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小”

摘 要：《水滸傳》是中國四大名著之一，也是中國第一部白話文小說。其稱謂詞蘊含了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語言也獨具特色，其藝術價值不言而喻。從翻譯目的論出發(fā)，通過沙博理譯本Outlaws of the Marsh中對原文本中“小人”、“小的”、“小生”、“小弟”、“小子”、“小閑”等自稱的翻譯，發(fā)現(xiàn)其遵循了連貫性原則和忠實原則，靈活運用各種翻譯方法，并且采用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的策略，以達到其翻譯目的。

關鍵詞：《水滸傳》；目的論；Outlaws of the Marsh；翻譯策略；“小”；自謙稱謂

作者簡介：楊英（1989-），女（漢族），湖南永州人，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2--02

一、《水滸傳》及其英譯

《水滸傳》，作為中國四大名著之一，可謂家喻戶曉?！端疂G傳》的英譯對中國古典文學在世界的傳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各種語言的譯本比較多，有節(jié)選以及全譯本（七十回或者以上的譯本）?！?933年至2002年，《水滸傳》已有四個英語全譯本。”[1]它們分別是賽珍珠的All Men Are Brothers、杰克遜的Water Margin、沙博理的Outlaws of the Marsh以及登特-楊的Marshes of Mount Liang?！百愓渲榈淖g文是一種擬圣經(jīng)英文的奇怪混合物，目的是要讓人讀起來有點‘古味，又為了讓它聽起來有點‘中國的味道，句型結構完全按照中文逐字逐句地直譯，這給外國讀者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但由于故事本身十分生動，而且我看懂了大部分，因此我很喜歡這部小說。幾年后，我又看了一本由英國杰克遜翻譯的版本。他的英文雖比賽珍珠的好些，但據(jù)中國同志告訴我，這本的譯文相當不準確?！盵2]本文選取沙博理的Outlaws of the Marsh，挑選出本文中的“小”字一族，主要涉及自稱的英譯。

二、翻譯目的及其翻譯策略

作為德國功能翻譯理論的核心，翻譯目的論（skopos theory）由漢斯.弗米爾Hans Vermeer等從翻譯行為的目的性出發(fā)提出的一種翻譯理論。它擺脫以原語為中心的等值論的束縛，強調(diào)翻譯的目的，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其核心原則為目的原則：“任何翻譯行為都是由翻譯的目的決定的，簡而言之，就是“翻譯的目的決定翻譯的手段。”[3]該理論認為翻譯是以原文為基礎的有目的和有結果的行為，翻譯必須遵循一系列法則，即目的原則、忠實性原則和連貫性原則，其中目的原則居于首位，翻譯活動取決于翻譯的目的。

翻譯的目的有多種，就譯者本身來說，比如需要謀生。也有出于政治目的或者文化上的需要。但通常情況下，“目的”指的是譯文的交際目的。連貫性原則（coherence rule）指譯文必須符合語內(nèi)連貫（intra-textual coherence）的標準，即譯文具有可讀性和可接受性，能夠使接受者理解并在譯入語文化及使用譯文的交際語境中具有意義。忠實性原則（fidelity rule）指原文與譯文之間應該存在語際連貫一致（inter-textual coherence），即譯文忠實于原文，但與原文忠實的程度和形式取決于譯文的目的和譯者對原文的理解。而翻譯策略，比如說異化和歸化。異化其實是對英美歸化傳統(tǒng)的一種挑戰(zhàn)，它避免流暢，其核心就是要抵制目的語主流文化價值觀的翻譯理論與實踐，以此來彰顯外語文本的語言和文化差異。

三、“小”之文化意蘊及其英譯

翻譯是一項跨文化交際活動。其主要目的是促進世界各國之間的文化交流，感悟異國文化情調(diào)。對于翻譯古典文學，在目的原則下，至關重要的是在翻譯活動中，怎樣盡量保持源語言的所傳遞的文化信息，以及再現(xiàn)原文語言所蘊含的文化涵義。

“小人”、“小的”、“小可”、“小弟”、“小子”、“小閑”等自稱，其包含了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尤其在《水滸傳》這本古典著作中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不僅體現(xiàn)了中國人的謙虛精神，而且也體現(xiàn)了中國封建社會等級觀念、尊卑有別以及尊老的傳統(tǒng)。

1.“小人”，用作謙稱，始于春秋時期，最早是對耕織百工者的蔑稱，與貴族或官吏所稱的“大人”相對，通過貶低自身或者因自身地位本來就低于對方，以示尊重。

（1）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攪官人吃酒?！保ǖ谌?，23）

“Dont be angry，sir. I would never permit anyone to disturb you.”（Shapiro：65）

這是客棧的酒保回答魯提轄的話。在現(xiàn)代是顧客與服務員之間的對話。畢竟讀者無法回到古代，無法體驗客棧，有些讀者甚至對中國古代一無所知，這本身就是一種隔閡。沙博理將其歸化譯為“I”，再加之“sir”（先生）這個尊重的稱呼，在現(xiàn)代看來也是符合當時的語境的，體現(xiàn)了連貫性原則。

2.“小的”，出現(xiàn)在元明之際，是古代下級對上級、身份卑微者的自謙用詞。以示說話者對對方的尊重。

（2）高俅叉手跪復道：“小的叫做高俅，胡亂踢得幾腳?！保ǖ诙兀?）

“Your servant is called Gao Qiu. Ive spent a little time with a ball on the field.”（Shapiro：27）

此處便是高俅回答端王。當時高俅只是一個地位極低的隨從，卻因他踢得一腳好球，深受端網(wǎng)賞識而晉升。此處“your servant”（您的仆人）體現(xiàn)了原文的涵義，非常到位，也體現(xiàn)了中國封建社會嚴格的等級觀念以及尊卑有別的思想。

3. “小可”，本義是指平常，輕微，不值一提。例如此事非同小可。由此引申，成為唐宋以后男性對自己的謙稱，但他們的身份并不像“小人”、“小的”那樣卑微。

（3）戴宗道：“小可便是?！保ǖ谒氖幕?，P356）

“I am that humble person.” Dai Zong acknowledged.（Shapiro：936）

此處是石秀、楊林以及戴宗初次相遇的情景。石秀問“江湖上聽的說個江州神行太保，莫非正是足下？”。戴宗自稱小可，是對石秀尊稱“足下”的回復。而“humble person”正好也體現(xiàn)了對石秀稱贊的謙虛回答。沙博理先生根據(jù)不同的情形，選擇不同的翻譯策略，并且其譯文都符合了忠實性和連貫性原則。

4.“小弟”用作謙稱，始于唐代。一般是男性之間的一種自謙的稱謂，與血緣上的兄弟關系不同。

（4）史進那里肯放，說道：“師父在此間過了，小弟奉養(yǎng)你母子二人，以終天年，多少是好！”（第二回，14）

“Stay， teacher，” the young man pleaded. “Ill support you and your mother the rest of your lives. Wont that do？”（Shapiro：41）

在遇到王進之前，他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少年。這里謙稱小弟，和他所謂的奉養(yǎng)他們母子二人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沙博理直接將其譯為“I”，沒有體現(xiàn)原文中史進對師父的尊敬之情。

5.“小子”用作男子的謙稱詞，始于春秋時期，其并無貴賤之分。另外，舊時仆人亦多自稱小子，含有明顯的卑賤色彩。

（5）富安道：“小子一猜便著?！保ǖ谄呋兀?7）

“Im just guessing.”（Shapiro：156）

富安是一個下人，他理解高衙內(nèi)因思念林沖娘子卻又得不到她而悶悶不樂。沙博理將其譯為“I”并沒有體現(xiàn)原文的兩者不同的地位，失去了其本來的意義。

6.“小閑”即“小幫閑”，始于元明之際，是依附于豪門的近乎于仆役與門客之間的一類人物。借作自稱，含有卑小的意思。[4]

（6）“小閑尋思有一計，使衙內(nèi)能夠得到他?！保ǖ谄呋?，57）

“Ive got a little scheme that will put his wife right into your hands. ”（Shapiro：156）

此處是下人富安對高衙內(nèi)所說的話。沙博理將其譯為“I”（我），這樣符合英文表達習慣，通俗易懂，達到了連貫性原則的要求。但他沒有表達出原文的深層含義，也沒有體現(xiàn)出他們之間的地位差別。

四、結語

由于譯者的目的不同，他們所采取的翻譯策略和方法也不同，這也是目的論的核心原則，翻譯目的決定翻譯策略。歸化，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譯文和讀者的距離，讓讀者基本上沒有陌生化的感覺，符合英文的表達習慣，但是卻失去了原文本中的意味。但是，譯者根據(jù)對話者的地位和關系，可以相應地調(diào)整，以異化和直譯來突顯異國情調(diào)，盡量保持原文的文化內(nèi)涵。沙譯通過對原文本進行刪節(jié)、意譯和歸化等處理，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內(nèi)涵，但是更易于被西方讀者接受。

參考文獻：

[1]孫建成. 水滸傳英譯的語言與文化[M]. 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

[2]李士釗，妙齡，譯.《水滸》新英譯本前言及翻譯前后[J].水滸爭鳴，1985，（4）：404—414.

[3]Nord Christiane （2001）.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4]張龍虎.《人稱稱謂詞匯釋》[M]. 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8.

[5]Shapiro， Sidney. （1993）. Outlaws of the Marsh.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

[6]施耐庵，羅貫中. 水滸全傳[M]. 長沙：岳麓書社，2004.

[7]劉巖.《水滸傳》稱謂詞研究[D].山東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9.3.

[8]袁庭棟.《古人稱謂漫談》[M]. 北京：中華書局，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