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

孫逗

郭娃的賊生涯是被劉軍給結(jié)束的。劉軍是個警察，把街頭持刀行竊的郭娃當場捉住。于是郭娃進了監(jiān)獄。

經(jīng)過兩年的改造，郭娃終于出獄回了家。但是家門上著鎖。與他相依為命的寡居老母親去向不明。他無法向鄰居打問，因為鄰居大多是臨時租戶，兩年的時間，不知換過多少家。

郭娃以前雖然做賊，但是個孝子，他不敢想象患有癡呆癥的母親離家出走后會是什么結(jié)果。可越是不敢想，也就越控制不住地想，想著想著，郭娃的眼就紅了。

晚上，郭娃懷揣著一把剛買的刀，還有一顆仇恨的心，潛伏在了劉軍家的客廳屏風后。

劉軍下班回來了，他拎著菜和肉。先是進了臥室。

“媽，我今天有事回來晚了。您起來溜達溜達，過會兒咱就開飯。”臥室里傳來劉軍哄孩子一樣和聲細語的聲音。

郭娃后悔，要是知道黑燈瞎火的臥室里有劉軍的媽，他早就動手了。自己的媽被仇人弄丟了，仇人的媽卻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享受著膝前子孝。郭娃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才好受，來了這半天，怎么就不各個房間轉(zhuǎn)轉(zhuǎn)呢。那老太婆也是，在屋里竟沒弄出一點動靜。

劉軍去廚房放下菜和肉，回到客廳坐下，他拿起一支煙，卻未點燃，就又放下了。劉軍回臥室，說：“媽，您困就再迷糊會兒吧，我做好飯來叫您。放心，我不會吵到您，我給您鎖上門?！眲④姲阉赣H的門反鎖上了。之后，他去了廚房做飯。

郭娃強忍住悲傷和憤恨，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憑劉軍的身手，擒他，應該比捉只雞還要簡單。他一定要堅持到劉軍睡著了在動手。那樣，他成功的幾率會大些。

廚房里響起油鍋的“刺刺啦啦”和抽油煙機的“嗡嗡”聲，郭娃的肚子里如同突然地就長出了千只小手，在抓撓他的胃。他這才想起，從出獄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吃過一口東西呢。

劉軍開始往客廳端飯端菜。少卿，就擺滿了飯桌。白白的米飯，綠綠的爆炒青菜，紅燜大蝦，紅燒肉，還有一個西紅柿炒雞蛋。郭娃使勁咬住嘴唇，生怕因吞咽口水發(fā)出大的聲響。

劉軍擺好了飯菜，用鑰匙打開臥室門去叫老娘吃飯。郭娃趁機冒險溜進了廁所。他實在受不了了。他的肚子不爭氣地發(fā)出的“咕咕”聲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聲越大。

“媽，您坐好。您看這都是誰最愛吃的菜??？別急。我還要再送您一份驚喜呢?！笨蛷d里傳來劉軍的說話聲。想必，他已經(jīng)跟他的老媽人了座。

郭娃恨得更加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劉軍。要不是他，他可以天天和自己的老娘一起吃晚飯，吃所有的飯的啊。郭娃從懷里拿出刀，握著，他真想此時就沖出去，血刃劉軍那娘倆，給自己，也給自己的老娘報仇！

“出來吧，郭娃！”客廳里，劉軍的一聲喊，驚得郭娃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郭娃，你給我出來！”客廳里的劉軍又是一聲斷喝。

“娃，娃，我的娃在哪里？”一個顫顫巍巍、含糊不清的聲音激動地叫著。

郭娃猛地聽出，這是他老娘的聲音。什么都顧不得了，郭娃一下子竄到客廳，他白發(fā)蒼蒼的老娘正被劉軍攙扶著，推開飯桌旁的椅子，摸索著，要尋找他。

“娘！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郭娃緊緊地抱著母親，不相信地問著一遍又一遍。

是娘，哪里會錯！郭娃入獄，他老娘除了知道“娃”是她的兒之外，啥也不明白。劉軍把她接回家，供養(yǎng)了兩年。今天是郭娃出來的日子，劉軍擔心郭娃回家找不到娘著急，請假去監(jiān)獄接他，但是路上解決了一場斗毆，就錯過了時間。他找遍了能與郭娃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沒有找到郭娃的線索，只好回家。當他拎著菜和肉去廚房時，警覺的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客廳里的異常。擔心驚到老人，他不動聲色地把臥室門反鎖上。同時也擔心驚到郭娃，他給以一個合理的借口。做好飯菜，他同時也擺放了一雙郭娃的碗筷，站在客廳里叫郭娃出來，他是想給郭娃一個真正的開始。

郭娃從懷里拿出那把刀，雙手捧著舉給了劉軍！同時，他淚流滿面地跪了下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