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俏到
最近覺得,社交媒體有點兒越界。因為郵箱里總會收到某些社交網(wǎng)站的邀請,說我可能認識的張三李四王五麻子在那兒開通了帳號,盛情勸我去勾搭勾搭。也許對寂寞的人來說,這是件令人興奮的事,但對我這么悶騷低調(diào)的人來說,卻只會心存戒備:我認不認識張三李四王五麻子,你這根蔥怎么知道呢,莫非你一直在偷窺我?偷窺我的要是美女也就算了,如果是心懷不軌的男人,那就太無聊太不刺激甚至有點兒危險了,令我聯(lián)想起深夜里賣走私車迷魂藥和竊聽器的無名氏短信。真的,正宗悶騷客哪里會喜歡這么明目張膽的邀約,這些社交媒體吸引流量的創(chuàng)意真是令人跳腳。
盡管有一點點不爽,但不影響社交媒體帶來的樂趣。對我來說,最好玩的還是朋友圈。大多數(shù)社交媒體都有一種功能叫做朋友圈,宜曬宜窺宜圍觀。剛開通朋友圈時,我也喜歡曬。曾在火車站里看到一對親昵的小情侶,那種“雖萬千人吾往矣”的勇氣令我深受感動,我立即向超過十名的遠程看客進行直播。這樣的直播熱情持續(xù)了一個月之后,自私的我突然悔悟:沒事偷著樂多好,為啥要讓別人知道?于是從此只看不曬,變成了一名純粹的偷窺犯。盡管做一名不贊不頂不評論的朋友圈偷窺犯會讓人覺得我光占便宜不賣乖,但這沒有讓我于心不安,因為這事兒實在太有趣了——現(xiàn)成的花邊新聞不看白不看啊,八卦記者狗仔隊統(tǒng)統(tǒng)給我一邊去,哥這還是自助式的娛樂版。
朋友圈里總能看到各種人生。一個淘寶賣家因為常跟我做交易,流落在我的朋友圈里,從此看到她的行蹤,有時三亞,有時上海,有時韓國。最近她發(fā)了一輛寶馬的照片,標題是“換車”。底下有人點贊有人羨慕,她又補充一句:學會開車以后就開的寶馬,其他車也不怎么會開,只好買了這款。她不像我另一個工薪階層的朋友,每天只發(fā)勵志美文,傳遞出很多正能量。我更喜歡那位正能量,同為屌絲的人最需要正能量。
有個同學的老婆是幼兒園老師,但朋友圈里完全看不出她的幼兒園生活。她喜歡自拍,還掌握了手機自拍的核心技術(shù):高舉過頭自上往下拍,能變胖臉成瘦臉。朋友圈里看得出來,她的業(yè)余時間主要出沒在酒吧歌廳咖啡館,我很擔心自己的孩子落在她這樣的老師手里。說起她老公也就是我同學,還有個故事。話說某天,這哥們沒起床就收到一條曖昧短信,很自然地落在該老師手里。這哥們情急無奈,隨口說是某同學開玩笑發(fā)的,沒想到過了幾天就有同學聚會,這老師死活要跟去,對質(zhì)之下真相大白。許多小伙伴們追問后事如何,我不知道。反正聚會后不久,這老師就在朋友圈里曬過一枚大鉆戒。
還有兩個朋友的愛好跟食物有關(guān)。一個女性朋友喜歡做菜,整天在朋友圈里發(fā)些菜譜菜圖。好在她心地善良,沒在半夜肚子叫的時候發(fā)過。但是很奇怪,她似乎只喜歡做菜,并不喜歡做好吃的菜,因為實際手藝真是沒法恭維。另一個男性朋友則喜歡吃,整天發(fā)飯局照片。他做貿(mào)易,很少在家吃飯,也不受體制內(nèi)的約束。他的照片說明他已經(jīng)皈依了那種著名的“宗教”,那種“宗教”要求信眾們每頓開吃之前必先拍照禱告。上次同學聚會時,大家都說他發(fā)福了,還調(diào)侃他過著聲色犬馬的生活。他在朋友圈里發(fā)的那些照片,使我很是擔心。我常想起動畫片《千與千尋》里那個無面男,那個怪物墮落在物欲橫流的世外空間里,吃得太多太多,變得很胖很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