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年央視春晚：充滿文化儀式感的盛會

劉秀梅，萬喃喃

摘 要：馬年春晚不僅是一臺薈萃了精彩紛呈節(jié)目的晚會，更是一次充滿儀式感的盛會。它采用豐富多彩的表現(xiàn)手法和節(jié)目樣式，用影像白描、虛實交織、談古論今等藝術形式，薈萃直觀具體可感的圖像、聲音、文字等審美符號，塑造了鮮明的熒屏形象。春晚節(jié)目不僅力求好看、好聽、有趣，更重要的是它承載了中國傳統(tǒng)的價值取向、人文情懷和文化象征，并關注了傳統(tǒng)文化的新發(fā)展。馬年春晚是一次傳播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儀式，為中國文化注入新的活力。

關鍵詞：家文化；中國符號；生肖文化；民俗文化

中圖分類號：G22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4）04-0008-03

中央電視臺作為電視傳媒的全權代表，每年都以其視聽語言優(yōu)勢在中華民族共同的節(jié)日——春節(jié)期間為華夏送上厚禮。央視春晚，31年來在不變的年三十夜晚，以多姿多彩的、富有民族文化特色的節(jié)目內容與形式，凝聚了國內外中華兒女的審美視聽，撥動著億萬華夏子孫的民族情感。

馬年的央視春晚，成為充滿文化儀式感的盛會。據(jù)《新華詞典》的解釋，儀式是舉行典禮或大會的程序和形式。按照美國學者詹姆斯·W·凱瑞的觀點，“傳播一詞與‘分享、‘參與、‘聯(lián)合、‘團體及‘擁有共同信仰這一類詞有關。傳播的‘儀式觀并非直指訊息在空中的擴散，而是指在時間上對一個社會的維系；不是指分享信息的行為，而是共享信仰的表征。在儀式觀中，傳播一詞的原型則是一種以團體或共同的身份把人們吸引到一起的神圣典禮。[1]”央視春晚在中華各民族以及國內外友人的參與中，不斷傳播民族文化，演繹和諧共建的家園，“構建并維系一個有秩序、有意義、能夠用來支配和容納人類行為的文化世界。[1]”

一、影像白描：MTV演繹血脈傳承家文化

春節(jié)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jié)日，回家過年是中國人延續(xù)至今的傳統(tǒng)習俗。從1983年以來，中央電視臺每年在除夕之夜都播出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春晚已經(jīng)和過年貼春聯(lián)、包餃子、吃團圓飯一樣，成為中國老百姓過年的一種儀式和新民俗。

血脈親情是維系中華民族繁衍生息、綿延不絕、繁榮昌盛的紐帶之一。血脈的傳承、子女的撫育、家庭的經(jīng)營是中華家文化的核心。歌曲《時間都去哪兒了》是央視馬年春晚中對家文化的代表性表達。在晚會現(xiàn)場，歌曲的演繹別出心裁地采用了MTV的表現(xiàn)手法。當歌曲的前奏響起時，電視畫面的呈現(xiàn)就像一本打開的影集，影集的左右兩頁以一豎一橫的方式勾勒出了兩個類似照片的鏡框。影集的頁面是在大紅燈籠映襯下的漸變黃色調，明黃和橙黃的色彩渲染出時光流逝所帶來的淡淡哀傷和溫馨記憶，而奔放的正紅色則彰顯了生命成長的喜悅和歡欣。當歌手王錚亮在右頁鏡框內深情唱出“門前老樹長新芽，院里枯木又開花，半生存了好多話，藏進了滿頭白發(fā)。記憶中的小腳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愛交給他，只為那一聲爸媽?！薄凹淖箜撶R框以舒緩的節(jié)奏依次呈現(xiàn)大萌子從1歲開始直到26歲期間，與她父親的23張合影。1歲到10歲，大萌子小小的身體一直站在她父親的身前。8歲的大萌子戴上了紅領巾，從11歲開始，日漸長高的女兒開始站到了父親的身側，直到和父親肩并肩。照片中父女的著裝有著不同時代的清晰烙印，還展現(xiàn)了春夏秋冬的季節(jié)更替。23張照片沒有做過多的后期修飾，最直觀的用影像展示了女兒從蹣跚學步的孩童成長為花季少女、青春勃發(fā)的姑娘，而年輕帥氣、朝氣蓬勃的父親日漸成熟直至步入中年、老年，影像更迭與歌詞“老樹長新芽，枯木又開花”直接呼應。當王錚亮再次唱出“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生兒養(yǎng)女一輩子，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時，電視畫面切回晚會現(xiàn)場，在舞臺多媒體背景上投射出立體疊加的照片，展示了大萌子結婚、懷孕時與爸爸的合影以及大萌子幾代同堂大家庭的合影。整首歌曲的影像貫穿了一個家庭中記錄孩子成長的儀式。血脈親情在聲畫并茂的電視藝術語言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達，“用鮮明的屏幕形象、以情感人，將直觀具體可感的圖像、聲音、文字等審美的符號集中在屏幕上，直接作用于接受主體的各種審美感知器官[2]”，令春節(jié)的家文化信息在深情的訴說中得到詮釋。

魯迅先生曾將白描手法概括為“有真意，去粉飾，少做作， 勿賣弄。[3]”歌曲《時間都去哪兒了》的影像表達取材最樸素常見的父女兩人合影，照片大多由大萌子的媽媽拍攝于家門口、小區(qū)門口、家庭婚宴、街心公園等尋常地點。一組平實普通的照片，沒有過多的渲染和雕琢，只是通過照片中兩個人物形象的不斷變化，純真質樸地記錄下光陰的流逝，回答了歌曲的提問“時間都去哪兒了”。一張張照片的淡入淡出，絲絲入扣地觸動每個人最溫馨的情感。

在馬年春節(jié)之際，央視《新聞聯(lián)播》“新春走基層”欄目走遍了大江南北，走訪了海外華人，開展電視調查“家風是什么”。節(jié)目中提到“一個詞、一段話、一個家里的故事、一段家庭的記憶都是家風的載體?！毖胍暣和碇械母枨稌r間都去哪兒了》用動人的音樂、恬淡平實的歌詞和一段能夠引起廣泛共鳴的家庭影像記憶，用父母心聲的娓娓傾訴，完美呈現(xiàn)了中國人注重家庭親情的傳統(tǒng)文化，中國人尊重長輩愛護晚輩的家風家貌，紅紅火火過日子的精氣神。

二、虛實交織：詩意剪影凸現(xiàn)中華文化符號

馬年的央視春晚不僅有國內外華人華裔的大眾參與，而且體現(xiàn)全球一家人的和諧氣氛。其中匈牙利影子舞團表演的創(chuàng)意舞蹈《符號中國》，通過13位舞者舒展優(yōu)美的肢體動作進行投影，利用人體黑色的影子巧妙完成造型，融合色彩豐富、流光溢彩、變幻多樣的背景，塑造了黃山、熊貓、秦車馬等形象逼真的畫面，展示了極具中國特色的10組文化符號，每一組文化符號都是一幅引人入勝的詩意畫面：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兩座山峰遙遙對峙，高高的山崖上挺立著黃山迎客松；在鋪滿晚霞的黃昏，桂林奇秀的象鼻山畔，一位漁夫撐著小船在漓江捕魚，船頭掛著漁燈，兩只魚鷹靜靜地停駐在船上；一只可愛的大熊貓坐在翠綠的竹林中，隨著音樂憨態(tài)可掬地搖擺著腦袋，像是在向人們友好地打招呼；兩座烽火臺連接起一段蜿蜒壯闊的古長城；高高的傘蓋和圓圓的車輪勾勒出了一架車馬，一位秦俑士兵挺身躍上車馬，端坐其上，手臂緊握髻繩，四匹駿馬蓄勢待發(fā)，微微晃動的傘蓋營造了動感；還有天壇中雄壯大氣的祈年殿；天安門前威武雄健的石獅；接著，在熊熊火光中，一艘火箭從發(fā)射塔畔騰空而起，飛向蔚藍色的浩渺宇宙；在大紅喜慶的燈籠映襯下，中國書法“春”字飽滿流暢；最后是漫天煙花中，在大大的“?！弊钟骋r下，舞者擺出四個數(shù)字“2014”，數(shù)字2被巧妙地幻化成一匹駿馬的頭像。正所謂“舞蹈藝術的體姿符號成為單純的情感符號，成為以力的形式與情感形式的同構來象征情感的象征符號，成為具象性、情感性、形象性、動態(tài)性、審美性相交織的藝術符號。[4]”

這10組剪影線條細膩、柔和、圓潤、流暢，構圖疏落有致，頗有中國水墨書畫的詩樣意境。這種利用光影來塑造藝術形象與中國皮影戲有異曲同工之妙，但不同于皮影戲由藝人操縱道具人偶來完成表演，創(chuàng)意舞蹈的舞者用即時的身體投影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而與剪影相呼應的背景則補充了剪影造型的意義，背景時而變換出瑰麗深邃的天空、碧綠的修竹，時而出現(xiàn)火箭發(fā)射塔、中國古典樓宇，還有中國年的象征符號大紅燈籠、串串銅錢等。如果說黑色的身體線條帶來寫意的美感，疊加剪影的背景則用寫實的手法，錯落交織構成完整的文化寓意。

舞蹈《符號中國》中的10組中華文化符號的選擇頗具匠心，在多元文化符號的綜合背景下，涵蓋了中國代表性的自然景觀黃山和桂林山水，中國標志性古建筑長城和天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象征雄獅和兵馬俑，熊貓是中國吉祥物和友好使者，火箭升空則彰顯了當今中國的國家實力，將創(chuàng)作主體對生活本身的感悟和深度的理解，轉化成富有靈性的舞蹈語匯，以虛實交織的詩意剪影凸現(xiàn)中華文化符號。舞蹈《符號中國》不僅跨越了中華民族從古至今幾千年的文明，取材也來自中國安徽省、廣西省、四川省、北京市、陜西省等城市，是不同地域文化的融合，傳達出中國大家庭富有詩意的、繁榮昌盛的審美意境。同時，央視春晚的舞臺上，《符號中國》節(jié)目由匈牙利舞團表演，也代表了世界眼中的中國文化形象，凸顯了傳統(tǒng)文化中的詩意中國。

三、萬馬奔騰：彰顯中華傳統(tǒng)生肖文化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十二生肖中，馬排行第七。而用一馬當先、馬到成功、龍馬精神等詞語象征著健旺非凡的品質，用千里馬比喻杰出的人才，便是中華民族傳承的文化精神內核。馬是眾多文人墨客在詩畫中的詠嘆，被賦予眾多的正能量。

馬年央視春晚的節(jié)目開場即以“馬”這一主題作為引線：一匹白色的駿馬奔騰而出，帶動萬馬奮蹄，再切換至人們乘坐各種交通工具回家團聚，轉換到歌曲《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拉開了晚會的帷幕。

而最能彰顯馬在中華文化中象征意義的節(jié)目當屬舞蹈《萬馬奔騰》?！度f馬奔騰》塑造的是剛性、奔放、充滿活力、蘊涵磅礴氣勢的駿馬形象。舞蹈開場時，利用燈光和類似長桌子道具的掩映，位于舞臺后端的兩排舞者只有身體上部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在激昂的打擊樂中，他們采用一系列剛勁有力、快節(jié)奏的上肢動作，演繹出奔馬的力量感和速度感，充分體現(xiàn)了舞蹈藝術所“具有的使用體姿符號來思維的特性，而主要體現(xiàn)為動作思維。[4]”舞者佩戴的頭盔配以長長的裝飾物，酷似飛揚的馬鬃，頭飾和服裝的主體采用銀白的顏色，配以暗紅色花紋修飾。緊身的服裝塑造出飽滿結實的身體線條，充滿動感的張力。隨著LED屏幕上煙花爆燃，后排舞者隱去，前排9位舞者姿態(tài)各異地帶動舞蹈進入第二部分。伴著一聲駿馬的嘶鳴，前排舞者輪流躍上簡潔的道具桌子，舞姿既似駿馬奔騰跳躍，又如勇士策馬揚鞭。“舞蹈主體以審美情感發(fā)展的流動線支配者身體動作、姿態(tài)，經(jīng)過藝術概括和藝術抽象熔鑄為技巧等，在時空中按照不同的向度延伸、拓展，使情感與形體動作得到恰到好處的融合。[4]”

與此同時，多媒體屏幕上從激蕩變換的藍色煙霧中迸發(fā)出紅色和黃色的火光，火光之中，一匹紅色的駿馬昂然奮起前蹄。舞蹈第三部分由前排和后排舞者共同完成，前排舞者展示了大幅度的激越動作，不時躍上道具桌，奔跑到舞臺的前端，恰如寶馬一日千里的疾馳，其中又夾雜著靜態(tài)的造型，猶如立馬前瞻。后排舞者則營造出磅礴的氣勢。多媒體背景上用火焰的光芒展示了不斷奔跑馳騁的駿馬形象，在五匹火焰奔馬一躍而起的瞬間，舞者用錯落有致的造型完成了萬馬奔騰的藝術創(chuàng)作。

四、談古論今：傳承中華民俗文化

民俗是一個民族的風俗習慣，過年吃年糕是很多地方老百姓的傳統(tǒng)，不同地方年糕的做法和材料雖不盡相同，但都含有“年年高”的吉祥寓意。在馬年央視春晚的現(xiàn)場，特別推出了一個高達九層的塔狀年糕。據(jù)主持人介紹，年糕的制作材料來自全國31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港澳臺地區(qū)、五大洲華人華僑聚集地。每一層年糕所采用的食材都有著特別的寓意。如來自云南的玫瑰花寓意“花開富貴”，來在陜西的柿子餅寓意“萬事如意”，頂層的山西面塑千里馬昂首挺胸，寓意“馬到成功”。另外，年糕中還含有新疆吐魯番的葡萄干、長白山的“長壽果”松籽、皇城根下的美味北京果脯等。用各地食材制作的年糕象征著中華民族的凝聚和團圓，在中華文化中，數(shù)字“九”還寓意著吉祥尊貴?！皬垷艚Y彩迎馬年，我家馬年年年糕”，春晚用年糕送祝福，用中國人舌尖上的年味引導人們對傳統(tǒng)文化的回味和延續(xù)。

而過年的民俗隨著時代發(fā)展也在不斷進行著變更。歌曲《群發(fā)的 我不回》就用瑯瑯上口的民謠唱出了中國人拜年方式的轉變：小時候孩子們跟著爸爸媽媽走家串戶去拜年，上學時寄往遠方的明信片傳遞了祝福，現(xiàn)如今用手機短信拜年成為時尚?？墒怯袝r候詞藻華麗、深情款款的短信卻因為是群發(fā)的而變得索然無味，大家開始重新懷念真誠的祝福。 歌曲《群發(fā)的 我不回》平實樸素，調侃了群發(fā)短信的拜年方式，描述了過年時人們對祝福的渴望，讓大眾在審美的愉悅中感悟到建設和諧社會，必須從內心深處弘揚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

總之，馬年央視春晚是一場充滿文化儀式感的盛會，用豐富多彩的表現(xiàn)手法和節(jié)目樣式，演繹了中華文化血脈傳承的家文化，彰顯了中華傳統(tǒng)的生肖文化，傳承了具有幾千年文明史的中華民俗文化，傳播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為中國文化注入新的活力。

參考文獻：

[1] （美）詹姆斯·W·凱瑞著.丁未譯.作為文化的傳播[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5.

[2] 劉秀梅.影視審美思維論[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0.

[3] 張春生.試論白描手法在紀錄片創(chuàng)作中的運用[J].電視研究，2005（1）.

[4] 劉秀梅.在情感與符號表現(xiàn)之間——舞蹈藝術內在機制探析[J].舞蹈，19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