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英雄”混戰(zhàn)“升級”

高倩

每年的北美夏季檔無疑是屬于超級英雄們的，各路英豪的前傳后傳輪番上演，拯救全人類的大戲不斷刷新。迎合流行的同時，也為電影公司賺回了高額票房。這其中最成功的當(dāng)屬漫威公司的《銀河護衛(wèi)隊》（Guardians of the Galaxy），截至9月底，影片的北美票房已突破3億美元，是今年暑期檔的最大贏家。

就在漫威持續(xù)稱霸銀幕的時候，其在出版界的競爭對手DC漫畫（DC Comics）則揚長避短，把目標(biāo)對準(zhǔn)了電視熒屏。今年秋天，DC與華納兄弟電視制作公司（Warner Bros. Television）有三部期待值極高的漫畫改編劇集開播：CW熱播劇《綠箭俠》（Arrow）的衍生劇《閃電俠》（The Flash）、NBC的《地獄神探》（Constantine）以及?？怂梗‵ox）的“蝙蝠俠前傳”《哥譚》（Gotham），此外，CW還迎合如今正在大熱的僵尸題材，專門為季中冬歇期準(zhǔn)備了一部名為《我是僵尸》（iZombie）的劇集，主角也是DC漫畫人物；TNT頻道籌備在明年秋季檔將DC的《泰坦》（Titans）搬上熒屏，把關(guān)注點放到青少年超級英雄，以吸引更多年輕觀眾；福克斯已經(jīng)確認開拍DC的漫畫《路西法》（Lucifer）的試播集，這部主角為地獄之王的漫畫自改編消息傳出開始，就已經(jīng)引起了大批漫畫迷的高度關(guān)注。

九月，美國的電視評論家協(xié)會（Television Critics Association）評選《哥譚》為本季最具前途的新劇，它與《閃電俠》一起登上視頻點播收視率榜單前列，成為各大社交媒體上的熱議話題。

ListenFirst Media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杰森·克萊恩（Jason Klein）認為：“從話題度來說，《閃電俠》與《哥譚》同今秋的其他新劇根本不在一個重量級上。兩部劇集在YouTube和Facebook上的強力推介，使其開播前期就在多個數(shù)字和社交平臺上就貯備了大量民眾基礎(chǔ)?！?/p>

上個播出季，漫威進軍電視圈的試水之作《神盾局特工》（Agents of SHIELD）首季在ABC播出，收視成績尚可，平均收視達到3.1%，其中18-49歲年齡段的觀眾數(shù)850萬人次，并登上ABC男性觀眾收視榜首。但即便如此，這個表現(xiàn)與漫威在大銀幕上的成功相比，還是不盡人意。該劇的執(zhí)行制片杰德·魏登（Jed Whedon）承認劇集初映時考慮不足，“在塑造原創(chuàng)人物性格的豐滿度方面有一些問題”。

但漫威顯然并不打算將電視市場拱手讓給DC，《美國隊長》衍生劇《神盾局》前傳《探員卡特》（Agent Carter）即將在季中開播，另外還有四部以漫畫英雄為主角的Netflix劇集《超膽俠》（Daredevil）、《杰茜卡·瓊斯》（Jessica Jones）、《鐵拳》（Iron Fist）和《盧克·凱奇》（Luke Cage）定于2015年開播，預(yù)計將以短劇集形式呈現(xiàn)。

著名編劇喬·蘭斯戴爾（Joe Lansdale）為漫威和DC都寫過劇本，他認為：“漫威的電影作品大獲成功，至少目前漫威更重視也更愿意投拍電影，在這方面DC有些滯后，但他們在真人動作和動畫劇集上做得更好?！毒G箭俠》如果能控制住日漸增多的肥皂劇狗血情節(jié)，收視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而《神盾局特工》前幾集看著很造作，后面越來越自如。”

《神盾特工局》碰到的問題有很大一部分來自于要顧及漫威漫畫及其電影中漫威宇宙的設(shè)定，這種龐雜繁復(fù)的人物關(guān)系對電影是優(yōu)勢，但制片人承認，這對電視劇編劇會有相當(dāng)大的限制。比如第一季中一個關(guān)鍵情節(jié)就必須要等到今年4月4日《美國隊長2：冬日戰(zhàn)士》在北美全面上映后才能加入劇本，但當(dāng)時《神盾局》整季已經(jīng)播完三分之二。

資深劇評人布萊恩·洛瑞（Brian Lowry）指出，“電視劇與電影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神盾特工局》各方都要照顧到，但也難免會讓人覺得編劇是在拿漫威的二、三流人物充數(shù)?！?/p>

執(zhí)行制片人默麗莎·譚查羅恩（Maurissa Tancharoen）認為，漫威宇宙這個大背景當(dāng)然有其獨特優(yōu)勢。雖然編排頗具挑戰(zhàn)性，但能有時間交待些電影中被忽略的細節(jié)和幕后故事也頗讓人期待，比如神盾局內(nèi)奸這個情節(jié)。一旦這些細節(jié)交待清楚，后面的劇情就順暢多了。

執(zhí)行制作魏登也認為，《神盾特工局》作為一幅大拼圖中的一小塊，利大于弊，“這些事都發(fā)生在同一個漫威宇宙里，意味著我們劇中的一個角色的舉動，會對整個大局產(chǎn)生影響，這也讓情節(jié)的張力更強，也表明了我們與賣座電影大片是同根同源的。”

與此相反，DC首席創(chuàng)意官吉奧夫·約翰斯（Geoff Johns）則是“平行宇宙論”者，堅持所有超級英雄的故事推進都應(yīng)該獨立進行，不產(chǎn)生交集和重合：“我們要讓創(chuàng)作團隊自由發(fā)揮，這樣才能讓其保有最大的熱情，做出最好的電視劇、電影和游戲，而不會互相掣肘?！?/p>

《綠箭俠》主宰了CW男性的觀眾收視熱情。約翰斯認為，《綠箭俠》及其他DC漫畫改編的成功，正是由于他們幾乎沒有對漫畫人物進行修改，“漫畫改編成電視劇或電影，在故事情節(jié)上會經(jīng)過改編和擴充，但漫畫的DNA一直貫穿始終?！?/p>

《地獄神探》執(zhí)行制片人、《超人：鋼鐵之軀》（Man of Steel）編劇大衛(wèi)·高耶（David Goyer）表示認同，“每次我接手這樣的作品，都會先弄清楚一點：這個人物數(shù)十年始終吸引觀眾的元素是什么？我認為制作方應(yīng)該堅持這一點，因為如果做出太多改變，觀眾就可能不買帳。”

《哥譚》的節(jié)目運作人布魯諾·海勒（Bruno Heller）認為，聚焦普通人在突發(fā)極端環(huán)境下的反應(yīng)是拍出精彩作品的關(guān)鍵，“普通人當(dāng)英雄要比超級英雄困難多了，超級英雄有與生俱來的超能力，而平常人要當(dāng)英雄就必須實現(xiàn)自我突破?！?/p>

因此《哥譚》有意識地回避了蝙蝠俠這個重量級人物，而把主要人物設(shè)置為原本是配角的警探詹姆斯·高登身上，雖然這可能引發(fā)蝙蝠俠粉的不滿，但海勒坦言，這種設(shè)定的原因顯而易見，“我們以高登為主人公是因為他是普通人，有著常人會遇到的問題，他身上沒那么多復(fù)雜的神話傳說，可以挖掘出更多故事，人物的可塑性更強?！陡缱T》的吸引力主要來自蝙蝠俠世界中其他經(jīng)典人物不為人知的起源，觀眾會了解到是什么讓奧斯瓦爾德成為企鵝人，謎語人又是如何成為后來的樣子？這一切都值得期待?！?/p>

不過，漫畫改編劇集面臨的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就是視效。由于大環(huán)境設(shè)定一樣，觀眾難免期待看到與電影一樣的效果?！毒G箭俠》和《閃電俠》的執(zhí)行制片格里格·伯蘭蒂（Greg Berlanti）說：“觀眾隨便換個臺，就能看到高成本特效大片，所以我們的競爭對手不僅是同檔期的劇集?！?/p>

CW總裁馬克·佩德維茲（Mark Pedowitz）承認，“如果劇集都按《閃電俠》那樣做特效，的確是制作方的噩夢。不過我們在持續(xù)進行劇集研發(fā)，做的多了，流程就相對嫻熟輕松了?，F(xiàn)在加特效的電視劇越來越多，雖然有制作周期和播出安排的限制，安排起來有點緊張，但我們已經(jīng)帶出了一只專業(yè)隊伍，以后將更加流暢。”

安德魯·克里斯伯格（Andrew Kreisberg）同為《綠箭俠》和《閃電俠》的執(zhí)行制片，他說《閃電俠》能夠改編成功首要歸功于技術(shù)的進步，“時間哪怕只倒退一年，這部劇恐怕都還拍不出來”?！堕W電俠》每集的視覺特效需要10-15周時間才能制作完成，單個鏡頭渲染的迭代次數(shù)高達20-30次。伯蘭蒂說：“我們喜歡這種挑戰(zhàn)，但愿以后還能保持得住這種水準(zhǔn)”。

并不是只有涉及超能力和高科技的片子才需要增加投入，比如《哥譚》。觀眾在片中看到的復(fù)古味道濃厚的場景設(shè)置，都是經(jīng)過精雕細琢才得到的效果。執(zhí)行制片丹尼·加農(nóng)（Danny Cannon）也執(zhí)導(dǎo)了本片的試播集，他透露，“光是調(diào)色就用了很長時間，視效制作又用了很長時間。我希望拍出的片子能讓觀眾有重看的欲望，看第二遍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更多精致的細節(jié)。”

DC和漫威一直在維護品牌形象和鼓勵劇集創(chuàng)新之間尋找平衡。起步越高，動漫迷們的期待值也越高。不過，只屬于電視劇中的原創(chuàng)人物吸引力不夠，因此像《神盾特工局》這種沒有超級英雄的片子，就注定是慢熱的節(jié)奏。魏登說：“我們在上一季里已經(jīng)將故事的‘地基鋪設(shè)得差不多了，在新的一季，觀眾已經(jīng)對片中所有人物有了一定了解，并對他們或愛或恨，這樣我們就不用再把每個人物的故事再重新講一遍了?！?/p>

在上季搭建完大框架后，堅持下來的粉絲會在新季得到回報。譚查羅恩說：“第二季有了新的環(huán)境設(shè)定，神盾局淪陷，九頭蛇伺機而動，而且還安插了內(nèi)鬼。所有行動都要轉(zhuǎn)入地下，我們將在新一季里進行展開，展現(xiàn)這樣的環(huán)境對角色有怎樣的影響和挑戰(zhàn)。此外還有幾位新人會加入戰(zhàn)隊——在新季里會出現(xiàn)許多新元素，我們還將解答上季末留下的一些疑問?！?/p>

即使下大本做視效，但DC和漫威都明白視覺沖擊力與漫畫人物塑造同等重要，因此招來了不少有粉絲基礎(chǔ)的演員出鏡，比如在《綠箭俠》和《閃電俠》里，能夠看到《火炬木小組》（Torchwood）的約翰·巴洛曼（John Barrowman）和《越獄》（Prison Break）中的溫特沃勒·米勒（Wentworth Miller）及多米尼克·珀塞爾（Dominic Purcell）；而在《神盾特工局》里，則是挑大梁的比爾·帕克斯頓（Bill Paxton）和露西·勞萊絲（Lucy Lawless）。

漫威的英雄人物都是一個系統(tǒng)的，因此可以“借力”大電影中的人物，比如塞繆爾·L·杰克遜（Samuel L. Jackson）飾演的局長“獨眼龍”（Nick Fury）和寇碧·史莫德斯（Cobie Smulders）飾演的特工瑪麗亞·希爾（Maria Hill）都曾在劇集中客串出演。但魏登也表示這種“借力”的范圍十分有限，漫威宇宙中的著名人物還是很難為《神盾特工局》所用，“如果你看過漫威的展望報告，就知道未來二十年的電影拍攝計劃都有了，所以上新人物需要多方協(xié)調(diào)?！?/p>

粉絲和評論家們發(fā)現(xiàn)，雖然以超級英雄為主題的影視作品增加了不少，但似乎少有強勢女性或有色人種的主角。這將在不遠的未來有所改觀——《我是僵尸》和《卡特探員》都有女性角色，請來的制片人也都是樂于用聰慧頭腦而非超短裙打造角色的人物，《我是僵尸》由《美眉校探》（Veronica Mars）制作人羅伯·托馬斯（Rob Thomas）和黛安·魯杰羅（Diane Ruggiero）打造，而《卡特探員》則請來了《娃娃屋》的編劇塔拉·巴特斯（Tara Butters）和米歇爾·法澤卡斯（Michele Fazekas）。此外，漫威與Netflix合作的一部劇集同樣聚焦女性角色——記者杰茜卡·瓊斯；而其另一部塑造盧克·凱奇（Luke Cage）的劇集是唯一一部有色人種作主角的劇集。

漫威電視部高層捷夫·洛柏（Jeph Loeb）介紹，《卡特探員》的故事發(fā)生在漫威宇宙的二戰(zhàn)之后，完全可以通過歷史鏡頭，就性別政治進行深入挖掘，“這位女主角身處上世紀(jì)40年代，本身的設(shè)定就是頭腦比大多數(shù)人都聰明，再加上由在《美國隊長》電影中飾演這一角色的海莉·阿特維爾（Hayley Atwell）扮演，我們相信能夠成功地講好這個不僅與神盾局相關(guān)，而且牽涉漫威宇宙所有英雄的故事”。

還有一位值得一提的女性角色是《哥譚》中由賈達·萍克特·史密斯（Jada Pinkett Smith）扮演的女黑幫頭目Fish，這個人物并不存在于漫畫和電影中，是劇集中獨一無二的設(shè)定。海勒說：“我想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超能力的女性反面角色，她就像蝙蝠俠和企鵝人，雖然沒有超能力，但有自己的本事和強大的控制力。賈達的表演讓這個角色非常真實，賦予了其勇氣和智慧?！?/p>

伯蘭蒂正在開發(fā)一部以超級女英雄為主角的劇集，“我們早就該在電影和電視中塑造女性人物形象了。”他說：“自從有這個想法，我從朋友和以前同事那里收到了不少反饋，說他們的女兒們已經(jīng)不喜歡打扮成公主，而更青睞扮成超級英雄，所以我認為這個市場絕對有此需求?！?/p>

當(dāng)然，伯蘭蒂也強調(diào)，“觀眾看劇早已不再因為主角是男是女，主要還是要看劇集本身的質(zhì)量高低。有女觀眾看《綠箭俠》是為了動作戲，也有男觀眾是為了愛情戲。我想大家應(yīng)該都明白，觀眾不好騙，口味也各有不同的道理?！?/p>

這正是漫畫長盛不衰的動力。

恰如DC首席創(chuàng)意官約翰斯所說，“觀眾會逐漸與劇中人物產(chǎn)生情感共鳴，這些人物給予觀眾某種啟示，人們經(jīng)常問自己如果是超人會怎么做？其實大家都知道超人會怎么做，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故事中的許多普通人會怎么做。這才是讓觀眾有興趣繼續(xù)探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