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與“不可以”

范麗郡

做課外習題時，看到這樣一個問題：“你認為‘可以與‘不可以的區(qū)別在哪里？”我埋頭沉思，眼前浮現(xiàn)的竟是父親那嚴肅的面孔。

父親喜歡抽煙。他抽煙時的神情總是有些憂郁，眼睛瞇縫著，似乎在憧憬著什么。我總笑他偽文藝范兒，其實，他的性格與我一樣——活潑好動，常常和我嬉鬧玩耍。別人都羨慕我有一位慈父，我卻總是笑而不語，因為我的心里早已翻江倒?！?/p>

“不可以！”這是我兒時的記憶里，頻頻出現(xiàn)的一個詞。

那時的我天真爛漫，總會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爸爸，我要買這個玩具！就是這個！”“咦，那個娃娃也好看！我也要！”……我希望父親能像電視劇里的那些父親一樣，對我所有的要求都笑著答應(yīng)，但他只是輕輕地回了我一句：“不可以。”我拖著哭腔，吵著鬧著拽著他不肯走，他依然只是搖頭，然后蹲下來抱著我說：“知道嗎？這世上有太多誘惑，你不可能全部擁有?！蔽液鲩W著眼睛，停止了抽泣，似懂非懂。

上小學(xué)時，我對父親最多的記憶還是——“不可以”。父親從不會吝嗇陪伴我的時間和對我的笑容，“狡猾”的我看他高興，就會不失時機地用央求的語氣對他說：“爸爸，給我玩會兒電腦吧。看會兒電視也行?！蔽揖o盯著父親，希望他的嘴里可以吐出我極度期盼的那兩個字，但他卻用堅定的語氣一口否決了我的希望：“不可以！那不是你現(xiàn)在該做的?！痹捳Z擲地有聲，如同一盆冷水澆遍了我的全身。

為此，我恨過父親，恨他的霸道。

但是，隨著年齡漸長，曾經(jīng)澆滅了我一個個希望的“不”字在我心中卻堆疊成了一座父愛的高山。我慢慢地讀懂了父親“不可以”背后的沉沉的希冀。

父親文化水平不高，每天從事著體力勞動。他“霸道”地限制了我的自由，那是因為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兒能夠明白事理，能夠出人頭地?！翱梢浴迸c“不可以”僅僅相差一個字，意義卻天差地別。簡單的一個“不”字，代表了父親深沉的愛；“可以”是寬容，“不可以”是嚴格，它承載著更多的寄托。

這時，坐在我身旁正看著報紙的父親突然緩緩地對我說：“我看這上面介紹的敬老院倒也不錯。等我和你媽老了，等你成家立業(yè)了，就把我們送到敬老院去吧，可以嗎？”他的聲音里透著蒼老。

我愣了一下，扭過頭。煙霧繚繞中，父親堅毅的輪廓柔和了許多，他臉上的表情卻是我從沒見過的憂郁。

“以后，你就業(yè)壓力大，負擔又重……”他急急地想解釋什么。

“不可以，爸爸！”我回答道。語氣一如父親當年對我那樣的斬釘截鐵。

點評：本文是一篇寫父愛的文章，但切入角度的新穎使它從同題材文章中脫穎而出。小時候的“我”習慣了父親對我說“不可以”；長大后，“我”終于讀懂了“不可以”背后所蘊含的父親沉沉的希冀。而結(jié)尾處“我”對父親說的“不可以”，則是對父愛的呼應(yīng)和延伸。文章寫作內(nèi)容時間跨度大，但是筆力集中，張弛有度，有一定的深度。（指導(dǎo)教師：李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