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與電影片名翻譯

岳子玉

(西北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隨著社會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人們對精神方面的追求逐漸提高。電影作為一個特殊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集文化性和商業(yè)性于一體，給人們帶來視覺上和情感上的全方位體驗。電影大多源自生活，或多或少地反映著本民族的文化內(nèi)容。而電影片名是一部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它肩負著傳達影片信息、表現(xiàn)主題美感和吸引觀眾等功能。在翻譯進口電影片名時，許多電影片名使用了類似的翻譯方法。從模因論的角度來看，譯者在部分電影片名的翻譯中體現(xiàn)了模因的特質(zhì)，以期使國外電影能夠得到更大范圍的傳播和推廣。

一 模因論理論

模因理論(Memetics)產(chǎn)生于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期，是由著名的牛津大學行為生態(tài)學家和達爾文主義學者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在其1976出版的著作《自私的基因》(The Selfish Gene)中首次提出的。模因meme一詞源自希臘語mimeme，意思是“被模仿的東西”，隨后又模仿基因一詞gene的拼寫方式得來的。在《自私的基因》這本書的最后一章道金斯提出了著名的模因理論，他認為在人類生活的社會文化中存在著一種與基因類似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復制并且傳遞文化，他將其命名為模因meme。從那以后，模因便以一個文化進化、文化復制和文化遺傳的術語及基本單位被廣大學者所重視，影響力巨大。1999年，道金斯的學生蘇珊·布萊克摩爾(Susan Blackmore)在其著作《謎米機器》(《The Meme Machine》)中進一步指出：凡是能夠通過廣義上稱之為模仿的過程被復制的信息, 就可以稱作模因。因此我們就可以說，作為人類文化核心的語言便是眾多模因的其中一種, 也就是說人們在生活、工作、學習以及社交活動中不斷被復制、傳播的文字、詞語、句子、語篇甚至是某人特有的語言風格都是模因的內(nèi)容。模因理論的提出和發(fā)展壯大為我們解釋分析人類的各種語言現(xiàn)象提供了一個全新視角。直到21世紀初期，模因理論才被引入中國并吸引了學術界眾多學者的關注。國內(nèi)學者對于該詞的翻譯有著眾多的版本，例如“覓子”“秘母”“謎米”“冪姆”等詞，之后學者何自然與何雪林在2003年將該詞翻譯為“模因”，謝朝群與林大津于2008年對該詞進行了溯源。模因通過人的模仿活動進行傳播，而人類的模仿行為也是人類區(qū)別于動物的特點之一，因此我們也可以將模因看作是一種模仿。這種模因傳播的理論就是我們前面所提到的模因論，它是用來解釋文化進化和復制的新理論，在文化的領域內(nèi)，人與人之間相互模仿、相互傳播思想和意見，并且一代一代地傳遞下去。

模因的復制和進化包括四個階段——同化(assimilation)、記憶(retention) 、表達(expression)、傳輸(transmission)(Heylighen,1998)。同化的過程就是模因?qū)ふ倚滤拗鞯囊粋€過程。成功的模因必須要找到新的宿主并進入到他的記憶里去。而成功的模因又必須具備可注意性、可理解性和可接受性這三個要素:可注意性指的是模因要足夠明顯一遍吸引新宿主的注意力；可理解性指的是模因要能夠適應其潛在宿主的原本認知結構;可接受性指的是新宿主愿意接受這一模因。一個模因在其宿主大腦里停留的時間越久，它傳播并影響其他個體的可能性就越大。這便是模因復制的第二個記憶階段。記憶是具有很強的選擇性的,在這一階段里， 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模因才能夠被保留下來。第三個階段是表現(xiàn)階段，它指的是模因宿主在與其他個體交流的時候,模因必須要從記憶儲存模因中出來, 然后再由記憶模式轉(zhuǎn)化成為宿主以及他人可以感知到的有形體的過程,這個過程中最明顯最常見的表達手段是話語, 其他手段還包括文本、圖片等。傳輸階段就是模因在傳遞給其他宿主進行表達的時候是需要借助有形的承載或者媒體的，模因的載體可以是紙張、書本、照片等。這四個階段不斷循環(huán)重復，每一個階段中都會有一些模因在選擇的過程中被淘汰。

我們可以利用模因論方便有效地闡釋和分析生活中的許多語言和文化現(xiàn)象。在翻譯方面，學者王斌在文章《密母與翻譯》(2004)中指出：模因研究對于我們在翻譯中把概念作為切入點非常有利，從而可以幫助實現(xiàn)翻譯研究在各個方面的整合；尹丕安在《模因論與翻譯的異化和歸化》(2006)中指出：模因在翻譯中的嬗變可以促使我們用歸化和異化的方法靈活地處理源語文本；曹淑萍在《漢語公示語英譯中的模因論分析》(2011)一文中指出了模因論對英譯漢語公示語方面的指導意義。在前幾年非常流行的 “XX門”現(xiàn)象中，學者楊永林就對于網(wǎng)絡上大肆涌現(xiàn)的各種門事件加以深入了解和分析，指出了“XX門”事件與英語中類如“Watergate” (“水門事件”)中英文“-gate”后綴的異同之處；朱惠華通過對網(wǎng)絡和日常生活中人們經(jīng)常說的“淘寶體”“甄嬛體”“非誠體”等“XX體”現(xiàn)象進行分析思考，都體現(xiàn)了模因的普遍存在和巨大影響。

二 電影片名中的模因現(xiàn)象

今天，在人們對精神藝術享受的追求和要求不斷提高的時代，電影老少皆宜，類型眾多，在我廣電局電影部批準通過了每年進口十部可以“基本反映世界優(yōu)秀文明成果和表現(xiàn)當代電影成就”的外國影片。再加上計算機的普及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飛速發(fā)展，電影院已不再是人們觀看電影的唯一選擇渠道。人們在欣賞這些外國優(yōu)秀“大片”精彩的劇情、演員精湛的演技的同時，一些精彩的影片譯名也被大家津津樂道，回味無窮。電影片名中的模因現(xiàn)象正是通過復制、模仿、改變?yōu)槿藗兯煜さ某烧Z、歇后語、經(jīng)典故事典故等作為片名，還有許多是對以往成功電影片名的模仿，都是為了吸引觀眾。影片片名的翻譯不僅僅簡單的是在語言層面上的轉(zhuǎn)換，更是關系文化交流的一種重要社會現(xiàn)象。同時，獲取較高的商業(yè)利潤是電影以及所有盈利性藝術表現(xiàn)形式所追求的目標之一，因此電影片名的翻譯還必然要考慮商業(yè)的利益。一個生動、鮮明又出彩的片名翻譯在為影片吸引人們關注度的同時還會在影片的宣傳過程中發(fā)揮重要的作用，增加票房收入，為影片贏得可觀的商業(yè)利潤。

在適應中國電影觀眾的文化傳統(tǒng)方面，我們常常在翻譯影片片名時模仿以往取得過巨大成功的電影，希望博得觀眾的熟悉度為新片增加人氣和好感。以2002年上映的美國著名影片《Spider-Man》為例，我國在將這部影片引進翻譯的時候，并沒有按照詞語本身的意思譯為《蜘蛛人》而是譯成了《蜘蛛俠》。雖然僅僅是改變了一個字，但是這個“俠”字在這個系統(tǒng)文化認知中代表的是那些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并且武藝高強的人們，正是迎合了中國人對與它概念的傳統(tǒng)理解，使觀眾一看到片名便可以猜想到影片的大致內(nèi)容。與此類似的還有《Batman》《蝙蝠俠》，《Iron Man》《鋼鐵俠》等。而還有一類的片名如《The Spirit》《閃靈俠》，《Daredevil》《超膽俠》，《Fantastic Four》《神奇四俠》，《The Green Hornet》《青蜂俠》以及著名演員約翰尼·德普出演的《The Lone Ranger》《獨行俠》等電影的原本英文名中并未出現(xiàn)有關表示“俠”字的單詞，但是在翻譯電影片名的時候都翻譯成以“XX俠”和電影主要內(nèi)容構成的影片片名，就是為了讓觀眾在未看影片之前就對其內(nèi)容有所幻想，增添那些喜愛觀看科幻、驚悚、動作片的觀眾們的興趣和大力支持。還包括中國出現(xiàn)的許多電影如《熊貓俠》《太極俠》等，都是以“XX俠”作為模因而得來的片名，使觀眾在看到片名的同時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身著特色服裝、有著超能力的主角形象，并且這些電影片名都簡短好記，大大提高了這些電影片名的注意價值和記憶價值，為模因的復制提供了良好環(huán)境。

在對動畫片的片名翻譯方面，模因的巨大影響就風更加清晰可見。由于1995年11月22日上映的皮克斯動畫系列電影《玩具總動員》是世界上第一部電腦制作的全3D動畫片，當時這部動畫電影和它的續(xù)集引起了極大轟動，并在票房和口碑方面更是實現(xiàn)了完美雙贏。所以以后皮克斯所出的每部動畫片上映的時候，譯者總會想方設法將其譯為“XX總動員”的名字，以便再續(xù)輝煌?！锻婢呖倓訂T》的英文電影片名是《Toy Story》， 直譯過來為《玩具的故事》；《美食總動員》的原名是《Ratatouille》，臺灣版的翻譯是《料理鼠王》，看似更符合這部電影的原名；《賽車總動員》原名《Cars》；《蜜蜂總動員》的原名則與《玩具總動員》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叫做《Bee Movie》；《機器人總動員》的原名《Wall-E》是主角機器人的代號名稱，不過現(xiàn)在已然有一些網(wǎng)站、雜志等使用的是《機器人瓦力》這個譯名。譯者在對這些電影的片名進行翻譯的時候，努力套用“XX總動員”的名稱形式，利用有效模因表達不同電影的內(nèi)容。這些電影的片名也許不是特別的忠于電影所表達的實際思想內(nèi)容，但用它們作為片名就很容易喚起大多數(shù)人腦海中早已存在的模因記憶，使觀眾看到電影片名的時候就會產(chǎn)生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更容易被大眾所接受, 這樣就達到了吸引觀眾的注意力, 宣傳電影本身的目的。

另外一方面，一直受到青睞的許多四字影片名翻譯，它們大多都是典型的帶有中國特色文化的翻譯，體現(xiàn)了中國人傳統(tǒng)的文化韻味。在這一類影片片名翻譯創(chuàng)作時，模因的作用主要體現(xiàn)在對中國文化中成語、諺語、典故、俗語等固有成分的復制和使用上。法國電影《兩小無猜》的法語原名是《Jeux D’enfants》，直譯則為《孩童游戲》或《寶貝游戲》，影片講述的是小男孩和小女孩從小到大都樂此不疲地玩一個叫做“敢不敢”的游戲直到最后因為游戲而死。直譯過來的片名以及其他版本的翻譯如《敢愛就來》等都不如《兩小無猜》這個能帶來的青澀時光和純澈氣息的詞語動聽，而觀眾也可以從這個片名中感受到這部影片可能要表達的青年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浪漫愛情故事。茅盾曾經(jīng)說過：“文學翻譯是用另一種語言，把原作的藝術意境傳達出來，使讀者在讀譯文的時候能夠像讀原作時一樣得到啟發(fā)、感動和美的感受?！彪娪白鳛橐环N藝術表現(xiàn)形式，電影片名在翻譯過程中也是要注重藝術美的。如《Waterloo Bridge》被譯為《魂斷藍橋》，影片中的Waterloo Bridge是男女主人公相遇相識、生死別離的地點,而中文翻譯時根據(jù)影片內(nèi)容,并且借用中國民間傳說“藍橋會”的故事,加上“魂斷”二字, 既保留了英文原名的主要意義,又形象貼切地表達了原作的內(nèi)容。電影《Gone with the Wind》譯為《亂世佳人》,《Top Gun》譯為《壯志凌云》，都體現(xiàn)了電影片名中的模因直接借用、復制、改變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成語、諺語、典故、俗語等作為電影片名的現(xiàn)象。影片名的譯者用這些模因做片名,在揭示電影主題方面更加簡單明了,還使片名與電影內(nèi)容相互統(tǒng)一,在為觀眾移除中西方文化差異所造成的理解不便的同時還讓觀眾得到藝術的熏陶。

模因理論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為我們在許多領域開拓了新的視野，提供了良好的理論支持。對模因理論的應用不能僅局限于某一方面，而是要對它進行多層面、多角度的探索與發(fā)掘。電影作為生活中的主要娛樂消遣方式之一，在很多方面影響著我們的生活。在電影片名翻譯過程中會復制、借用、模仿早已在人們心中形成了定式的主流名稱、網(wǎng)絡流行語、成語等，這樣既吸引了觀眾們的眼球，又調(diào)動了觀眾興趣，同時獲得了經(jīng)濟利益上的巨大成功。電影片名翻譯中的模因論體現(xiàn)，使影片片名的譯文忠于原名的內(nèi)容特色，符合中國觀眾的文化傳統(tǒng)和審美觀點，實現(xiàn)信息傳遞、文化傳遞、藝術欣賞和商業(yè)價值最大化，更加有利于文化的不斷傳播。

[1]張運橋. 模因論視域中的電影片名[J].重慶工學院學報(社會科學),2008(6).

[2]何自然. 語言中的模因[J].語言科學,2005(6):54-64.

[3]Dawkins R. The Selfish Gene[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4]Blackmore S. The Meme Machine[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5]謝朝群,何自然.語言模因說略[J].現(xiàn)代外語,2007(1):30-39.

[6]王惠,匡芳濤.目的論與商業(yè)效應的契合——英漢電影名翻譯的“源流匯”觀[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