著我的手，姚經(jīng)理手把手地教小柏朋制作漢堡包，接待員陪小柏朋做游戲：搭紙杯、玩拼圖。姚經(jīng)理拿來剛剛洗出來的照片，小柏朋驚喜地叫著，摸著照片上的自己……

離開麥當勞，我們又去了紅黃藍親子園。我和小柏朋脫了鞋在大管子里鉆；爬到蹦蹦床上去蹦。路過蕩秋千，他不走了，眼睛一直看著孩子們在秋千上蕩著。我把小柏朋扶到秋千上推他蕩了起來。也許是沒了父母的原因，他在做什么事情的時候都很小心，有一種自我保護的意識，不像其他孩子那樣無所顧忌，在特殊環(huán)境下長大的孩子成熟得早啊。

回到電臺，我?guī)哌M直播室，和他坐下來欣賞起一天下來所拍的照片，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哭了，我嚇了一跳，忙問他有什么不舒服，小柏朋把我送他的所有禮物，包括那個大毛絨玩具都從椅子上拿起來，推給我，和我比劃著。志愿者告訴我，小柏朋說送他的玩具、禮物都不要了，他問我能不能留下來。我一時無語，眼淚掉了下來。

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小柏朋已經(jīng)找到了家的快樂，他怕失去這像夢一樣的感覺。

很多年過去了，我時常會想起小柏朋，他現(xiàn)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