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群里的14歲“大佬”

文/海子

根據(jù)調查得知，大部分犯罪嫌疑人的制販毒交易都是經(jīng)由QQ群“山東面粉廠”進行的，隨著案件不斷發(fā)展，令所有辦案民警咂舌的是，這個隱藏在QQ群背后的大毒梟居然是一名14歲少年。

2013年8月12日，濟南市公安局禁毒支隊成功破獲了一起特大制販毒品案件，辦案民警輾轉山東、安徽、廣東等地抓獲犯罪嫌疑人13名，端掉制毒窩點三處，查獲制毒設備三套，繳獲“冰毒”630余克、毒品原植物麻黃草200余公斤、制式槍支四支、子彈十余發(fā)、弓弩及管制刀具一宗，同時繳獲大量易制毒化學品。根據(jù)調查得知，大部分犯罪嫌疑人的制販毒交易都是經(jīng)由QQ群“山東面粉廠”進行，隨著案件不斷發(fā)展，令所有辦案民警咂舌的是，這個隱藏在QQ群背后的大毒梟居然是一名14歲少年。

少年名叫張強，是山東濟寧市梁山縣梁山鎮(zhèn)人。很快，民警將其抓捕歸案。被捕后，張強交代了犯罪事實，自2013年3月起，他就創(chuàng)建了幾個毒品群，其中兩個QQ群擁有網(wǎng)友500多人，其余三個QQ群也有300余人，基本囊括了全國各地的染毒網(wǎng)友。張強利用QQ群，販賣制毒方法，售賣毒品半成品，在買家和賣家間充當橋梁，為自己瘋狂斂財。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民警更加好奇，14歲本該是讀書寫字的年紀，可張強是怎樣一步步滑入深淵的呢？筆者在看守所采訪了張強。

急于掙脫牢籠的少年

張強的父母是濟寧市梁山縣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靠種地獲取微薄收入，生活非常清貧。張強是夫妻倆的第一個孩子，對待兒子，兩人都很重視。可父親的教育方式簡單粗暴，兒子犯錯時通常是武力解決。而母親性格溫和卻不善言辭，張強很少和父母談心，遇到問題基本都是自己解決，非常獨立。

2010年張強小學畢業(yè)，對學習毫無興趣的他決定棄學打工，為此張強挨了父親好一頓揍。如愿輟學后，張強在家晃蕩了兩年多，一直也沒找到生財之道。百無聊賴的他只好把幾個和自己一樣輟學在家的哥們約了出來。據(jù)張強交代，正是這次聚會，他萌發(fā)了闖世界的想法，離家前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都記得很清楚。

在安靜的街道上，幾個稚氣未脫的少年坐在路邊喝著啤酒吃著串，一通亂侃。一個已經(jīng)上班的小伙伴吹噓說，他一個月能掙1500元，大伙兒羨慕得不行，問他上班都干些什么。這小子更加得意了：“每天就上上網(wǎng)打打游戲到點下班，我爸是廠里的二把手，有我爸罩著，沒人敢欺負我。”

張強看不慣小伙伴年少輕狂的樣子，就較著勁說：“1500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寧愿自己出去闖闖，靠老爸不算本事！”對方一聽張強瞧不起他，哪里肯認輸：“就你還出去闖闖？別說掙大錢了，你就是給人擦桌子，人家都不要。”張強氣得騰地站起身，攥著拳頭說：“我告訴你，我一定要做出番事業(yè)讓你看看，到時候請你吃飯，你可別不來?！闭f完張強不顧同學拉扯，扭頭就走。

回到家，張強一頭扎進房間，媽媽喊他吃飯他也不理。爸爸看不過去，就過來催他，埋怨他不上學，整天在外面瞎混。張強火大了：“看不慣你就別看！”爸爸勃然大怒：“我看你是皮癢了?！闭f著擼起袖子就要砸門，張強媽趕緊攔著丈夫。張強哭著說：“你放心，我明天就出去打工，省得礙你眼?！?/p>

媽媽也在旁邊幫著勸，說既然孩子想出去打工，就讓他出去試試，好讓他知道知道掙錢的難處。爸爸余怒未消：“他能干啥？出去被人賣了都不知道?！眿寢屩缓媒又鴦瘢骸八焯旄C在家里也不是事，就他這個年紀，出去找工作肯定沒人要，到時候還得回來，那時候讓他干啥他不就得干啥了嗎？”爸爸覺得妻子說的也有道理，也就不再反對。

張強媽拿著500元錢，敲開了兒子的房門。張強扭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又趴回床上。張強媽把錢放桌子上說：“你爸同意讓你出去打工了，這錢是他給你的生活費。外面不比家里，要是受不了就回家?！闭f完張強媽抹著眼淚出去了。張強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握著500元錢心里美滋滋的。

網(wǎng)上獲取致富捷徑

第二天一大早，張強趁著父母還沒起床就迅速動身。他籌劃了大半年的計劃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到濟寧市去大干一番事業(yè)！張強買好車票趕往濟寧市。

到站下車，張強沒有直奔人才市場，而是徑直去了網(wǎng)吧。和大多數(shù)孩子一樣，張強也被網(wǎng)絡上血腥刺激的游戲吸引，沒有父母的嘮叨，張強很快陷入游戲中。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張強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出去尋摸了點吃的。張強這才開始找工作。

點開人才網(wǎng)，各種招聘廣告撲面而來。張強在搜索一欄上填寫“年齡14歲”開始搜索，“嗒”一張空白網(wǎng)頁彈了出來。張強看著空白網(wǎng)頁，愣了幾秒后又開始反復刷新，還是沒有?！翱浚　睆垙娙滩蛔×R了一句。張強不死心，又登錄了其他網(wǎng)頁，甚至將工作地點設置為全國，還是沒有。

張強決定主動出擊試試，他記錄下幾個門檻較低的企業(yè)，打算碰碰運氣。然而現(xiàn)實卻如小伙伴所說的那樣，對方一得知張強的年齡，紛紛拒絕。出師不利的張強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返回網(wǎng)吧。

到底是年輕人，之前的挫敗感在幾局游戲廝殺之后，很快煙消云散。玩完游戲，張強買了桶泡面又找了部香港黑幫片開始有滋有味地觀看。電影里打打殺殺的鏡頭很快吸引了張強，張強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碗里的泡面沒有了都不知道。就在電影進行到最高潮的時候，一個鏡頭一下點醒了張強。場景是兩幫黑社會進行毒品交易，一邊帶了一皮箱面粉似的毒品，而另一邊是一皮箱碼得整整齊齊的厚厚的鈔票！張強的眼睛在毒品和鈔票間來回掃視。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張強一下想到了掙錢的好主意。

沒錯，張強的好主意就是販毒。當張強看到電影里一沓沓鈔票時，沖動的他把道德法律拋之腦后。打定主意后，張強又開始為從哪能買到毒品頭疼。不過只一會，張強就又有了主意。就在張強為自己的頭腦洋洋自得的時候，媽媽來電話了：“強子，找到工作了嗎？沒有就回家吧?！睆垙姌泛呛堑卣f：“我不回去，我找到工作了，以后你們不用管我。”說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夜里11點，濟寧的街道越發(fā)凄冷，形單影只的張強蜷縮著身子走進路邊的酒吧。張強覺得吸毒販毒這種事情應該也和電影上差不多，要么在KTV，要么就在酒吧夜總會。自己進去跟別人套套近乎，沒準別人也能收自己當小弟，到時候就能跟著老大耀武揚威。

張強一進夜總會，就找了個角落觀察。沒一會，張強就發(fā)現(xiàn)可疑跡象，一個年輕男人看似不經(jīng)意，卻偷偷地把一粒小藥丸，從桌子底下遞給一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立即掏出好幾張百元大鈔遞過去。張強雖然人小但十分機靈，他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他緊緊地跟著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交易完后，很快走出夜總會，張強也跟了出去。不知不覺間兩人走了好一會，可就在路口的時候，年輕男人突然停下步伐，反身一把揪著張強的脖領說：“你是干嗎的？為什么跟著我？”順勢就要給張強一拳。

張強兩手抓著男人的手說：“我想做你的小弟?！蹦腥艘汇?，隨即笑了笑說：“做我小弟，你知道我是干嗎的？”張強認真地說：“賣毒品的，我剛剛在里面看見了?！蹦腥艘宦牐泽@不小，他狠狠地說：“你要敢說出去，我弄死你！”張強一板一眼地說：“我不說，我就想跟著你干，我也想賣毒品?！?/p>

男人被張強的樣子逗得直樂：“你多大??？你有16歲嗎？還賣毒品？回家賣尿布吧你?！睆垙姷哪槦猛t：“我多大跟賣毒品有什么關系，我就想跟著你干！”說著張強上前揪住男人衣服的一角。男人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張強說：“就你？我沒那閑工夫帶你玩。滾！”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陷入“萬能”互聯(lián)網(wǎng)

張強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那股失落感又涌上心頭。倔強的張強沒有放棄，而是拖著行李往網(wǎng)吧走。

回到網(wǎng)吧，張強沒有玩游戲只是對著電腦發(fā)呆，自己身上的錢不夠在網(wǎng)吧待一星期，還是要快點想辦法掙錢。張強試探性的在電腦上輸入“毒品的制作”，滴——讓張強喜出望外的是網(wǎng)絡上居然還真有毒品的制作方法。

2007年10月，在第一屆“中國——東盟社會發(fā)展與減貧論壇”上，第一次提出了“中國特色的扶貧開發(fā)道路”的概念。“新中國成立58年來，尤其是改革開放近30年來”，我國在不斷探索中“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的扶貧開發(fā)道路”[1]。并且，指認這一道路的核心是“政府主導、社會參與、自力更生、開發(fā)扶貧、全面發(fā)展”[2]。這實際上是“中國特色扶貧開發(fā)道路”概念的雛形。

張強來了精神又開始在QQ群上搜素“毒品QQ群”。張強先是輸入“毒品”，沒有，又輸入“K粉”，還是沒有。張強覺得奇怪，這制毒都有，毒品QQ群怎么會沒有呢。遲疑了一會，張強在網(wǎng)頁上搜索“毒品又叫什么？”五花八門的答案一下全冒了出來，有冰毒、白面、阿片。張強趕緊在QQ群上搜索“白面”，刷的一下，符合要求的QQ群，足足有兩頁。張強高興壞了，立刻申請加入。

群主面食家很爽快地加了張強，并把張強（網(wǎng)名：鬼魅）拉出來私聊。

面食家：“兄弟，你知道這個群是干嗎的？”

鬼魅：“知道，弄那個。”

面食家：“呵呵，那你是自己用，還是賣別人？”

鬼魅：“賣，我這剛跟上線鬧翻，還沒找到貨源呢?！?/p>

面食家：“嗨，上廣東啊，廣東那邊便宜?！?/p>

鬼魅：“我也知道廣東便宜，可具體價位我不知道，怕吃啞巴虧?！?/p>

面食家：“廣東那邊一克半成品200元左右。群里有廣東的朋友，你直接跟他聯(lián)絡也行，但是貨你得自己去提?！?/p>

面食家：“不過我把廣東朋友介紹給你可不是免費的?！?/p>

鬼魅：“我明白！”

面食家：“呵呵，那行，恭喜發(fā)財！”

就這樣，在群主的幫助下，張強順利與廣東賣家阿澤接頭。雖然張強身上的積蓄，除去路費只夠買一克冰毒，但他依然興致勃勃地前往了廣東。

到了廣東，終于見到販賣商阿澤。為了不讓對方小瞧網(wǎng)絡上虛擬的自己，張強謊稱自己是“鬼魅”的小弟，阿澤倒也不在意張強的身份，只是詢問張強需要多少。囊中羞澀的張強只好騙他說，自己原本帶了幾千元，可是錢包被偷了，兜里只剩零散的幾百元錢，希望阿澤能賒點貨給自己，回去后自己會以每克300元的價錢打回阿澤的卡里。張強見阿澤壓根不理會這套說辭，又補充道自己以后會長期從他這里進貨，以后都是合作伙伴。

阿澤搖著頭說：“我最多只能賒給你一克。”一聽阿澤松口，張強趕緊把兜里零碎的180元掏給阿澤說：“行，先來兩克吧。回去我就把錢打你卡上?！卑煽嘈χf：“我還真沒見過你這么做生意的。對了，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別讓人逮著?！?/p>

阿澤的話讓張強匪夷所思，該不會火車站的安檢門能檢測出毒品吧，要真是這樣自己肯定完了，唉，難怪別人那么熱情地給自己介紹生意。張強心里開始打鼓。

張強把兩克冰毒半成品藏在鞋子的鞋墊下面，然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來到火車站，排在隊伍的后面?？粗矙z人員把乘客攔在安檢門，拿著檢測儀對著乘客渾身比劃，張強的手心直冒汗。

張強捏緊拳頭，心里想著萬一要是被發(fā)現(xiàn)，自己就玩命跑。正想得出神，忽然前面?zhèn)鱽硪魂嚑幊陈?，原來站在張強前面不遠的一個乘客因為攜帶高濃度白酒被攔了下來。張強的心一下懸起，他踮起腳伸長脖子查看，那個乘客被安保人員帶進了小屋。張強想象著小屋里的畫面，手忍不住哆嗦，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后背也濕了一大片。

終于輪到張強過安檢門了，張強擦了擦汗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得正常。當安保人員拿著檢測儀對著他比劃時，張強連助跑的姿勢都已經(jīng)準備好，只要一聽到急促的“嘀嘀嘀”的聲音，就準備開跑。

“下一個?！睓z測人員面無表情地說。張強一愣神后麻溜地從安檢人員身邊滑過，長舒一口氣，利索地上了回家的火車。

編織毒網(wǎng)套牢自己

到了濟寧，張強以每克900元的價錢很快將毒品脫手，看著手里的1800元，張強心里樂開了花，這錢也太好掙了。按照約定，張強給“面食家”和阿澤打去了800元。野心勃勃的張強決定自己單干，并建立專屬山東的毒品群。

2013年4月，張強開設“山東面粉廠”QQ群，QQ群發(fā)展迅猛，不過幾天就陸陸續(xù)續(xù)有新人報到。有的新人會向張強購買毒品，而有的則會希望張強幫助發(fā)展客源。就這樣，在普通人用來聯(lián)絡感情的QQ群里，到了張強這里就成了毒品交易場所，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溫床上，張強肆無忌憚地干著所謂的大事業(yè)。

在“山東面粉廠”的QQ群里，張強熱絡地和群友切磋交流自己的生意經(jīng)。一天，有個群友忽然向張強請教如何自制毒品，并且還給張強算了算自制毒品的利潤。

張強一看這的確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于是，張強開始自己制毒。張強首先從網(wǎng)上購買了一套化學設備，什么燒杯、酒精爐，之后又從廣東那邊購買原材料。可制毒遠沒有張強想的那么簡單，折騰好長時間，自己的成果依然達不到毒品標準。

制毒這條路行不通，張強只好開發(fā)更多客源以獲取利潤。在之后的日子里，張強相繼建立了三個QQ群，每個QQ群都有近三五百人，張強的販毒生意相當紅火。很多慕名而來的新人紛紛向張強探討制毒方法，而張強也會故弄玄虛地賣給他們一些根本行不通的操作方法。張強覺得自己的小日子過得相當舒坦，期間盡管母親多次打電話勸他回家，他都一口回絕。

就在張強混得風生水起的時候，濟南市公安局禁毒支隊的偵查員在網(wǎng)絡巡查中，無意間發(fā)現(xiàn)“山東面粉廠”的QQ群，并迅速對該群進行調查。通過跟蹤、臥底等方式，終于把經(jīng)營網(wǎng)絡毒品交易的張強挖了出來。

2013年8月12日，山東省濟南市公安局市中分局，將犯罪嫌疑人張強送往濟南市看守所羈押。

同年8月16日，濟南市市中區(qū)人民檢察院以涉嫌販賣毒品罪批準逮捕張強，立即執(zhí)行，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十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張強將會以販賣毒品罪，負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