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魚缸

徐賢林

一只魚缸兩個截然不同的情景使我感悟到，魚缸也是一個世界，有平等和諧的假象，有假象背后的殘酷殺戮事實。

到朋友家，發(fā)現(xiàn)他新置了一只長方體巨型玻璃魚缸，魚缸設計精致，增氧器嘟嘟嘟微鳴噴騰著一串串氣泡，以綠為主色調(diào)的燈光將魚缸映照得甚是溫馨……朋友有事，我便獨自觀賞著魚缸，魚缸里放養(yǎng)著數(shù)百尾紅色小金魚、一尾黑色的怪形怪狀的魚，最顯目的是那尾足有40公分長的金龍魚。金龍魚是魚們的核心，它在威嚴而優(yōu)雅地平游，倏地一個轉(zhuǎn)身，依然威嚴而優(yōu)雅地平游，有趣的翹嘴一張一合，紅色“龍須”微顫，金龍魚的每一次轉(zhuǎn)身，都撥動小金魚群的分散和重組，那紊亂但卻有序的布陣令我驚訝，金魚群烘云托月般總也不離金龍魚周身，金龍魚是它們的“龍王”吧？黑色怪魚依附在垂直的玻璃壁上，大多時候都一動不動，動的時候也總遠離大金龍魚和小金群，仿佛是一位獨行俠。

這是多么和諧有趣的動物組合。金龍魚是魚缸霸主，卻更像是一位統(tǒng)治有方仁慈善良的首領，在這個小小的魚世界里整體凸現(xiàn)著平等和和睦相處，金魚群爭食主人的餌料，金龍魚對這些小餌料不屑一顧，威嚴而優(yōu)雅地平游著，當然也倏地一個轉(zhuǎn)身，黑色怪魚是一個清醒的旁觀者。我被魚缸里和諧平等的情景感動了，我對亙古不變的所謂“大魚吃小魚”這個命題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不過令我有點困惑不解的是，朋友怎么放養(yǎng)數(shù)量如此龐大的小金魚，這無疑大大增加投餌量和增氧量，而沒有增加魚缸魚群的美感。

我第二次到朋友家時得到了答案。時隔月余我再次到朋友家，魚缸自然還是原先那只魚缸，但缸內(nèi)情景大變，大金龍魚依舊優(yōu)雅而威嚴地平游著，只是它的“子民”七零八落僅剩不足十尾小金魚和那條黑怪魚，增氧器上掛著一尾死金魚，從形態(tài)上看已死去多日，小金魚無法“組團”，在偌大的魚缸里散游，令人聯(lián)想到游兵散勇的悲愴和凄涼。那尾黑怪魚附在垂直玻璃壁上一動不動，它是魚缸變故的見證者。我開始推斷，在這月余時間里，生命力較為脆弱的小金魚因缺氧或者主人料理不周而相繼死去，尸體被撈出魚缸，形成目前的景象。我對這些小生命寄予淡淡的哀思。

我問朋友月余時間金魚幾乎死絕是怎回事？朋友的回答令我震驚，他說，這些小金魚是大金龍魚的餌料，它每天能吞食5至10尾小金魚，他喂小金魚，小金魚喂大金龍魚，黑怪魚清理魚缸垃圾，這便是魚缸的生態(tài)鏈……

我的眼睛還是欺騙了我，第一次見到的魚缸和諧景象是徹頭徹尾的假象，“大魚吃小魚”這條叢林規(guī)則是亙古不變的。

這便是殘酷、有趣、理性的動物世界。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