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
摘要:輔佐劉邦建立漢室江山的三位政治、軍事奇才,張良、蕭何、韓信被人稱作“漢初三杰”,也被稱作“興漢三杰”。三人在漢初建立的過程中各自扮演著不同的角色,為漢朝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他們?nèi)藚s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卻不難發(fā)現(xiàn)這段歷史耐人尋味,發(fā)人深省。本文是以《史記》為中心,把“漢初三杰”做為研究對象,對三位曠世奇才走向不同的人生結(jié)局進行分析研究。
關(guān)鍵詞:史記;劉邦;漢初三杰
一、《史記》的作者簡介及版本流傳
司馬遷(前145年-前87年),字子長,著名的史學家、文學家。他為完成其父的遺愿而編寫《史記》,此著做為二十四史之首是我國西漢時期的史學名著,也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全書包括十二本紀、三十世家、七十列傳、十表、八書,共一百三十篇。起于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代,迄于漢武帝元狩元年間。
歷代學者極其看重《史記》的歷史地位,各個年代都涌現(xiàn)出許多版本,正如韓兆其所說“自《史記》誕生至今已二千余年,歷代均有抄寫雕刻,但多已亡佚,僅有少數(shù)流傳至今。據(jù)不完全調(diào)查,漢代抄本僅存《淳于髡傳》三十一字(見于羅振玉1914年影印的《流沙墜簡》),六朝抄本僅存《史記集解張丞相列傳》、《史記集解酈生陸賈列傳》兩卷殘本。唐代抄本雖稍具規(guī)模,也只有九卷傳世。逮至北宋,因雕版印刷術(shù)的廣泛應用,《史記》得以多次雕刻翻印,但流傳至今的北宋刻本亦僅存兩部。南宋時,私家開始刊刻《史記》,以至數(shù)量驟增,流傳至今的二十余部南宋刻本,多數(shù)為私刻本。元代是《史記》刊刻的蕭條時期,僅有兩次刊刻。入明以后,《史記》刊本日見增多,已構(gòu)成了互有區(qū)別的《史記》版本體系?!雹?/p>
二、“漢初三杰”各自的生平經(jīng)歷及其命運結(jié)局
1、《史記·太史公自序》說到“運籌帷幄之中,制勝于無形,子房計謀其事,無知名,無勇功,圖難于易,為大于細。作留侯世家第二十五?!睆埩荚趧罘Q帝后被封為侯爵的一百四十三位功臣重中,排名為第六十二,但司馬遷卻把他列在《史記》的“世家”中。“這里面體現(xiàn)了司馬遷對張良所起的作用及其思想人格的特別認識與特別評價。”②
對于張良的功績多數(shù)不為人所知,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主要充當謀士的角色,為劉邦出謀劃策。張良原是韓國的貴族子弟,他的祖輩都有曾在韓國擔任高官,張良家境甚好,韓國被秦始皇滅國時,張良家中還有“家僮三百人”。但在秦滅六國之后,各分裂的邦國已開始走向統(tǒng)一,他心中“復韓”的政治理想只能成為不切實際的空想。張良投靠劉邦以后,基本上自已的一生活動及事業(yè)軌跡可以分為:一,幫助劉邦反秦。二,幫助劉邦反項羽。三,幫助劉邦斗功臣。四,提防劉邦和呂后。
劉邦稱帝之后對張良贊賞之聲不絕于耳,稱其可以“自擇齊三萬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張良謝絕了。而張良心里也明白劉邦把他封在齊,很多時候是想讓他與韓信相互牽制、互相監(jiān)督。所以,不接受分封自然不合適,于是張良主動提出要求得到那座最早和劉邦相識的地方——“留”,這樣一方面可以不枉費劉邦的一片“好心”;另一方面可以使劉邦明白張良對那座小城難以忘懷,如今仍然留戀當年見面時的情景。并且,這樣做還可從側(cè)面反映出張良不是個貪心的人,對劉邦并不構(gòu)成什么威脅。
通過幫助劉邦了無聲息的化解了宮廷內(nèi)部可能出現(xiàn)的內(nèi)亂之后,張良內(nèi)心也是很失望的,因為他看到朝中門派林立,互相爭斗愈演愈烈。既然天下已定,以后沒有太多危難之時可以用到自己,更何況身體欠佳,所以他決心急流勇退,離開政壇。張良做為開國元勛,甚至可以說對于大漢江山的功績也是不可磨滅的。由于他推舉的四人,最終決定了漢室繼位的人選。值得欣慰的是,張良畢竟還是善終的,能在當時社會環(huán)境下,很好的保存自己,是需要勇氣與謀略并存的。
2、《史記·蕭相國世家》是一篇極整齊文字,亦是一篇極變化文字。“通篇以高帝為經(jīng),以余事為緯。正敘蕭相國公烈處,不過‘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圖書云云,‘收巴蜀,填扶諭告,使給軍食云云,‘守關(guān)中,侍太子云云。此外俱從四面八方著筆,精神煥發(fā)處,尤在兩論功、三說客、及高帝兩大喜、一大悅、一大恕、一不懌、于諸臣議論無定、高帝喜怒不測之中,活托出一有一無之開國元勛來。此等處,全以神行,絕不落板滯蹊徑,非太史公其孰能之?召平種瓜一段,又于極忙時,參用閑筆,于極濃處,加入淡語,點染最有姿態(tài)?!雹劭梢娝抉R遷從內(nèi)在描寫、外在襯托,旨在表現(xiàn)蕭相國遇事處變不驚,對下信任有加,對上忠誠不二的優(yōu)良品格。
蕭何是沛中小吏,劉邦為布衣時,蕭何“數(shù)以吏事護高祖”。劉邦當了泗水亭長后,蕭何“常佑之”。劉邦押送徭役去咸陽,別的官吏都給劉邦送錢三百,唯獨蕭何給了五百。其實,這也反映出了蕭何是一名獨具慧眼的伯樂,后面力薦韓信的故事,也就不足為奇了?!妒酚洝な捪鄧兰摇分杏涊d蕭何三次被懷疑。第一次在楚漢之爭時,劉邦領(lǐng)兵在外,蕭何鎮(zhèn)國在內(nèi)。蕭何為除劉邦疑慮便把自己的親人送去前線,跟隨劉邦征戰(zhàn),使劉邦心存無疑。第二次在封侯之時,蕭何抵御住“富貴”的誘惑,讓劉邦明白自己并無野心。第三次劉邦出關(guān)中,平定黥布叛亂之時,便再一次對蕭何產(chǎn)生了懷疑,這可從《蕭相國世家》里,門客提醒蕭何身處危險之中反映出來。然而,這次蕭何不惜自己名譽掃地,讓劉邦明白自己就算有野心,也不得民心。就這樣,蕭何在高祖的懷疑中每次都化險為夷,其中重要原因是蕭何敢在危險即將降臨自己頭上的時候,悉心聽取別人的建議,并予以實行。司馬遷筆下的蕭何真真切切的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個對劉邦忠心不移的形象。冒著被毒打入獄的危險,也時時刻刻為民所想,為漢室江山所考慮。相反劉邦最后接見蕭何時,曾說過:“吾故系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也?!彼抉R遷用這種強烈的反差對比,顯現(xiàn)出蕭何光輝形象。相反,劉邦就表現(xiàn)出“不講理也可說出三分理”的無賴形象,側(cè)面烘托出“流氓皇帝”的習氣一直在延續(xù)。蕭何在病重之時,面對孝惠帝準備重用一向和蕭何有過節(jié)的曹參來接替自己的時候,蕭相國也表現(xiàn)出以大國利益為重的無私情懷,以及告誡后人的戒奢從簡。無論是張良,還是韓信都是無法做到的。
3、韓信出身卑微,不敢奢想榮華富貴。他與張良的人生理念和目標截然不同。張良承擔復國之重,韓信則只為衣食溫飽。韓信生活坎坷,歷經(jīng)磨難。但韓信“好帶刀劍”,經(jīng)常專研兵法布陣,特殊的歷史時期,使他堅信亂世出英雄,他最早投靠項梁,后又轉(zhuǎn)投項羽,可項羽自恃清高,對待韓信這樣杰出的軍事人才往往視而不見,但后來韓信轉(zhuǎn)投劉邦也并非一帆風順,起初劉邦任然沒有重用韓信,蕭何在他們兩者之間卻起到了橋梁的作用,才有后來的明君遇良將。
據(jù)《淮陰侯列傳》所述,劉邦重用韓信的建議,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舉打出漢中,重入關(guān)中,平定了三秦,扭轉(zhuǎn)了時局。隨后,劉邦與韓信分兵東向,轉(zhuǎn)入戰(zhàn)略進攻。韓信獨當一面,過黃河,虜魏王,擒夏說,下井陘,破趙,降燕,定齊,南摧楚兵數(shù)十萬,勢如破竹,席卷江東,稱霸天下。在《史記》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劉邦的地盤,幾乎全是韓信拼搏廝殺而來。因此,韓信是受信于劉邦,劉邦也得益于韓信。自古功高蓋主,主不能安寢,必然動有殺心。
其實,韓信并非擁有很強大的政治野心。他只不過是不懂得封建君主與臣民的游戲規(guī)則,而成為這種游戲規(guī)則的犧牲品了。劉邦對韓起疑心,是從攻打齊國開始。這也是恰恰是韓信命運的轉(zhuǎn)折點,劉邦是嫉妒韓信的軍事才能的,韓信加入劉邦的軍事集團,使其實力大增,打開了劉邦未曾打開的局面。韓信打下齊國之時,將劉和項的命運都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手里??芍^,韓信“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因此,劉邦既籠絡(luò)又防備于他。項羽派武涉前來游說韓信,韓信并沒順從,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他對劉邦是忠心耿耿的,并無反叛之心,只是他在權(quán)術(shù)游戲中根本不是劉邦的對手。
所以,當項羽一死,劉邦馬上就準備對他威脅最大的韓信下手。先用陳平計逮捕韓信貶為淮陰侯,殺殺他威風。而韓信此人并不知悔改,毫無收斂,自命清高,先是嘲笑自己與樊噲這類人為伍“近而遜之”,后面劉邦與他討論領(lǐng)兵打仗之事,仍然顯示出不可一世的傲慢情節(jié)。只會給劉邦一個暗示“韓信領(lǐng)兵,多多益善”。從而對韓信的威脅感只會有增無減。韓信被貶為淮陰侯,憤恨難消。最后,失去理智,策應陳豨謀反,遭來殺身之禍,也是罪有應得。
臨死,韓信發(fā)出長嘆:“吾悔不用蒯通之計!”當他明白這些道理之時,為之晚矣。正如劉玲娣所述:“韓信不僅不能與張良、蕭何及陳平等這些文臣相比并,即使是與他相同身份的樊噲,也勝他一籌。因為若論功績,樊噲不僅攻城略地每每‘先登陷陣,就憑‘鴻門宴上的保駕之舉,也足以用來驕人。然而,唯我獨尊的個人膨脹,導致韓信目空一切,他既不知人,也不自知。緣此,司馬遷盡管對韓信的謀反以飄忽變化、皮里陽秋的手法出之,但是,對于韓信的矜功自傲,則直言不諱:‘假令韓信學道謙讓,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則庶幾哉,于漢家勛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務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謀畔逆,夷滅宗族,不亦宜乎!”④韓信的一生是悲劇的,有勇無謀,不懂得急流勇退,不會保全自己,不能算的上大英雄。
因此,無論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張子房;還是“鎮(zhèn)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的蕭相國;亦或是“連百萬之軍,戰(zhàn)必勝,攻必取”的韓信,他們都是改變漢初政治格局的人,他們各自的優(yōu)點不同,也承擔著不同的政治、軍事任務,但共同點是他們對漢室江山的貢獻以及以后歷代的政治家、軍事家,所起到的典范與借鑒的意義都是深遠的并不可忽略的。(作者單位:安徽省淮北市東山路100號淮北師范大學歷史與社會學院)
參考文獻:
①張玉春:《<史記>版本研究》,商務印書館2001年版,第18頁。
②韓兆琦:《史記講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34頁。
③陸永品點校整理《史記論文 史記評議》,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5年版。
④劉玲娣:《人格缺陷與韓信之死》,《河北學刊》2003年第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