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銘心的一課

［美國］賈森·博卡羅+著+鄧迪+譯

我16歲那年的一個早晨，父親說他要去一個叫米雅斯的村子辦事，一路上可以把汽車交給我駕駛，但條件是在他逗留于米雅斯村期間我要替他將車子送到附近的一個修車鋪檢修。要知道，我當(dāng)時剛剛學(xué)會開車，卻極少有實踐的機(jī)會，而到米雅斯村有將近20英里，足可以讓我狠狠地過一把開車的癮。我是無論如何也受不住如此大的誘惑的。我當(dāng)即表示同意。我先把父親送到米雅斯村，然后將車子開到附近的修車鋪，并與父親約好下午四點回來接他。在修車鋪的師傅檢修車子時，我感到等幾個小時挺無聊的，就決定去附近的一家電影院看電影，我接連看了四部。出了電影院，我一瞧手表，已經(jīng)是六點鐘了。比我與父親約好的時間遲了兩個小時！

我知道，如果父親得知我是由于看電影而遲到，一定會生氣，可能因此就不再讓我開車了。于是，我心中編了瞎話，打算告訴他汽車需要修理的地方很多，所花時間也相應(yīng)地長了。我把汽車開到約定的地點，見父親正在一個角落里耐心地等待。我按照編好的謊話向他做了解釋。但是我怎么也忘不了他向我投來一瞥。

“賈森，你為什么一定要撒謊？我非常失望?！?/p>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實話?！?/p>

父親又看了我一眼?！八狞c鐘的時候，我給修車鋪打了電話，他們說車早就檢修好了，只是你還沒有去取。所以，我知道你說的車子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理是謊話?！蔽业哪橆D時羞得通紅。我向他承認(rèn)了看電影的事實，并解釋了決定撒謊時的想法。父親認(rèn)真地聽著，臉上蒙上一層陰霾。

“我非常生氣，但不是生你的氣，而是生我自己的氣。我想，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我讓你感到對我撒謊比說實話更有必要。我不稱職，還因為我把兒子培養(yǎng)成了一個對自己的父親也不說實話的人。我要步行回家，好在路上深刻反思自己這些年來在教育子女方面的失誤?！?/p>

“可是，路很遠(yuǎn)，天也黑了。你走不了20英里路的?！?/p>

不論我如何懇求，如何抗議，如何道歉，他都置之不理。父親大步踏上了鄉(xiāng)村崎嶇的泥路。我趕緊跳上汽車，驅(qū)車跟在他后面，希望他能回心轉(zhuǎn)意。我不停地央求他，不斷地自我批評，但均無濟(jì)于事。他大步不停地往前走，神情凝重，既像是沉思，又仿佛是陷于無限的痛楚之中。將近20英里的路程他就這樣走過，平均每小時走了5英里。

看著父親承受著疲憊和痛苦，作為兒子，我卻無能為力。這是我生平最難受的經(jīng)歷，也是最讓我刻骨銘心的一課。從此以后，我沒有對父親說過一句謊話。

（選自湖北《愛情婚姻家庭》雜志，2005年第14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