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如水

1 這樣的場景幾乎在杜蘭特少年時每天早晨都會發(fā)生，小凱文生活在一個沒有父親庇護的家庭中，自從記事起他的大腦中對媽媽的畫面就幾乎都定格在沒日沒夜地工作上，他也會像鄰居家的孩子一樣渴望媽媽可以帶著他去游樂場里痛痛快快地玩一次，但是就是這樣小小的愿望，媽媽都不能滿足，不是她不想去滿足自己的孩子而是她不能，后來這樣的“奢望”成為了“絕望”。小杜蘭特生活在一個屬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大多數(shù)的時間里他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等等……直到他的人生中出現(xiàn)籃球，這個橙色的皮球完全點亮了他的生活，成為他最好的伙伴?；蛟S是老天的偏愛，杜蘭特在進入中學(xué)后身高就開始突飛猛進，而也就是從這時起他開始接受正式的籃球訓(xùn)練，難能可貴的是媽媽在繁忙的工作外偶爾會充當(dāng)下“訓(xùn)練師”陪他一起訓(xùn)練。如今杜蘭特已經(jīng)功成名就，但他應(yīng)該感謝曾經(jīng)的那段蹉跎歲月，它讓籃球走進了他的生活中，由此才有了今天所取得的一切成就。

“加油，凱文！堅持！還差5個！”旺達大聲地向她的兒子喊道，遠處的草地上一個身材有些削瘦的孩子正在滿頭大汗地做著俯臥撐練習(xí)，這已經(jīng)是他在一個上午時間里做的第5組練習(xí)（每組練習(xí)20個）。而且之前他還完成了樓梯沖刺練習(xí)，在15分鐘內(nèi)繞著半山腰跑了4圈。杜蘭特如此忘我的訓(xùn)練是想把自己練成一位“機器人”他的四周很安靜，耳朵只能聽到自己大口喘氣的聲音，還有母親不停地給他加油鼓勁的聲音。終于他做完最后一組俯臥撐，然后大汗淋漓的癱倒在旺達的身邊，旺達此時才展現(xiàn)出作為母親的柔情，她輕輕地拍著兒子的后背，順手把運動飲料遞給他，雙手又揉著他酸疼的胳膊?！胺浅：?！凱文，你會越來越棒的，堅持下去！”在旺達的眼里，自己的兒子雖然現(xiàn)在還不是最棒的，但是他會有那么一天成為最好的籃球運動員，她始終對此深信不疑。公園里晨練的人陸續(xù)地從他們身旁走過，他們友善地和這對母子打著招呼，但筋疲力盡的杜蘭特已經(jīng)沒有興致和他們說話。他還是一名11歲的孩子，如此強度的訓(xùn)練后他體現(xiàn)出孩子的一面，旺達用柔軟的臂彎給她的孩子當(dāng)枕頭，小杜蘭特就這樣睡在媽媽的懷里。

2旺達通常從一清早到快餐廳就不會閑著，只有到餐廳過了早餐時間，她才可以穿著工作服伏在一張空餐桌上休息一會。她很少會在午餐時間買東西吃，那太奢侈了，她省下午餐的錢可以給兒子買點好吃的增加些營養(yǎng)，或者給他買雙新款球鞋。又到了午餐時間，旺達換上外套和經(jīng)理請了一會假，她打算去學(xué)?？纯磧鹤?。她工作的餐廳和杜蘭特的學(xué)校有大概5個街區(qū)那么遠，當(dāng)她正要轉(zhuǎn)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她面前出現(xiàn)一群手里拿著各式各樣小商品的孩子們，她被他們圍住。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孩子用央求的語氣對她說：“太太，買點糖果、膠帶和小刀吧，很便宜的！”旺達被嚇了一跳，因為這個街區(qū)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暴力和犯罪，旺達有些不知所措，可低下頭卻看見小杜蘭特正滿臉壞笑地看著她，周圍幾個小伙伴也忍不住笑了。

“我們在這賣點小東西賺零用錢，媽媽?！毙《盘m特想要為自己解釋，因為媽媽一直不允許他在這個街區(qū)閑逛的。旺達有點不高興地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和他的小隊友們回到學(xué)校，一路上她喋喋不休地告訴這些孩子不要到處亂跑，乖乖地呆在學(xué)校練習(xí)，她可不想讓這些孩子們?nèi)ソ诸^上胡混。每個認(rèn)識旺達·杜蘭特的人們都會夸贊她是位好母親，她從不打罵自己的孩子，而杜蘭特也最聽她的話。

“別讓我在那里看到你們了，聽教練的話，晚上早些回來吃飯！”旺達吻了吻小杜蘭特的臉頰，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張皺巴巴的1美元和幾張雜貨店的兌換券，杜蘭特可以用它在商店里換一些零食分給小伙伴們。雖然自己已經(jīng)饑腸轆轆，可她把自己身上最好的東西還是留給了她的孩子，這就是旺達對她的兒子無私的愛，她不想孩子們因為需要錢而在街上賣這些東西，他們應(yīng)該留在課堂里，留在訓(xùn)練館里。

3旺達一人帶著杜蘭特長大，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頭上長出幾縷白發(fā)，為了維持生計她要從早到晚的勞作，這讓她落下一身的病根，每天早晨她醒來時都會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膝關(guān)節(jié)和腰椎的陣陣疼痛，好在他們擁有一個還算溫暖的小家。難得的周日休息時間她也閑不住，早早地把地板擦得閃閃發(fā)光，然后她會泡好一杯蜂蜜水，推門走進兒子的房間，把水放到他的床頭柜上。然后溫和地推推杜蘭特說：“起床了，寶貝?！?，她害怕自己的聲音太大會突然驚醒兒子，好一會兒杜蘭特才醒過來，他把蜂蜜水一飲而盡，然后對著媽媽說：“媽媽，可以幫我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準(zhǔn)備好嗎？我去洗個澡?！蓖_會幸福地笑，然后他走到衣櫥前把已經(jīng)洗好的衣服和鞋子拿出來并疊好放到他的床上。杜蘭特簡單地洗漱下，然后快速地穿好衣服鞋子，餐桌上早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可是他沒有時間去吃了，背起書包就朝門跑去，旺達知道他已經(jīng)來不及吃早飯，她拿起一個三明治遞給兒子然后又問：“晚飯想吃點什么？我去買菜給你做”杜蘭特已經(jīng)打開門，他回頭對媽媽說：“隨便吧，你做什么我都愛吃，媽媽?！保T被砰地一聲帶上，每次她想提醒兒子輕一點關(guān)門，可是他已經(jīng)出門了，而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她卻又忘了要提醒什么。所以每一次她總是在“砰”的一聲關(guān)門后才想起來要說什么，“輕點關(guān)門，孩子”，她在空的房子里自言自語道。

她每周三天會在餐廳工作，除此之外她還是一名兼職的郵件發(fā)放員，周二的時候旺達背著裝滿了信件的兩個袋跑遍這座小鎮(zhèn)。有時她會開著郵遞車到華盛頓特區(qū)的CRAMY球館去送包裹，杜蘭特和他的球隊有時會在這里訓(xùn)練和比賽，所以每次到這里只要不是很忙，她都會抽一點時間進去看看。訓(xùn)練時球館是半封閉的，旺達只能背著裝滿郵件的背包遠遠地在球館外圍向場上張望，但是旺達每次都能一眼找到自己的孩子——那個又高又瘦，卻是場上最積極的小伙子，當(dāng)時他穿的還是24號的球衣。持球，轉(zhuǎn)身，運一步投籃，球進！旺達每次看見兒子把球投進，她都會大聲叫著為凱文歡呼，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于是CRAMY中心球館中有時會出現(xiàn)這樣奇怪的一幕，在一場少年籃球比賽里，一位穿著郵遞員制服的中年女人欣喜若狂的為場上某個小孩子歡呼，她總是指著場上的凱文然后告訴旁邊的觀眾：“那是我的孩子，他將來會是一個籃球巨星！”

4旺達偶爾會和住在馬里蘭州的親戚通過電話，她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孩子穿的舊衣服，洗一洗可以拿給小杜蘭特穿，因為她淘氣的兒子隔三差五就會穿著扯破的衣服或是磨出一個洞的短褲回來，還嬉皮笑臉的把衣服上的窟窿展示給媽媽看，就像一個小戰(zhàn)士在炫耀身上的刀疤，那些破衣服都是他跑去公園里的大人們打球的結(jié)果。除了貪玩讓杜蘭特常常弄破衣服，他快速增長的身高也不得不讓旺達不斷地給他準(zhǔn)備新的衣服。

快下班之前，旺達和店長打了招呼，她要擠出時間去看兒子的訓(xùn)練，今晚他們會有一場重要的比賽，杜蘭特告訴媽媽：“媽媽，今晚你一定要來看比賽。”當(dāng)走進球館時，旺達看見杜蘭特和他的隊友們正在進行賽前熱身，場邊的德魯·喬伊斯教練告訴這些小孩子們該怎么補防跑位，如何執(zhí)行戰(zhàn)術(shù)，這個男人被生長在單親家庭的杜蘭特視作自己的父親一樣。旺達很信任德魯教練，她知道他會像孩子們的家長一樣去教育這些孩子，所以她告訴小杜蘭特凡事要聽喬伊斯先生的。德魯教練看到旺達，招呼她坐到場邊來然后對她說：“孩子們配合得越來越好，杜蘭特打得越來越像個領(lǐng)袖了，他們有實力戰(zhàn)勝今晚的對手?！薄昂⒆觽冞M步很快，這都是你的功勞，喬伊斯先生?！蓖_又問德魯教練：“杜蘭特沒有沾染什么壞毛病吧？我希望你能讓他一直呆在這兒，別讓這幫孩子們?nèi)ネ饷骈e逛?！薄爱?dāng)然沒有，你兒子是球隊最聽話的孩子，你這么關(guān)心他，他不會學(xué)壞的。”聽到他的回答，旺達欣慰地笑了，然后她坐在了離替補席最近的座位上。裁判高高拋起籃球比賽也正式開始，旺達一臉幸福地看著球場上的兒子，杜蘭特每命中一記中投，都會回過頭來看著媽媽憨然一笑，好像在對她說：“怎么樣，厲害吧！”可是德魯教練可不想他這樣分心，他朝著杜蘭特大聲地喊：“凱文！集中注意力！”

兒子成為這支球隊的領(lǐng)袖，甚至成為整個華盛頓特區(qū)最好的高中球員，只讓她感到無比驕傲和欣慰。只有旺達知道她為了能專心讓孩子打球所付出的艱辛，每次訓(xùn)練結(jié)束她都會為兒子洗臟兮兮的球衣，而因為貧血所以長時間坐著洗衣服，然后從板凳上站起身的時候差點要摔倒。兒子光著身子，旺達就拿著毛巾幫他擦干身上的汗，他的房間里貼滿了球星的海報和照片。杜蘭特家晚餐的“餐桌話題”都是關(guān)于籃球的，旺達雖然不能像教練那樣給杜蘭特指導(dǎo)，但這并不妨礙她可以和兒子說說他的場上表現(xiàn)，一向沉默的兒子和她聊起籃球就會打開話匣子，母子倆吃著精心準(zhǔn)備的“豐盛晚餐”場面溫馨而又甜蜜。旺達時不時還會和杜蘭特聊起學(xué)業(yè)方面的事，但是這些顯然不是杜蘭特感興趣的，他只會簡單地敷衍一句：“學(xué)習(xí)就是這樣，我的成績不是一直不上不下?！比缓缶蜁氐阶约旱姆块g，好像是要回避媽媽的提問。旺達對此很無奈，她只是想和自己的兒子聊聊家常，但是他卻表現(xiàn)得有些抵觸，她認(rèn)為這就是他們母子倆間的“代溝”。

5晚上的比賽進行得很順利，德魯教練帶領(lǐng)自己的球隊拿下比賽。賽后旺達很高興，她吻過每個孩子的小臉然后對他們說：“孩子們，你們干得漂亮！”是的。大勝對手20分，戰(zhàn)勝同州最強對手，他的兒子砍下28分，真是打得太漂亮了。旺達邀請全隊去她的家里吃晚飯，她會為孩子們做他們最愛吃的通心粉和牛肉丸，當(dāng)熱氣騰騰的晚飯上桌時，早已饑腸轆轆的孩子們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凱文的最好的伙伴同時也是球隊另一位當(dāng)家球星——邁克爾·比斯利，是個性格外向的大個子，他很喜歡到杜蘭特家里作客，杜蘭特會和比斯利在街區(qū)球場斗牛，他們還會在電視機前打電子游戲，每次都玩到很晚才回家。孩子們都吃得津津有味，一場勝利和這樣美味的晚餐讓他們心情大好，所以晚飯后他們決定一起玩撲克，凱文和比斯利想要旺達和他們一起玩，但是她還要去鄰居家做兩個小時的“鐘點工”，所以她不能陪他們一起玩。旺達穿上外套，小杜蘭特對著她說：“媽媽，邁克爾今天和我得了一樣多的分，可是他說他比我更厲害！”凱文說著白了對面的比斯利一眼，比斯利不好意思的笑笑?！澳悄阋θゴ虻惯~克爾，你們倆都是球隊最棒的球員！”旺達鼓勵著凱文，其實她是怕兒子的進取心受挫，凱文一直是球隊里訓(xùn)練最苦，態(tài)度最認(rèn)真的孩子。德魯教練曾對旺達說過她的兒子的天賦并不是非常出眾，所以旺達才會對杜蘭特如此嚴(yán)格，可她知道一旦孩子的進取心受挫，那么他很可能自暴自棄。旺達走到門前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回過頭對著孩子們說：“你們別玩太晚，凱文記得早點去睡覺！”這樣的囑咐是必要的，因為她要工作到很晚才能回家。

有時當(dāng)杜蘭特看見媽媽拖著筋疲力盡的身軀為他做早飯時，懂事的他會悄悄地抱緊媽媽然后對她說：“媽媽，我將來會打進NBA，到時候你就不用辛苦出去打工了?！泵看温牭絻鹤诱f出這樣的話，旺達都溫暖得好像忘記了一整天的疲憊。旺達知道每個生活艱辛的黑人孩子或許都有個一個“籃球夢”，但進入NBA的畢竟寥寥無幾，多數(shù)人只能平庸過完一生，所以旺達并不奢望杜蘭特成為什么籃球巨星，手里拿著千萬美金大合同。她一天做著三份兼職，只希望杜蘭特能有幸福的童年，不用再四處流浪，以后長大了能自立。母親總是付出得多不要求回報，但她要鼓勵孩子，所以她每次都回答說：“好??！到時候我們的別墅一定要有個大游泳池哦，大球星！”

將近11點的時候，旺達才結(jié)束最后一份工作回到家中，她端著一杯牛奶推開兒子房間的門，卻發(fā)現(xiàn)兒子沒有睡覺，他正在慌慌張張地把雜志往身后藏，旺達剛想要對他發(fā)脾氣，可她看著兒子的臉有些不忍心，所以她溫和地把牛奶拿到他的面前，然后對著他說：“趁熱快點喝吧，不要看得太晚，明天還要上學(xué)?！薄岸?，知道了”小杜蘭特回答道。她轉(zhuǎn)身走出房間，看到母親蹣跚的步履，杜蘭特有些哽咽，他對媽媽說：“家里我打掃過了，你的腰不好，早點睡吧?！蓖_轉(zhuǎn)身看了看兒子，欣慰地笑了笑然后說：“先好好看會兒書，累了再看雜志，困了別趴桌上，回房間去睡?！比缓蟛欧判牡仃P(guān)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