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路上

賀超

看《無人區(qū)》后驚嘆，中國的公路片也能拍得這么牛。盡管寧浩的故事講述已經(jīng)毫無新意，但是新瓶老酒這么一裝，還真有了那么點(diǎn)意思。

最近韓寒的《后會無期》據(jù)說票房不錯，《新京報》微信發(fā)了一篇《在公路上拍電影就算是公路片嗎》讀后覺得很有意思。

關(guān)于《后會無期》的聲音有兩種，一種說很狗屎，韓寒也就是一個作家拍電影了；還有一種認(rèn)為很好，理由是很多笑料，笑了一路。能讓觀眾笑的電影，現(xiàn)在看就是好電影，這一點(diǎn)《泰囧》做到了，乃至于讓觀眾笑的很賤的電影《分手大師》也做到了，但這真的就是好電影嗎？

我們似乎正在迎來一個無底線娛樂的電影時代，按照某些導(dǎo)演的說法，只要娛樂了觀眾，只要觀眾開心了，就成功了。這和前幾年的相聲之爭是一樣一樣的。中國導(dǎo)演的幸運(yùn)是長在中國，有一個龐大的人口基數(shù)，每人一分錢，都能砸出高票房，但未必砸出好電影。

回到主題，說說公路電影。相信很多人都看過公路電影的幾部經(jīng)典之作，哪怕咱不知道是公路電影這個類型，但多少也看過一兩部繞不過去的經(jīng)典。比如《我心狂野》《末路狂花》《天生殺人狂》《雨人》《陽光小美女》《菊次郎的夏天》，更近一些的或許還看過和《泰囧》很像的電影《預(yù)產(chǎn)期》。國內(nèi)導(dǎo)演拍的稍早大家耳熟能詳?shù)哪軞w類到公路電影類型的應(yīng)該有趙本山主演的《落葉歸根》。

公路電影是一個空間概念，不是類型概念，表現(xiàn)的是現(xiàn)代人的精神困境。我們看過的目前就兩類，一類是常態(tài)的心靈救贖的，一類是借助公路沿途景象營造驚悚氣氛的。咱們說說第一類，就是主人公是借助路途，來完成對內(nèi)心的尋找。公路電影更多受到現(xiàn)代主義的影響，主人公在沿途所遇到的事件與景觀，多半是在為本身的孤獨(dú)疏離作注腳；對于主人公個體來說，旅程本身即是目的，而通常發(fā)生的結(jié)果是這條路把他們帶到空無一物之處，他們的自我也在尋找的過程中逐漸消失了。

一部影片并非有公路元素就可以叫做公路電影?；蛘哒f，他至少應(yīng)該在“在路上”的這段時間里，完成某種使命。或者是重新找回自己，或者是徹底迷失。

比如電影《轉(zhuǎn)山》，也是一部典型的公路電影。原著作者謝旺霖和我有過一次愉快的對話，我也深度了解了他從臺灣到麗江，從麗江騎行西藏的心路歷程。盡管一路驚險重生，但是在整個堅(jiān)持的過程后，他走出了之前的心理陰霾，收獲了另一種生活狀態(tài)。盡管電影拍得還好，但還是無法轉(zhuǎn)述文字本身帶來的想象力，假如是看了書再看電影或者是電影后補(bǔ)充一遍書籍，那我相信你會有更深刻的理解。

行萬里路是老祖宗倡導(dǎo)的，讀萬卷書也是老祖宗提倡的，我接觸過的那些在路上的大亨，他們的人生本身就是一部公路電影。比如《十年徒步中國》的雷殿生，你看著封面上長發(fā)高束，一臉滄桑的樣子，再面對坐在你面前安靜講述的普通人，波瀾不驚的講述遇見狼群、沙暴九死一生的故事，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的時候，你知道那種心境或許是電影拍不出來的；比如走過124個國家的行者洛藝嘉，從《一個人的非洲》開始寫到《我在全世界的邊緣呼喚愛》，她或許也找回了當(dāng)初逃離出去，一氣走完26個國家的生命解碼。她坐在你的面前，顯得有些木訥，甚至被我提醒這個年代一個不用微博、不用微信的人幾乎是“自絕于人類”的時候，你知道她所講述每一個故事，都是一部公路電影。

這里不妄評《后會無期》的好壞，明顯有人喜歡有人愛的時候，不說最好，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就好。好的電影總會被時間記住，還值得你某天重溫；壞的電影至多曇花一現(xiàn)，票房就像是揠苗助長，總會被匆匆淡忘。重要的也不是電影屬于什么類型，而是故事本身。無論在天上，在地下，在水中，還是在路上，把打動人心的故事拍出來，甚至不用說為什么，就足以帶著觀眾的眼睛上路，看人生平淡，或世事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