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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鴛為霜

      2014-05-27 20:33:08赫連哀
      飛魔幻A 2014年3期
      關(guān)鍵詞:父王阿姐姐姐

      赫連哀

      卉元二十三年,巫靈國大劫。

      白鴛立于白巫山頂,指尖輕捻掐算,驟風(fēng)吹起曳地長袍伴著風(fēng)雪糾纏在一起。

      這劫難,終究是來了。

      她緩緩地閉上雙眼?;腥恢杏砍鲆晃簧倌甑挠白樱碇G裘袍,雙手被鐵鏈緊緊鎖在地獄深處,他肩上的烏鴉撲棱著翅膀,詭異地叫囂著。

      倏地,他抬起頭。

      毫不掩飾挑釁的目光,那精致英俊的面龐透著與生俱來的雍容,化作一句仿佛來自亙古的呼喚,“姐姐……重逢的時候到了……”

      【壹】

      那一日,巫靈王宮數(shù)千皇鳥展翅斡旋。

      巫靈,一個正統(tǒng)、卻又不那么正統(tǒng)的國家。謂之正統(tǒng),是因著她自上古傳承的王族一脈。謂之不正,是因著詭異卓絕的巫術(shù),多的那份邪氣。

      皇鳥,是巫靈的圖騰。此刻,它們正用自己最后之力迎接它們的公主,巫靈的公主,亦是巫靈最后的希望。

      “他呢?他在哪。”白鴛一手搖著輪椅,一手撫過落在她肩頭的皇鳥。

      “爵爺他……”侍衛(wèi)總領(lǐng)跟在她身后,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口誤,忙更正道:“庶人白梟,還被關(guān)在巫域水潭。”

      巫域,關(guān)押著巫靈國的罪犯,地處萬丈峭壁之下。

      三年前,白梟逼宮犯上。老巫靈王平叛后,便將自己這個小兒子打入巫域,永世不許其重見天日。后來,老巫靈王病歿,巫靈群龍無首,以至于讓敵國乘虛而入。

      于是群臣啟奏,懇請暫理朝政的王后將白梟放出,拯救巫靈于水火。但每個人都清楚,這是一場勝算渺小的賭局。

      如今的白梟,早已不是昔日聰穎忠心的爵爺,而是能將整個國家毀掉的魔鬼??沙诉@位南宮爵,迂腐的老臣們又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抵御外敵。

      最終,是王后立于金殿之上俯瞰眾臣:“去白巫山,宣白鴛?!?/p>

      若不是巫靈將亡,白鴛是不會離開白巫山,她是曾在皇鳥面前起過誓的。

      她在巫域見到了白梟,她的弟弟。

      他坐在水潭中央的巖石上,雙手銬著鐵鏈,卻一如既往的高傲。見了她,也是不慌不忙地起身,修長的身影映在水潭的水里,嘴角輕挑了挑:“鴛鴦,我們又見面了?!?/p>

      鴛鴦是她的小字。

      巫靈族奉皇鳥為神明,王族子孫都以鳥命名,這是王族才有的特權(quán)。不知何時,他不再叫她阿姐,而是叫她鴛鴦。她雖不喜歡,可總也拗不過他倔強的脾氣。

      “你該喚我姐姐。”她提醒他。

      “你不是我姐姐!”他猶如暴怒的猛獸,鐵鏈被他強烈地掙扎拖得叮當(dāng)作響,肩頭那只烏鴉亦是惶恐地叫著,凄厲刺耳。

      在他心里,她早就不是姐姐了。她是他卑微生命里唯一的希望,為什么她總用這兩個字的稱呼,殘忍地將他們隔開,從前是,如今也是。

      “叫我,姐姐。”白鴛一字一頓,不是提醒,而是命令。她讀懂了他的心思。

      他冷笑,踉蹌地坐回巖石上,水順著藤蔓滴在他墨綠衣袍,瞬間就暈開了。“你的讀心術(shù)依舊這么厲害?!彼恢篙p彈著衣袍上的水漬,苦笑道:“這可怎么辦呢?我的那點兒小心思全被你看透了。你這個做姐姐的,不是欺負人嗎?”

      白鴛緩緩地搖著輪椅靠近他,問道:“那些犯人,是你放出去的?”

      一月前,巫域的犯人逃出牢籠大肆屠殺,一夜之間巫靈王宮血流成河。白鴛不想相信這一切是白梟做的,可巫域由白梟監(jiān)工完成,各個關(guān)口他了如指掌,若不是他,還能有誰?

      白梟站起身抖了抖衣袍,雙手輕輕一握,如鐵棍粗的鏈子便被震得粉碎。只是瞬間,他便移到了她面前,甚至沒給她喘息的機會。是啊,若他想離開這地方,沒人能攔得住。

      他將她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你不是很會讀心術(shù)嗎?仔細讀讀看吧。從我嘴里說出來的話,你終究是不會信?!?/p>

      白鴛擋開他的手:“若不是我雙腿已廢,也不會來求你救巫靈?!?/p>

      白梟冷笑:“怎么,當(dāng)初是我求你去救我了嗎?你自己不小心廢了雙腿,如今卻要賴到我頭上?!?白梟微微挑眉:“況且姐姐,你如此盛氣凌人,這哪里是求人的態(tài)度?”

      白鴛靜靜地坐著:“這么多年,你一點沒變?!?/p>

      “那你呢?”他看著她精致面容如水瞳眸,問道:“你活了這一百年。你的心,也是沒變過嗎?還是說你要等到這雙眼睛也瞎了,走投無路,再也無法支撐巫靈的時候,才會來找我!”

      她轉(zhuǎn)身背著他,闔上眼簾:“白梟,你真是個被寵壞的小孩……”她不愿再停留,雙手輕放輪邊,白衣裘袍拂過巖石,慢慢移了出他的視線。

      白梟,她頭一回這么叫他,這么生分地叫他。

      “所以你為什么要對我好!為什么要把我寵壞!為什么不干脆讓我死了!”他怒吼。

      “我知道,你會幫我的?!彼W?,只是一個背影。

      狂風(fēng)曳地卷起飛沙,他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嘶聲吼道:“白鴛——我恨你——”

      【貳】

      十年前的寒冬,白梟迎來了他十六歲的生辰。

      十六歲,對于巫靈王族的人來講,是至關(guān)重要的時刻。其實,巫靈王族并非世間所傳的那樣長生不老,容顏永駐,他們是要付出代價的。

      十六歲時,要用匕首刺穿自己的心。死后,被灌進巫靈王的鮮血一碗,施以招魂術(shù),便能續(xù)命復(fù)活,延壽至二百歲,永葆二八容顏。

      當(dāng)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挺過這一關(guān)。但活下來的都是佼佼者,這也是巫靈雖只有三萬族人,卻能立足于世的原因。

      白梟自小身體羸弱,父王母后無暇顧及,白鴛若是出了白巫山總會來看看他。他的姐姐有雙如水星眸,很是美麗。他想偷懶不肯學(xué)巫術(shù),于是裝病,卻總被她一眼識破。他問:“阿姐,你為何總曉得我在想什么?”

      她笑笑:“因為我能讀懂你的心啊,你瞧。”說著她盯著白梟的心口,眉心微蹙,倏地眼中仿佛閃過一絲光亮,“這樣就可以了?!?/p>

      “阿姐好厲害!無論誰的心都能讀嗎?梟兒也要學(xué)!”那是他第一次聽聞讀心術(shù),好奇的不得了。

      白鴛將他摟懷里,靠在床榻旁:“也不是每個人的心都能讀了。父王告訴我,若是愛上一個人,就會被蒙上眼睛,再也讀不懂那個人的心了。”

      “什么是愛?”他問。

      “愛……”她想了想:“就是喜歡?!?/p>

      “那我不要學(xué)了?!?/p>

      “為什么?”

      “我喜歡姐姐啊,”白梟叉著腰,憤憤道:“又讀不來姐姐的心思,不好玩,我不要學(xué)?!?/p>

      白鴛恍然,上前捏了捏他的鼻子,微微嗔怒道:“傻小子,姐姐說的不是你這種喜歡啦。”

      可他明明很喜歡姐姐啊,白梟想著。

      那一年,他才十歲。

      【叁】

      在白梟的童年記憶中,除了白鴛,除了他豢養(yǎng)的烏鴉,其他都是模糊的。譬如父王,譬如母后,再譬如他的哥哥們。

      因著巫靈的規(guī)矩,未出閣的公主要住在白巫山,白鴛下山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而白梟總帶著烏鴉在山下玩耍,白鴛勸他這里不是該來的地方??砂讞n不肯聽,見阿姐不理他,就倒在地上裝病,那次,他變得聰明了,背對著、捂著心口不讓她看到。白鴛果然上當(dāng),慌忙抱起了他。

      他躲在阿姐懷里,鼻間是她溫?zé)岬臍庀ⅲ骸鞍⒔?,只有騙你,我才能見你一面嗎?”

      白鴛微微怔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是啊,她該對他好一些的。

      她不再攔他來白巫山。

      后來白梟一戰(zhàn)成名,被巫靈人奉作小戰(zhàn)神。然而王宮卻傳來消息,巫靈三公子,他的三哥,歿了。

      這已是第三個夭折在十六歲的王子。如今的王族,除了白梟,再無男嗣。老巫靈王騎在戰(zhàn)馬上,背著夕陽,一滴淚劃過他因征戰(zhàn)而逐漸滄桑的面頰。

      “父王,孩兒定不負眾望,為巫靈活下去。”來年,便是白梟十六歲生辰。他堅信自己會成為巫靈驕傲,成為整個國家最強的統(tǒng)治者。

      可那時的他,并未發(fā)現(xiàn)父王臉上的擔(dān)憂,未發(fā)現(xiàn)那埋藏已久的秘密。

      老巫靈王一人牽著戰(zhàn)馬在夕陽荒原中越走越遠,白梟看不到父王的面容,卻仿佛聽見一聲嘆息,綿遠沉重。

      可秘密很快就要遮掩不住了。

      白梟作為巫靈王子所有的驕傲,終在十六歲的那個夜晚,被血淋淋地撕碎。他發(fā)了瘋般將宮人們趕出宮殿,幾乎砸碎了所有能砸的東西。

      白鴛立在宮殿之上,父王說,也只有你能勸得動他了,他向來聽你的話。

      聽著殿內(nèi)他凄厲的哀嚎,白鴛緩緩地推開了殿門。只見白梟虛脫的倚在柱子旁,喘著粗氣。見到她在面前,慌忙抱住她的腰,像是個犯錯的小孩哽咽著:“阿姐,為什么……”

      他什么都不必說,她都懂。

      他將頭埋在她白色的大氅毛絨中,低聲地問:“所以我是野種,是個連剖心資格都沒有的廢物,是你們王族的恥辱,對嗎?”若非王族血脈,剖心后,只有死路一條。

      她輕撫他凌亂的長發(fā),緩緩道:“梟兒,你是我的驕傲。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姐姐。”

      他仍是溺在她的懷抱里:“阿姐,我竟還以為自己是巫靈最合適的繼承人,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她不語。

      當(dāng)年父王平定內(nèi)亂,廢墟中發(fā)現(xiàn)一嬰孩。此嬰周身圍滿了烏鴉,竟絲毫沒有哭泣,反而對著巫靈王笑。國師指點,巫靈國氣數(shù),成也此人,敗也此人。只看巫靈王如何對待。

      于是,父王將嬰孩帶回宮中,給了他王族的名字——白梟。

      本想著三個兒子,定有一個能挺過大劫,繼承大統(tǒng)。到時尋個理由阻止白梟剖心即可,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般模樣。

      “只要你愿意,你還是我弟弟?!卑坐x伸出一只手,等待著。

      他終是沒覆上她的手,蒼白的臉掛著絕望:“我配不上,”他抬頭看著:“就像這只烏鴉,它再靈巧,也不過是只黑壓壓的凡禽,終究變不成皇鳥……”

      【肆】

      后來,白梟不見了。

      老巫靈王也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找找看吧。

      白鴛靜靜地退出大殿,倏地,耳邊掠過幾聲鴉鳴,她想起了白梟。他才十六歲,一夜間喪失所有的驕傲,他那樣倔強的性格,她不敢想,她得盡快找到他。

      她這個弟弟自小都是最機敏的,他若是藏起來,她總要花費好一番功夫才能找到。

      從前,父王身邊有個美貌不凡的燕姬,仗著幾分姿色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有次更是將白梟豢養(yǎng)的烏鴉網(wǎng)羅起來,統(tǒng)統(tǒng)燒死。

      白梟怎肯罷休,提著畫戟沖進燕姬宮殿將其打得遍體鱗傷。

      父王勒令白梟跪下認錯,他不肯,便自己躲了起來。白鴛找到他時,他慌忙抹掉眼角的淚,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白鴛說:“何苦呢?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p>

      白梟看著她:“她處處為難阿姐,總在人前羞辱阿姐,我只是看不過……”

      “所以你就要讓那些烏鴉去啄花了燕姬的臉,”白鴛嘆了口氣:“梟兒,永遠別為了卑微的人,屈就了自己的身份。況且那個女人怎么做,阿姐不在乎?!?/p>

      “可是我在乎。”白梟抬頭道。

      彼時的她只當(dāng)他是個頑劣的孩子,等到累了,自會乖乖的安靜下來。可她終究是錯了。可如今說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嗎?

      白鴛找到他時,他渾身是血,倚在樹樁上喘著粗氣,身邊是幾頭將將斷氣的雪狼,還有幾只僵硬的烏鴉。他看見了她,有些慌張。

      白鴛撩開他額前凌亂的碎發(fā):“隨我回家?!?/p>

      她背著他走在茫茫的雪原里,雪白的衣裙被血暈染開來。白梟雙臂交錯她的脖頸前,將臉埋進絨絨的風(fēng)帽中,是那熟悉的氣息。是啊,她是巫靈最美的公主,是他最愛的姐姐??扇缃竦乃瑓s是這么卑微。

      “我很沒用,對不對?”他問。

      白鴛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父王的心血,將來會是最強的巫師,成為巫靈的王。所有的百姓都會敬你,愛你?!?/p>

      “其實,不做你的弟弟,也挺好的?!?/p>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也并未引起白鴛的注意。簌簌地細雪下著,她背著他走在皚皚原野上,身后是一串深深的腳印。

      【伍】

      以后的日子,是出人意料的平靜。

      白梟已被巫靈王默認為繼承人,至于他的身世成了禁忌,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不觸及那最后的底線。

      直到那日朝堂,巫靈王宣布了一消息,他的小兒子白梟將會迎娶靈族長老的孫女。白族、靈族、烏族曾是巫靈三大家族,烏族已在多年前被吞滅,靈族世代出王后。譬如白鴛的母后,勢力實在不容小覷。老巫靈王此舉正是為白梟拉攏勢力。

      而白梟,卻拒絕了。

      他道出了自己的身世。他說,我白梟既是個來歷不明的贗品,怕也配不上靈族的金枝玉葉。他就這么輕易撕裂了巫靈王族隱藏近二十年的秘密。

      百官嘩然。

      怎料靈族長老冷笑一聲,不屑地問道:“南宮爵如此推脫,莫不是看上了旁人?”

      白梟道:“是?!?/p>

      靈族長老意味深長:“這世間還有比靈族之女更尊貴,更適合做南宮爵夫人的嗎?”

      白梟篤定:“有?!?/p>

      他只是想瘋狂這么一次,卻未察覺到這背后是深淵。靈族長老慢慢走近白梟,用的是通心傳語之術(shù),只有他能聽到這么一句話,“小爵爺,老朽保證,你終會選擇靈族的。下朝后,聽老朽講個故事如何……”

      朝堂之上不歡而散的事傳到白鴛耳中,那晚,她找到了白梟。

      什么也沒說,她微微蹙眉,是要催動讀心術(shù)的表情??伤桓惺艿搅酥щx破碎的片段,無法完整地讀出他的心。她有些慌,卻又很快恢復(fù)了平靜,“父王如何隱忍才求得這門親事,你根基未穩(wěn),若這么拒絕了,怎對得起父王?”

      怎料,耳邊是白梟猝不及防的一句話:“我有什么辦法,鴛鴦,誰讓我喜歡的人是你?!?/p>

      白鴛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她看著白梟,集中了所有精力,終于漸漸讀到他的心。

      他為什么去教訓(xùn)燕姬,為什么只聽她的話,為什么后來要一遍一遍叫她鴛鴦,卻不再喚她一聲阿姐。此時此刻,白梟心中掠過的所有如排山倒海崩塌在面前,她都讀到了。

      她總以為那是份孜孜以求的親情,卻不想,早已變質(zhì)成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她欲開口,白梟卻沒有給她機會:“這幾年我苦學(xué)巫術(shù)為得什么?不靠靈族,我也可以做巫靈之王。鴛鴦,你是巫靈的公主,我是父王撿來的兒子,我可以娶你的!”

      “你在說什么!”白鴛不可置信地看著,“就算沒有血緣之親,可你我是姐弟,這是天下人認為的事實。所以,你乖乖地給我去娶那女子,好好地去鞏固你身為巫靈世子的地位。今晚這些荒唐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

      “天下人所認的事實?”他突然笑得有些猙獰,“那好啊,一人認為我就殺一人,千人認為我就屠千人。不能變的,我偏要改變;不讓娶的,我就偏要來娶!我受的痛,總也要讓別人嘗嘗這滋味?!?/p>

      “如果真的是那樣,你就去殺了父王母后,”她不知他為何突然將打打殺殺掛在嘴邊,無奈又無法讀準他的心,只頓了頓道:“然后,再殺了我吧……”

      “你是以為我不敢嗎?”他逼問。

      白鴛沒有再聽他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她想靜一靜。銀色月光攏著她雪白風(fēng)袍,像極了鱗波的清水。不知為何,她的心有一點痛,只是一點點的痛。

      【陸】

      那場婚,終究是結(jié)了。

      因著敵軍的包圍,因著握在靈族手中的兵權(quán),也因著,白鴛的懇求。

      迎親依仗臨行前,白梟只是苦笑:“你知道嗎,這世上沒有哪個姐姐會把弟弟當(dāng)做男妓,你可真是狠心?!?/p>

      白鴛只是低著頭,幫他整理著衣衫:“做得好的話,王位就穩(wěn)得住。好好對她?!?/p>

      他一把反握過她的手,扣在心口上:“你看著我,告訴我,這里想的是什么?”

      若是愛上一個人,雙眼就會被蒙蔽,再也讀不懂那人的心。他這么做是在試探她。白鴛慢慢將手抽出,“別這么幼稚?!?/p>

      他卻沒有放開她:“鴛鴦,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是不喜歡、不知道,還是不敢說,白鴛自己都不清楚。她學(xué)了一輩子的讀心術(shù),為父王辨忠奸、識善惡,她把一生奉獻給巫靈,到頭來最參不透的卻是自己的心。有時她真的很羨慕白梟,敢于追求自己渴望的東西,相比之下,她才是真正被束縛的囚犯。

      昨夜,父王密詔她入宮。

      經(jīng)過那次朝堂,老巫靈王已將這原委看得透透的,他的聲音略微沙?。骸叭羲卜质丶海伦匀徊粫肪?;若他有非分之想……”

      白鴛接道:“若白梟真有非分之想,女兒自當(dāng)歸隱白巫山,絕不落他人口實,辱沒我巫靈白族的名聲?!?/p>

      老巫靈王沉聲道:“若他知道了那件事,造了反,該如何?”

      白鴛默聲道:“女兒當(dāng)手刃叛逆。”

      老巫靈王滿意地點點頭,“發(fā)個毒誓吧?!?/p>

      信女白鴛,以皇天神鳥起誓,窮此一生光大巫靈,不許兒女私情。若非萬難,絕不踏出白巫山半步。若違此誓,必將萬斷碎尸于山前,受禿鷹啄肉咬骨,永世不得輪回!她雙膝而跪,以手朝天,將她自以為傲的忠誠,昭告天地。

      白鴛只是倏地想起昨晚的誓言,心里不禁寒顫。

      面前的少年緊緊地盯著她,再次追問:“鴛鴦,你心里是有我的對嗎?”

      是啊,她該是喜歡他的吧。不知何時,她似乎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即便是集中精力,也只看到支離破碎的片段??蛇@世事糾葛,他們都注定不會有結(jié)果。她想騙他,也想騙自己。

      白鴛淡淡道:“沒用的。這天下終歸不是你說了算?!?/p>

      白梟冷笑:“他日,我若為王呢?”

      她微微一笑,幫他理平胸前的衣襟:“你若為王便是我這個姐姐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要記得當(dāng)心靈族長老,他巫術(shù)高深,我雖不能完全參透其心,可知道他絕非善類。阿姐不在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

      她的話未說完,他已轉(zhuǎn)身離去。

      赤紅婚服滑出掌心,白鴛猶記得他甩袍而去,群鴉追逐其身后的場景。墨色羽翼黑壓壓的一片,似乎要吞噬了天際。

      【柒】

      成婚的翌日,白梟便率領(lǐng)精兵迎戰(zhàn)敵軍。那場仗贏得慘烈,也讓白鴛失去了雙腿。

      身為軍師的她本不必上陣迎敵,夜行雪山奇襲很是兇險,可那是唯一的辦法。不巧又遇上了山崩,是她將白梟推了出去,自己被山石積雪埋住。

      白梟在雪里刨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找到幾近凍僵的她。他抱著她,緊緊得,嘴里卻說不出一句話。

      天空窸窸窣窣地飄著雪花,落在白梟染血的鎧甲,白的紅的,她疼得眼睛睜不開,可還是噙著一抹笑:“你是要繼承巫靈的人,我總要把你,完完整整地推上王位……”

      她要把他推上王位,這是她身為巫靈公主的使命。她好似頭一回如此輕易的妥協(xié),靜靜地倚在他的懷里,直到晨光熹微。

      后來,她在白巫山養(yǎng)傷,亦是為了躲著他。那短暫溫存的時光仿佛已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得白鴛快要記不清楚了。她只記得,后來是她騙了白梟,親手將他丟進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白鴛常想,若白梟永遠不知道那個秘密,也許就不會過得那樣痛苦??蛇@世間因果報應(yīng),越想隱藏的東西,往往會被以最無情的方式揭開。

      白梟是烏族的宗子,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當(dāng)年烏族族長叛亂,老巫靈王將其趕盡殺絕,最后卻在廢墟中遇到一嬰孩。國師卜算,此嬰不可殺,巫靈國運必將因其改變,只看巫靈王如何對待。此事除去父王與國師,就只有白鴛知曉。

      誰都沒想到,那日,白梟率領(lǐng)的將士身著烏族兵服,殺進了王宮,幾乎是兵不血刃。

      身后數(shù)只皇鳥展翅撲來,卻被他揮袍摔死在地上。他側(cè)首,臉上還殘留著血跡,對立在大殿口的白鴛道:“呵,我以為你會來的再晚一些?!?/p>

      她推著輪椅前行:“你給我住手!”

      白梟支起畫戟,轉(zhuǎn)身朝她笑了笑:“瞧,我只有做了壞事,你才肯見我?!?/p>

      白鴛想知道他為何會突發(fā)兵變,卻被他雙臂攏在輪椅上,無法專心催動讀心術(shù)。耳邊是他幾近嘶啞的聲音:“靈族長老說,我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阿姐啊,你說他是不是在騙我?!?/p>

      她冷聲道:“你如今的舉動,就證明你已有了答案,既然你心里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問我?”

      為防萬一,老巫靈王早已做好白梟會叛變的準備,只要她拖延時間,王宮中隱藏多年的死士就會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直插入敵人的死穴。

      白梟問道:“我們是仇人,所以你才這么躲著我?!?/p>

      白鴛萬般糾結(jié),自始至終都是巫靈欠他的,太多了。她倏地想起那日的誓言,心中不禁寒顫。只能道:“你贏不了的,若現(xiàn)在收手,還來的及?!?/p>

      白梟并未理會,又執(zhí)意問道:“如果,我說如果我們不是姐弟,不是仇人,你會不會留一點真心

      給我?”

      “這世間,哪會有那么多的如果?”白鴛回道,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抵在了他的胸口,逼得他一寸寸直起了身子。

      隨之而來的是數(shù)百來白衣死士,將他團團圍住,白梟雖英勇也抵不過輪番廝殺。白鴛勸他,停手吧,可他沒有理會,當(dāng)所有人倒在了血泊里,他也痛得跪在地上。

      老巫靈王漸漸走來,手中權(quán)杖一揮,便將白梟擊出了數(shù)丈,“你還要執(zhí)念多久?”

      他倚在冰冷的宮墻上,吐著血,說了四個字:“不死不休。”

      【捌】

      這一別,三年了。

      老巫靈王病歿,敵國再次入侵,能征善戰(zhàn)的將士只剩白梟。當(dāng)年是老巫靈王親手將他打入巫域,如今,卻是沒人再有本事請他出山。白鴛知道,他就是想看巫靈如何跌入萬劫不復(fù)。如許多故事一樣,你所期盼的那個人總要在危機時出現(xiàn),以此來證明,他在你的生命里是必不可少的。

      母后自從傳旨宣她入宮便再也沒出現(xiàn)過,朝堂之上,幾乎是靈族長老把持朝政。

      白鴛對白梟說:“巫靈也是你的國,你的家?!?/p>

      他恍如天聞:“我的國?我的家?好,那我問你,我家破人亡的時候,它在哪?我將牢底坐穿的時候,它又在哪?它不過就是隔在你我之間的鴻溝,有它在,你總是把我扔得遠遠的?!彼锨白е氖滞蟮溃骸叭缃裾土宋业男囊?,我只覺得它亡的不夠快、不夠徹底!”

      白鴛不等他說完,一掌狠狠括在他的臉上。

      白梟一指抹掉嘴角的血,將她死死按在輪椅中。她為何對他如此殘忍,從前凡他出征,她總會為他祈福三天三夜,如今她為何一次次地逼他。他該恨她,該殺了她,可他終究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

      良久,白梟緩緩地松開手低聲道:“你說我該入獄,我就入獄;你說我該出去,我就出去,”他頓了頓,“你說得話,我都會聽?!?/p>

      白鴛略松口氣:“謝謝你,肯救巫靈。既是我將你拉入這紛爭,就會護你周全……”

      他背過身打斷了她的話:“大可不必,我這么做,也不是為了巫靈?!?/p>

      戰(zhàn)役持續(xù)了兩個月,終在那天破曉結(jié)束了這長久的黑暗。

      捷報和白梟陣亡的消息同時傳回軍營,白鴛搖著輪椅瘋一般得沖了出去。他們說,白梟死在了斷崖,萬箭穿心。她的手心在滴血,強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來到懸崖之巔。

      靜靜躺在地上的是白梟的尸體,還有白鴛的母后,靈族的長老。

      白鴛只是片刻便讀懂了王后的心,是她聯(lián)合靈族長老害死的白梟。怪不得,這幾個月她要躲著自己。白鴛從輪椅跌下,一寸寸爬向白梟,將他摟在懷里,她問:“母后,你不是說白梟是巫靈的希望。你不是說,待他得勝回朝,我們一家人就能團圓了嗎?!?/p>

      “團圓?”王后冷笑,“我的三個兒子,我的丈夫,都死了。我們一家人要如何團圓?難道你要讓我接受這個仇人之子?是他,是他克死了我的孩子、氣死了我的丈夫,把我的女兒生生便成了敵人,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登上王位?!”

      白鴛幾近失聲:“母后,你難道忘了父王臨終的囑托?他說,要我們光大巫靈。”

      “你以為憑白梟真的能光大巫靈嗎?你父王早已對他失望透頂,臨終前用畢生所學(xué)廢了他一半功力。若不是占卜日后白梟還要有一戰(zhàn)之功,他早就該死了。幾百年了,這巫靈之王也該落到我們靈族的頭上!”

      白鴛險些忘了,母后是靈族宗女,她也會為自己的族人而戰(zhàn)。這些年她隱藏的很好,躲著她,也是為了不讓她看穿自己的心事。白鴛淺淺點頭:“女兒懂了,狡兔死走狗烹?!比欢謸u了搖頭,“只是,我的弟弟,應(yīng)該死在戰(zhàn)場,而不是你們這些奸猾之人的手中?!?/p>

      “錯了!害死白梟的人,是你?!蓖鹾蟠驍嗨脑挘骸八究梢宰鐾?,卻為了你落得身敗名裂,是你把他逼進巫域,又是你,將他逼到這戰(zhàn)場上來。我們不過是推波助瀾,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你做的?!?/p>

      ——是戰(zhàn)勝之時,一封書信約白梟在斷崖相見。他來了,可等到的卻是一排排弓弩手。王后說,你等人不會來了。白梟卻只問了一句,“是她想讓我死的?”

      白鴛緊捂著雙眼,她不想再看母后的心,她不想這畫面如此殘忍地浮現(xiàn),可這一切卻又源源不斷地襲來。王后卻一把抓住她的雙手,聲聲質(zhì)問:“你問我有無忘記你父王的囑托,難道你自己做到了嗎?你瞧,這天空盤旋的禿鷹,它們正等著咬你的骨,喝你的血。當(dāng)年你在大殿之上,將你的忠心昭告天地,可有想過這毒誓會如此快得應(yīng)驗?”

      白鴛搖頭:“求求你,別說了。”

      王后蹲身拂過她的長發(fā),笑得婉轉(zhuǎn):“鴛兒,母后已為你掃除了障礙。只要你忠于靈族,用你這雙眼睛為母后看清世事,光大巫靈便指日可待了。”

      破曉晨光折在她身上,孤零零的一雙影子,幾只烏鴉叫聲凄厲,回蕩在山谷里。她一手擦拭著他唇角的血跡,她說:“母后你知道嗎,白梟說過,他只覺得巫靈亡得不夠快,不夠徹底。當(dāng)初我不懂,如今卻是懂了?!?/p>

      倏地,她笑了笑,袖中拿出匕首,手起刀落深深剜過一雙眼睛,血點點滴在白袍上如綻放的梅花。散盡百余年的秘術(shù),如瀑銀發(fā)在風(fēng)中紛亂糾纏,她攏著懷中人,頭也不回地跌進萬丈深淵。

      崖下,悶得一聲。

      白的衣,紅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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