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和小男孩的天壤之別】
新交的男友老李是個特別講究的男人,我們相處兩個月后,他邀請我的好友一起吃飯,算是進入我圈子的敲門磚。于是,董小明名正言順地混進來了。
準確地說,那頓飯的氣氛不太融洽,怎么看都像是班主任帶著一群毛頭小伙和小姑娘在月末打牙祭。老李熱衷養(yǎng)生,所以傾向于選擇養(yǎng)生鍋底,正當一眾吃貨齊齊附和的時候,董小明高聲來了句:“來個鴛鴦鍋吧,不吃辣還算吃火鍋嗎?”
老李笑笑,表示贊同。
那一刻,老男人和小男孩的天壤之別,盡收眼底。
因為有老李在,大家一改往日一見面就吐槽的習慣,很安靜地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老李像個威嚴的家長,不停向四面八方布菜。這種姿態(tài)是董小明萬萬拿捏不出來的,此時此刻,他正在和我激烈地爭搶蝦丸,這是多么幼稚的行為啊!有時候,我覺得董小明的性格就和麻辣鍋底一樣,真心嗆人。
飯畢,老李周到地為每個朋友叫了車,最后把我送回家。他在車里專門準備了我愛吃的零食以及小毛毯和外套,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幸福得有些窩心。
【三人行,必有備胎】
我一直都不太喜歡和過于可愛的男孩交往,董小明就可歸為此類。記憶中,董小明向我表白過無數(shù)次,均粗暴而直接,都被我拒絕。男孩再可愛,將來也會變成大叔,但未必都能變成可愛的大叔。與其費盡心力調(diào)教,倒不如直接找個現(xiàn)成的,我不必目睹歲月如何洗禮他,只管享受現(xiàn)實留給他的溫存。
至于可愛的男孩,我自己將來也可以生一個嘛。
膚白臉圓嘴邊無毛的董小明,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寫著“沒有殺傷力”,所以,老李根本不介意他在我的生活里進進出出。
那天,我和老李逛街時“偶遇”董小明,然后兩個人的約會陷入了“三人行,必有備胎”的局面。正當我和老李秀恩愛正起勁的時候,一位高冷范兒的姐姐躥到我的面前。
她很快在三人行的奇怪組合中抓住了重點,看著我對著老李說:“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吧?!弊詈螅侠畎盐覓伣o董小明,他說要和老友單獨聚聚。
聽口氣,那姐姐該是老李的前女友,難怪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姨太太。
但這個女人,我從未聽老李提過。老李說,人人都有不愿提及的過去,聰明的女人不會追問,因為當下和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我尚不具備這樣的大智慧,一個人的時候糾結得不行。董小明便就此事大做文章,活像個偷米的老鼠,好不容易在米袋子上逮到一個漏洞,便恨不得一下子挖大,把故事變成事故。
董小明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把自己變成透明人,你想想你了解老李多少?”
我不了解。這種神秘感讓我一邊著迷一邊恐慌,所以我決定和老李談談。他在臉上堆出慣用的寵溺表情,說:“過去不重要,你了解和我在一起之后的當下和將來就行了?!?/p>
【舍不得愛情里的轟轟烈烈】
我說不清和老李之間出了什么問題。他仍舊對我細心周到,只是,我們之間的愛情,總像是一簇無根的草,我只看到野草繁茂,但不知它們到底生長在怎樣的土壤上。
那天,董小明告訴我,他在一間咖啡廳看見老李和上次遇見的那個女人,分別時還有貼面禮和擁抱。
最后董小明幸災樂禍地說道:“看,你把你的青春押在這種腹黑的老男人身上,真的有安全感嗎?”
幾天后,趁著老李去外地出差,董小明背著一個大包出現(xiàn)在我面前。包里裝著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房產(chǎn)證、工作證、戶口本、收入證明、學歷證和學位證,還有一張最讓人無語的戀愛史證明。董小明戀愛兩次,均以失敗告終,目前和前女友們無任何聯(lián)系。
董小明說:“這是有關我的一切,我想讓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的老李能做到嗎?”
那一瞬間我是感動的。望著這個在我這里受了無數(shù)次硬傷依舊喜歡我到無法自拔的男孩,我不禁開始糾結,究竟是他太幼稚,還是我太矯情?
老李出差回來后的第一天,我們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
我問他:“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老李說:“合適?!?/p>
如果是董小明,他一定會賤賤地跳起來說:“就是喜歡,沒有為什么。”
老李的回答讓人安心,可是董小明的回答才讓人動心。我貪戀現(xiàn)實里的現(xiàn)世安穩(wěn),但是又舍不得愛情里的轟轟烈烈。
我說:“為什么我總感覺和你沒有辦法親密,就好像我們中間隔著一層說不清楚的東西,我對你好像不是那么了解,而你也根本不想讓我了解?!?/p>
老李摸摸我的額頭,說:“你早晚也會變成我這個樣子的,等你不再年輕的時候?!?/p>
【幼稚是一個男人的致命傷】
董小明對我失望了,一個人傷心地跑去鼓浪嶼。在他走的那個月里,我的生活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在我和老李準備見家長的時候,他的公司因為資金周轉(zhuǎn)的問題陷入困境。幾乎是一夜之間,老李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變得不好了。
那周,我沒有加班,跑去看他,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窩在沙發(fā)里,胡子拉碴,臉上的溫潤不再,擰著眉頭吸著煙,像極了15年前我爸剛去世時我媽媽的樣子。
見到我,他一臉悲傷地說:“公司出了問題,怎么辦?”
我從來沒有做好在愛情里幫對方解決問題的準備,要不然也不會放棄朝氣蓬勃的董小明,而找一個比自己大一輪的大叔。所以,我也只能安靜地陪在他身邊。他想了想,走出門去,去找能給他答案的各種朋友,或者各種成熟的前女友。
一年前,就在我準備向一直對我窮追不舍的董小明繳械投降的時候,我無意中撞見了他和他哥們兒玩聯(lián)機游戲的場景。他們失敗了,損失慘重。董小明便頹廢地窩在電腦椅里,任何安慰都不管用。從那一刻起,我覺得幼稚是一個男人的致命傷,是女人沒有安全感的源頭。于是,我認定董小明是不適合我的人,我不應該和他在一起。
如今看來,男人都是幼稚的,只是男人和男孩玩的游戲規(guī)模不一樣而已。男人游戲的規(guī)模大些,公司、人脈、金錢、閱歷,便讓他們的世界看起來很宏觀;而男孩游戲的規(guī)模小些,上班、吃大排檔的小伙伴、窮、懵懂,便讓他們的世界看起來很微觀。那些所謂的成熟男人,其實只是閱歷教會了他們,在適當?shù)臅r候把幼稚藏了起來。
這些事,董小明早晚也會懂的。
董小明從鼓浪嶼回來,出了火車站最先跑來找我。他在那里出了一場車禍,雖然有驚無險,但在那一瞬間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我,他說這件事堅定了他要和我在一起的決心。
【慢慢修正自己的偏見】
老李的公司最終還是破產(chǎn)了。那幾日,他很暴躁,甚至會因為在公交車上被踩而與趕早市的大媽一直吵到終點站。物質(zhì)世界坍塌的老李,其實和那些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沒有什么兩樣。
提出分手是在老李找到工作之后的事。很多人包括老李都認為,我離開他是因為他變得一無所有。只有董小明知道,我只是愛老男人身上有營養(yǎng)的氣質(zhì),可是如今的老李,他的營養(yǎng)已經(jīng)流失了。
董小明說:“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就等著你飛奔過來?!?/p>
我相信,他40歲的時候,即便飛黃騰達,也不會變得像曾經(jīng)的老李一樣讓人安心。
我需要時間,去慢慢修正自己的偏見。
那日,董小明約我出來吃飯,我問了他一個困惑已久的問題:“你憑什么認為我離開老李不是嫌棄他一無所有?”
他忽然矯情起來,說:“因為你曾試圖拿愛情這把刀剖析他,關心錢的人,有必要這么矯情嗎?你離開他,是因為你終于發(fā)現(xiàn)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另外,在老男人那里受挫的女生,你現(xiàn)在可以考慮一下我嗎?”
我恍悟,只有陪著對方變成熟,才能一直住在對方的生命里,從而摸透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jīng)。董小明笑得很狡黠,我才發(fā)現(xiàn),他一點都不幼稚,在愛情面前,他只是很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