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
2014-04-29 00:00:00烏鴉
中學(xué)生博覽 2014年20期
1
距離高考還有100天。
同學(xué)們都在為下午的誓師大會興奮不已，去參加自主招生考試的穆錦為了大會特意坐晚上的火車趕了回來。學(xué)生們念完誓詞后，校長在喇叭里喊道：“下面有請三年十四班穆錦同學(xué)說一下她參加自主招生的感想。”同學(xué)們向穆錦投來各種目光，有羨慕，有驚訝，有鼓勵，也有不屑——這種目光來自林曉艾，鎮(zhèn)中的萬年第一。穆錦本來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因為這道目光，挺胸抬頭地走上演講臺。
“非常感謝校長給我這個機(jī)會和大家分享我的考試感想。我想說的就一句話：外面的世界真大?！?/p>
這大概是史上最簡短的演講了，全校高三的學(xué)生都沉默了，幾秒后掌聲響起，不知怎的，穆錦哭了。
會后穆錦請了假回家補(bǔ)覺，回家后發(fā)現(xiàn)手機(jī)里多了好幾條短信。
文琪：“怎么走那么早？下午的聚會沒有你好沒意思啊。”
陳遠(yuǎn)：“他們說你回家了……那么著急干嗎?。“?，自招過去了，收好心迎接高考吧。”
魏寧：“下午唱歌想和你唱《一直很安靜》，找了一大圈沒看見你人，太失望了。沒事兒，上大學(xué)了咱倆再唱?！笨吹竭@條穆錦就笑了，回復(fù)說：“看來昨晚上哼歌被你聽到了，好丟人啊。”過了幾分鐘魏寧回復(fù)：“挺好聽的。對了，下午陳遠(yuǎn)還問我：‘你怎么不和你媳婦一起走？’哈哈，他以為咱們是一對呢。”
“我倒是真想和你成為一對?！蹦洛\逐字打出，然后又逐字刪掉，最后只回了句：“他可真能開玩笑。”
穆錦不知道或許魏寧也想讓玩笑成真。
2
距離高考還有80天。
自主招成績出來了，穆錦沒有通過，只差了一分。中午她發(fā)了條動態(tài)：“終于知道了一分的重要性?！比缓缶吞貨]出息地哭了。不知過了多久，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是魏寧的電話。穆錦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摁了接聽。
“喂？”
“穆錦，是我，魏寧。我自招過了，你呢？”
“我沒有，差一分?！?/p>
“呃……”魏寧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了。
“沒事兒，大不了自己考唄，也不是什么難事。”
“嗯，”魏寧舒了口氣，“那你一定要加油，我在X大等你，咱倆要一起唱那首歌?！?/p>
“好！”
掛了電話后穆錦就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上魏寧了？答案是肯定的?？墒菫槭裁磿矚g上一個只在一起玩過兩次的男生呢？
“或許緣分這東西躲也躲不掉。那么就為了他向X大努力吧！”穆錦在日記中寫道。
下午放學(xué)，同學(xué)們都回家吃飯了，穆錦卻拽著好友劉蕊去了書店。在挑了12本卷子后劉蕊問她：“你確定你能做完這么多卷子？”“上屆考清華的學(xué)姐高三一年做了120厘米的卷子，我這連20厘米都不到，怎么做不完？”“拜托，人家考的是清華好嗎？！咱們鎮(zhèn)五年出一個就不錯了，你跟她比？”言外之意就是你還是省省吧。穆錦說：“我沒想和她比，我只是想像她一樣努力?！比缓笥洲宋灞揪碜诱f：“這下有20厘米了吧？”
3
距離高考還有66天。
穆錦用半個小時的時間給好友列表里所有的高三黨留了言。下午昏昏沉沉地做了一套理綜，結(jié)果只得了180分，心情郁悶得要死，回家吃飯時只喝了兩口湯就回到房間給魏寧發(fā)短信：“做了14套理綜卷，平均分沒到200，這個水平根本考不上x大，想放棄了?！钡攘耸昼娢簩幰矝]有回短信?！皯?yīng)該是沒看見吧?！蹦洛\對自己說，可是習(xí)慣了魏寧速回短信的她還是沒上好晚自習(xí)。晚上回家后看手機(jī)依舊一點動靜沒有，失落感便像潮水一樣不停地從心口涌出，感覺心里堵堵的。
“他也忙著學(xué)習(xí)呢，不會有時間在意這些沒必要的東西的?！睂懲耆沼浐竽洛\就睡了，睡得很沉，眉頭卻緊皺著。
第二天早上手機(jī)還是什么變化也沒有，穆錦想找劉蕊說一說，卻一上午都沒看見她。問老師，老師說她在家調(diào)整情緒。穆錦突然有了種整個世界都把她拋棄了的感覺……
中午她給劉蕊打電話問她：“你為什么不來？”
“太累了，去學(xué)校就難受，看見老師更煩，生不如死。想在家好好靜靜?！?/p>
“那我呢？你讓我一個人奮斗嗎？劉蕊，我現(xiàn)在很需要你，我沒法相信別人?！?/p>
“小穆?！眲⑷锏穆曇艉茌p，“我真的很累，你等我七天好不好？七天一過我就……”
沒等劉蕊說完穆錦就掛掉了電話，她知道這樣很幼稚，可是越聽劉蕊說她的心就越疼。其實高三就是這樣，或累得充實，或累得辛苦，也會累得生不如死，都是累，只是有的人扛住了，有的人被壓倒了。
4
距離高考還有30天。
過去的36天里，林曉艾因熬夜過度而暈倒；廖宇凡和王珺結(jié)束了他們?nèi)甑母星?；王新宇打籃球時摔壞了左胳膊——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劉蕊回到了學(xué)校，七天里她瘦了很多，左手上多了一塊手表，蓋住了一條不堪重負(fù)的傷疤。穆錦呢？36天里她寫完了8本卷子，三模成績上升了47分，黑眼圈顯得她愈發(fā)的白，尖尖的下巴像錐子一樣刺得爸爸媽媽心疼。
午飯時，穆爸爸給穆錦夾了塊糖醋肉段，說：“錦錦啊，學(xué)習(xí)別太累了，我和你媽沒想你考個多么好的大學(xué)，你盡力就行，別累壞自己。”
穆錦看著肉段，苦苦地笑了一下：“我現(xiàn)在停下，就真的考不上我想去的大學(xué)了。本來起點就低，不努力就會被別人甩在后面?！?/p>
“唉！”穆爸爸嘆了口氣：“都怨我，如果當(dāng)初……”
穆錦不想再聽爸爸說下去，放下碗筷回到臥室。她躺在床上，想著爸爸的那些個“如果當(dāng)初”：如果爸爸當(dāng)初沒收下王校長的3萬塊錢，如果當(dāng)初她再堅定一些去省實驗，如果當(dāng)初……可是“如果當(dāng)初”都成真的話，她就見不到魏寧了?！安⑶冶患议L束縛在這個小鎮(zhèn)的學(xué)生不只我一個，還有林曉艾?！蹦洛\就這么想到了林曉艾，想到了她紅榜最上方的照片，她好聽的普通話，她保溫杯里難聞的中藥，還有她暈倒時灑落一地的書和卷子?！八龖?yīng)該比我還累吧。”穆錦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很多，盡管她知道這種建立在林曉艾的不幸上的平衡見不得什么光，卻停不下來。
5
高考如期而至，走出考場的那一刻穆錦覺得渾身一輕，像脫掉了一副鎧甲一般。
晚上穆錦接到了魏寧電話：“穆錦，你考得怎么樣？”
“還不錯，應(yīng)該能考上X大?！蹦洛\的聲音里洋溢著開心：“你呢？過本線對你來說特小case吧？“
“嗯，我估計我能考630左右，超過X大分?jǐn)?shù)線不少?！?/p>
“所以你不去X大了是嗎？也是，那么高的分?jǐn)?shù)可以選擇更好的學(xué)校?！蹦洛\的語氣酸酸的，她真的生魏寧的氣了。
“不是，你別多想?！蔽簩広s緊解釋：“就算考680我也去X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要一起唱《一直很安靜》的?！?/p>
這算不算表白呢？穆錦偷偷問自己。
成績出來了，穆錦如愿以償，把志愿表寫滿了X大。林曉艾還是第一名，選擇了南開。劉蕊過本線30分，保險起見報了本省的師范大學(xué)。魏寧考了623，依舊選擇X大。付出了努力的人最終都得到了回報。
尾聲
某個晚上，穆錦和同學(xué)們在江邊吃烤肉，夜色中手機(jī)屏幕亮了起來，是魏寧的短信，他說：“志愿填寫完畢，現(xiàn)在，距穆錦和魏寧在一起還有……”
“0天?！蹦洛\回復(f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