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抱月 張芷芊
秘匙追蹤
東方抱月 張芷芊
小說連載
人生十六七
(接上期)
人類所發(fā)現(xiàn)的許多文明古跡跨度非常大。有人說,在這個地球上就一直存在人類,并形成了高度發(fā)達的文明。
科學家提出了多次史前文明的理論。人類的發(fā)展并不像以前想象的那樣,而是周期性的,不同時期存在不同的文明。這種文明的消失,無疑是人類的大災難。人類數(shù)萬年積累的文明,只在瞬間毀滅。為了留住這種文明,絕對是困難的。
在短時間內(nèi),人類的文明得到迅速發(fā)展,并開始了新的嘗試。這就是制造一種程序。我這樣說,只是一種推斷而已。
我相信,我們的祖先是被上一次人類文明選中的傳承者。在這種文明的驅(qū)動下,女媧、老子、婦好都成了其中的重要人物。
“我們要做的是一起前往婦好墓?!焙艺f。
“怎么去?”翰墨反問著。
“你看,那個人來了?!?/p>
“誰?”翰墨不解地問。
“那個知道我年齡和身世的仙人?!?/p>
“他是誰?”
“你認識的!”
這段對話之后,一個人出現(xiàn)了,他出現(xiàn)的過程是那樣詭異。藍衫人的臉上有懶洋洋的笑意。
“這不是地仙傳人嗎?”翰墨驚異地問。
來的人正是那個在鬼醫(yī)家中見過的藍衫人。這個人給翰墨帶來了一種實質(zhì)性的突破。
藍衫人的名字沒人知道,但他確實是唐朝那個約定的參與者的后人。他什么時候聯(lián)絡上胡狄的,翰墨很奇怪。
“你或許覺得奇怪,這不是問題。在你之前,胡狄也有過這種困惑。不過,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彼{衫人好像看出來翰墨的疑惑,開始講胡狄以前的事。
“我是先和胡狄的爺爺認識的。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p>
胡狄點了點頭,說:“爺爺和我說過這件事。”
我和爺爺?shù)母星楹苌?。我是被爺爺帶大的,直到爺爺離開這個世界,我始終都在他的身邊。
在這里,我想描述一下爺爺?shù)男蜗?。我說不好他是慈祥還是嚴肅,從外貌上講,應該是很瘦的,個子也很矮,不愛說話,只是在沒事的時候讀書看報,他好像在文字的縫隙里找什么。晚年,他患上小腦萎縮,這種習慣也沒有改變。接著,爺爺給我講了他前半生的經(jīng)歷。我才知道,爺爺是大戶人家的長房長孫。爺爺?shù)母赣H,也就是我的太爺,是一家典當行的伙計。后來,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事件,他在所在的城市突然消失了。
1930年,沒錯,應該是這個時間。對于時間,我一向沒有概念。那時候,日本鬼子還沒有攻進山海關。想來,即使時間上有些差異,也不是很重要的。
故事的背景,我要先梳理一下。爺爺?shù)淖婕呛颖?,他生前總是說,香油是那里的特產(chǎn)。我從來沒去過。以后我有了錢,一定到那里看看。可是,這個故事最初的發(fā)生地,不是河北,而是北京。
我不知道1930年的北京是什么樣子的。我看過老舍先生的小說,就是很京味的那種。當時的太爺爺,娶了三個妻子。據(jù)說,爺爺還有一個姐姐。這事是后來爺爺在閑談中講給我的。或許是因為叛逆,爺爺對太爺爺娶了幾個妻子的事,很生氣。他離家出走了,當然,這次出走也是有原因的。爺爺念過私塾,認了一些字后,太爺爺想讓爺爺去剛興辦的洋學堂給家里露個臉兒。爺爺沒認同。他只是帶好自己的行李,離家去了北京。在當時的前門附近做生意。那家的老板是山東人,每逢叫到爺爺時,都愛說“小立笨”。
可是,爺爺是怎樣知道這個秘密的,要從他留給我的那把青銅鎮(zhèn)紙說起。認識爺爺?shù)娜?,都知道他有一張青銅鎮(zhèn)紙。它很古老,說不上是哪個年代,但絕對是文物??删褪沁@件文物,爺爺用的時候,只是輕輕地放在桌子上。這是用來做啥的?我不止一次地問爺爺。
“這個是太爺爺留下的?!?/p>
“太爺爺不是在當鋪做事嗎?”爺爺一笑,沒說話,后來,我才在他的本子里面找到了答案。
我翻看那本厚厚的有點卷邊的牛皮紙筆記本。
寒月起,魂簫生。
十三馬,銅尺成。
這是爺爺筆錄的開頭,講的就是青銅鎮(zhèn)紙的事兒。
這本書是用第一人稱寫的。不過,這是后來記下來的,有的地方比較古怪。文中,有一種褪去煙火后的老辣。但是,這些完全不影響每個故事的驚悚。正因為這樣,我只好用自己的語言,變換一下文字,適當?shù)刈隽艘稽c刪節(jié)。我怕那樣,會改變故事里的真正內(nèi)涵。
在北京,爺爺沒有一個親戚。即便是有,也不會有人保他的。他是離家出走的,沒有帶家里人的書信。好在,爺爺?shù)倪\氣還不錯,在花光身上的錢之前,爺爺遇到了一個神秘的人??梢哉f,爺爺后來的神秘生活,基本上都是邂逅這個人才開始的。
爺爺覺得,那個牛皮紙筆記本,最早的作者,應該是那個神秘的人。確切地說,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身世奇異的人。
爺爺認識這個人,而是冥冥之中的,一種定數(shù)而已。我還是從頭說吧,就從這張青銅鎮(zhèn)紙開始。下面是爺爺?shù)脑捔恕?/p>
我還記得是秋天,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我進了北京。我轉(zhuǎn)了三天,也沒找到一個能收留自己的地方。我個子矮,也不像能干活的人。沒辦法,我只能一個人在馬路邊坐著,都一天半沒吃飯了。我想我是不是要餓死了。我不會要飯,也不會做手藝。我想當學徒,可沒人喜歡一個不聰明的人。我只能硬挺著,挺一天算一天。陰歷八月十三,沒錯,我記得這個日子,北京街頭,開始賣兔兒爺?shù)亩紒砹?。賣各種月餅的,也都出來擺攤了。我記得南貨店,稻香春等字號,也都開始上人了。老人孩子,甚至是一大家子的人,看著就那么喜氣洋洋的,有過節(jié)的氣氛。我肚子很餓。我看了一會兒熱鬧,就靠在一家鋪子的門前,曬太陽。我想,晚上這家伙計也許會拿點剩飯,我就能挺過一天。即使混吃等死,也好過餓死。在這種情況下,我遇到那個人。我至今還能記起那天的情形。
那個人從我的身邊走過,停住了。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打量我。他打量了我好久。其實,在他看我的時候,我也在看他。我怕他是人販子,把我給賣了。可是我發(fā)現(xiàn),對面的這個人很奇怪,穿的是長衫。那時,穿長衫的都是場面人,這個人應該也是??晌矣职l(fā)現(xiàn),這個人的眼里帶有一股子氣,或者說是一股邪氣。
我使勁地搖頭,不想買他說的東西。我只是想,這人莫非是騙子?當然出于禮貌,我是不會這么問的。江湖上,很多時候,殺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終于,那個人開口了。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居然和我的祖上有過一段淵源。這種淵源,居然長達三百年,是從明朝開始的。
為什么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了。
不奇怪,因為他說了一句話:“你是姓揣吧?”
我一愣,那個時候,我是姓林的。這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姓氏,但我原先姓的是揣。這是個很奇怪的姓氏,我不知道,百家姓里面,有沒有這個姓氏。只知道,知道這個姓氏的人,都和我的祖上有關聯(lián)。這個姓氏是明初建文帝逃難時留下的。我們的祖先是建文帝身邊的一位大臣,為避禍,才改了姓氏。
說出我的姓氏的這位中年人,擺手沒讓我問下去,只是讓我跟他走。我沒想到,這一走,竟然改變了我的一生。
當時,這個人并未表現(xiàn)出特別之處,就是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他問我,餓不餓。我說,我快兩天沒吃飯了。他說,一個人很久沒吃飯,不一定能餓死,關鍵是這個人想不想吃飯。我不大能聽明白他說的那些話,只是跟他進了附近的一個鋪子。那是一個很大的屋子,屋子的舉架很低,里面黑洞洞的。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所在,難道是黑店?這個人是不是想把我做成人肉包子。我不知道該說些啥好,那個中年人又說話了。“你不要害怕,你可以在這里當學徒。”我很感激。這個人很客氣地說:“我們遇見就是一種緣分,我這三天,一直在做同一個夢。我知道,我等的那個人就是你。”我聽了很糊涂。我不知道,這個人到底為啥總會夢見我。我也不知道,這個人為啥要把我?guī)У竭@個鋪子里。好心?我不是那么想的,但我知道,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于是,我吃了一頓飯。
我不知道,這頓飯是這個鋪子里面一年多來,做的第一頓飯。我正好趕上了。我這樣說,不是說這兒鋪子的人都不吃飯,而是鋪子里的人經(jīng)常在外面跑。一年之中,只有臘月二十三那天,才回到鋪子吃一碗轉(zhuǎn)魂飯。
所謂轉(zhuǎn)魂,不過是想著自己的這個門戶,不要在外面迷失了方向。很久以前,創(chuàng)立這個門戶的人,定下的規(guī)矩。為啥會有這樣的習俗,我說不好,只是后來慢慢明白的。
吃過這頓飯,那個中年人告訴我,這個就是我要當學徒的鋪子。至于學什么,不要問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我當時很迷糊。哪有學生意,卻不讓人家知道學的是啥兒?可是,為了這頓飽飯,我只好留下來。
一連三個月,中年人和我一起吃早飯,飯后他就出去。中午沒有飯,到了晚上,啞巴老爺子才會做一點兒。我們?nèi)齻€人一起吃。我不知道,這鋪子里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只是知道,這個鋪子叫“尋龍老店”。這算是個啥名字呢?不是旅店,也不是飯店。滿店里都是破舊的東西,甚至是上古時期留下的說不出用處的東西。也從來沒有人上門談生意。這個名字,說怪不怪,說奇不奇,據(jù)說是有上千年的歷史了。每到改朝換代的時候,這個鋪子也會隨之更替。這個鋪子只開在朝廷的所在地。這是什么緣故,我也說不好。當時的清帝已經(jīng)退位,民國政府建都南京。我很奇怪,到這個鋪子的第三個月,正好趕上過春節(jié)。已近臘月的北平城里,年味多了起來。就在雜貨鋪里面,也多了賣鞭炮的。只是,我們這個鋪子是那么冷清,好像沒啥人留意。好在,我在這里不用干活。每天除了那簡單的兩餐之外,也就是看一本本又舊又老的書。我發(fā)現(xiàn),這些書雖然很老,但每一頁都沒有蟲子啃咬過的痕跡。據(jù)說,這里面還有很多本。
我雖讀過私塾,但看這些書還是有些吃力的。每天吃過早飯,啞巴老爺子就把那些書擺在我面前,好像說,你看吧。我仔細地看這些書,心里悶得不行。我甚至想,如果學徒就是為了讀這些破爛書,還不如在家種地呢。
這期間,中年男人和我說話的時候很少。偶爾的一次,他提到了我的爺爺,就是在某地突然失蹤的爺爺。中年男人說,你知道你爺爺為什么失蹤了嗎?你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搖了搖頭,心想:我們整個家族都把這當成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我一個小孩哪知道呢?可是我很奇怪,這在我們家都不說的秘密,為啥這個中年男人知道呢?不過,中年男人只是說到這里,就不再多說了,好像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了吃飯看書,我就睡覺。睡著了,我會進入一個奇怪的所在。不是空地,倒很像一座巨大的宮殿。在宮殿的兩廂,是走不到頭的長廊。沒有人,我看不清四周是否有人。但我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人在走動。我能感到這些,卻無法看清楚。我有時是在這宮殿里面行走,有時是洗浴。我是男人,確切來說,是個少年。但我發(fā)現(xiàn),我在夢境中,卻有了一種神奇的力量。那就是,我可以在平地由信念控制,做出現(xiàn)實中無法實現(xiàn)的動作。
可是這種能力,我從來沒有和中年男子說過。有幾次,他試探性地問過我,是否有做夢的時候。我說,沒有。他好像很失望。但過不了多久,他還是會問到這件事。我的回答依舊。這時,他會搖晃著腦袋說,很奇怪。為什么是這個樣子。當時,我想立即告訴他,我做了怎樣的夢??蓪嶋H上,我控制自己的想法。我知道,這可能是中年男人讓我在這里當學徒的謎底。在他不告訴我之前,我絕對不能說出來。
這個人,就是后來翰墨在鬼醫(yī)家遇見的藍衫人。
他和胡狄的爺爺,就是在當時的北京相遇的。他也是那個時間飛地里面出來的人。不過,他的職責是守著那個古老的鋪子,鋪子本身也是一個秘密,那里面藏著一個千年以來的故事。
胡狄把爺爺?shù)耐轮v完了。有些他也不知道,只能斷續(xù)地講。不過,翰墨還是猜到了一些,包括胡狄只是一個稱謂。
倒是中年男人看出了翰墨的猜想。他說:“我認識胡狄,是在胡狄和他爺爺待過的那個小島上。那個島,是很多人心中的海外仙閣,也是歷代行者尋找的一個時間空隙。在那個島上,有延緩時間的功效。我是那個時空出來的人,和張三李四一樣,掌控一個秘密。而當年的張三李四,是掌控了這兩個空間通道的人。而胡狄和爺爺來到蓬萊仙島,是通過了武當真武殿。在那之前,他和爺爺相繼到了果證寺、雍和宮,包括山西晉祠,數(shù)個時空節(jié)點,最后一站是武當山,也就在這里。胡狄和爺爺進入了那座仙島。
在那里,胡狄經(jīng)歷了奇遇。古人在典籍中把這種人稱為“地仙”。其實那是誤解,我們也是傳承者。
這一次,輪到翰墨和胡狄驚愕了。
于是,名義上的地仙,也就是蓬萊傳人的藍衫人,講述了史前大洪水的傳說。
(未完待續(xù))
編輯/黃書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