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線牽

張弘

“生死一線牽”是一座峰的名字，之所以被叫做“一線”，顧名思義，通向峰頂?shù)纳铰贩浅Ｕ?，走在山路上的人就如同走在一根鋼絲上。雖不及華山之高，但驚險程度絕不亞于華山的“鷂子翻身”和“天梯”。那為什么被叫做“生死一線牽”呢？這就要從明清年間說起了。

據(jù)說，明清年間，當?shù)赜形桓簧探匈Z倫，白手起家拼得一身財富，在當?shù)卮笥忻麣?。然而，就在他功成名就之時，意外發(fā)生了。他的胞弟勾結(jié)外人，里應(yīng)外合，賈倫一生的心血流到了胞弟和外人手中。心灰意冷的賈倫爬上了那座被后人稱作“生死一線牽”的峰頂，縱身一躍，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死去的他不會想到，他的發(fā)妻與兒子聯(lián)合賈倫的忠實擁護者最終又奪回了家產(chǎn)。家業(yè)雖奪回，君卻已不在，賈倫的妻子數(shù)年后郁郁而終。

此后，但凡生意失敗的人，都會選擇爬上“生死一線牽”，想以此來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似乎這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習(xí)慣。

可是讓人們驚奇的是，很多年過去了，上山尋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死在山上的人卻屈指可數(shù)?；钪祷刂四樕暇泄蓺鈩荩缤脛俚膶④?。他們對山上的經(jīng)歷守口如瓶，只說，此山不可隨便靠近，否則會有性命之憂。如此一來，“生死一線牽”不僅驚險無比，還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世人皆敬而遠之。

到了清朝末年，“生死一線牽”在當?shù)匕傩湛谥性絺髟叫?，甚至有人說山上有位仙姑，她能夠給上山尋死的人指明一條出路。這個消息傳到了京城里，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富家公子王仁從來對神神鬼鬼的事情深信不疑，自然對“生死一線牽”更是上心，那可是“人間仙境”?。∷啻吻叭ピ儐柈?shù)匕傩?，千方百計想套出“生死一線牽”的秘密，卻總是無功而返。王仁思前想后，終于做了個決定，決定親自爬上“生死一線牽”一探究竟。

太陽剛露出半個頭，天邊泛紅，王仁便拿起登山的簡易裝備開始了他的“生死之行”。客棧掌柜百般勸阻，認為他這是在自殺。王仁鐵了心，對老板的勸阻自然不以為意，他大笑著保證全身而退，完全無視掌柜的搖頭嘆息。

王仁來到山腳下，那“一線牽”孤峰突起，與周圍的地形格格不入。說它是山，倒不如說是一塊屏障，隔在兩塊平地間，山體陡而窄，真的是“一線牽”。

當王仁踏上第一塊山石的那刻起，他心中想的便是，即使是死也得爬上峰頂一睹仙容，他有著一顆勇敢無畏的心。他小心地走在狹窄的山路上，不敢有一絲的馬虎，偶爾往山下望去，進入眼簾的便是那令人生畏的深澗。正午的烈陽射在王仁的臉上，折射出一份狂熱、一份執(zhí)著和探索的欲望。

日已偏西，王仁終于登上峰頂。只是峰頂上沒有他想象中的仙境，更沒有傳說中的仙姑，僅有一塊石碑，石碑旁長著一叢不知名的美麗的花，散發(fā)著濃郁的香味。石碑上記載的正是明清年間賈倫的事跡。原來這塊石碑是賈倫的妻子所立，她立這塊石碑的目的，就是喚醒尋死之人已經(jīng)死去的心。碑文最后寫道，雖無金無銀，然立懸崖不畏、攀峭壁不慌之勇，定冠絕世間。昔無金無銀便鑄成大業(yè)，然今有冠絕世間之勇焉有不重振雄風(fēng)之理。望君三思。思定后望君守口如瓶之于此山此碑。

草草看完這長篇大論，王仁的心已涼透，本想著歷盡艱辛，能與那仙人有一面之緣，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那冰冷的碑文。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王仁可沒那心思考慮有金無銀，他只想著趕下山去，將此山的神秘面紗揭開，讓人們知道傳說都是騙人的。

然而，在王仁下山的途中，疲憊和匆忙使他已經(jīng)不像來時那么冷靜，而急于將“生死一線牽”的神秘面紗揭開以此聞名天下的心情，更使他多了幾分焦急。結(jié)果，王仁一不小心跌入山崖，使他喪命的僅僅是那條在他看來途中最安全的一條山道。

兩天，三天，很多天過去了，王仁最終沒有回到客棧。

“生死一線牽”在世人的傳說下越來越神秘叵測了。

選自《小小說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