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營口（劇本連載）

王輝

（接上期）

77大街，晨，外

旁白：

戰(zhàn)事吃緊，街上的行人不多，老陳來到一個小吃攤前，也要了一碗吃的，坐下來吃。李家麗走過來，要了吃的，坐在老陳的對面。見無人注意，老陳悄聲告訴李家麗。

老陳：碼頭上有軍火裝船，還有貼著封條的箱子，挺沉，估計今天半夜?jié)q潮的時候就會開船。

李家麗：情況緊急，必須在開船之前炸掉渤海號。

老陳：沒有辦法靠近碼頭，更別說上船了。

李家麗：無論如何也要炸掉這艘船。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趁著天黑摸進(jìn)去炸船。

老陳：這樣很冒險。

李家麗：都這個時候了，就算個人犧牲了，也要炸掉船。

老陳：能不能有更好的辦法？

李家麗：來不及了，具體行動計劃，咱們中午在我家后面的小胡同碰面時確定。

老陳：那好吧。

旁白：

老陳離開小吃攤，小柱子挑著買菜的筐路過，看到了李家麗，很高興地走上前打招呼。

小柱子：姐姐，你在吃早飯。

李家麗：嗯，是小柱子呀，你要干啥去？

小柱子：長官讓我去買菜，我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買到什么菜。

旁白：

小吃攤攤主聽了他們的對話，在一旁插話。

小吃攤攤主：別說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就是擱到平時，這個季節(jié)也只有白菜、蘿卜和土豆。

小柱子：現(xiàn)在，啥菜也買不到，回去還得挨長官的罵。

旁白：

李家麗給了早點錢，領(lǐng)著小柱子離開早點攤后，對小柱子說。

李家麗：小柱子，你別急，姐姐認(rèn)識一個賣菜的，下午我領(lǐng)著他給你們送菜去。

小柱子：真的？

李家麗：真的，你回去告訴你的長官，下午就給送去。

小柱子：嗯吶，行。

李家麗：不過，有件事你得答應(yīng)我。

小柱子：什么事？

李家麗：我這個朋友脾氣怪，我不在場，他不會去，我得穿成男人的樣子一起去，你能給我保密嗎？

小柱子：能。

李家麗：好，下午我領(lǐng)著賣菜的給你們送菜去。

78客棧，日，里

旁白：

李家麗進(jìn)到客棧，集合小分隊，屋外傳來炮聲。

李家麗：同志們，咱們發(fā)動進(jìn)攻了，敵人必然要加快逃跑速度，我們今天就去炸船。具體行動計劃是這樣的……

旁白：

李家麗告訴小分隊行動計劃。

李家麗：按計劃行動！

小分隊隊員：是。

79李家宅院，午，外

旁白：

小分隊趕著大車去李家麗家。李家麗敲門，管家出來開門，李家麗把管家叫到一旁說。

李家麗：管家，咱家的秋菜還有多少？

管家：有一些，在地窖里。

李家麗：我要用些，你不許告訴我爹。

管家：這也瞞不住老爺呀。

李家麗：先瞞著，過后我和爹去說。

管家：好吧。

旁白：

李家麗領(lǐng)著小分隊趕著馬車來到自家后門，從地窖里往馬車上裝菜。

80碼頭，午，外

旁白：

此時的李家豪惦記父親，坐車離開碼頭，回家接李會長去登船。

81李家宅院，午，外

旁白：

老陳趕來李會長家后門小胡同與李家麗接頭，李家麗告訴老陳自己的行動計劃，老陳先離開。

李家豪乘坐的吉普車在李家大門口停下，李家豪走下車，上前敲門，管家開門。

管家：少爺，您回來啦。

李家豪：我爹呢？

管家：老爺在上屋休息。

李家豪：東西都收拾得咋樣？

旁白：

管家站在一旁不吱聲，李家豪生氣地一甩袖子吼道。

李家豪：哼，我就知道，你們還是無動于衷。

旁白：

李家豪撇開管家，徑直向上屋走去，推門走進(jìn)屋里。

李家豪：爹，我已經(jīng)接到命令，明天就撤離營口，你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坐船走。

李會長：我還是那句話，哪兒也不去。

李家豪：一定是聽誰說了什么，保不齊是我那個妹妹，對，是不是家麗跟你嘀咕的，不讓你走？

李會長：就是我自己不想走，跟旁人沒關(guān)系。

李家豪：我不信，你原本是要走的，現(xiàn)在突然改變主意，趕巧她回家，這不明擺著，你是聽了她的話。

李會長：要走你走，兒大不由爹，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兒，我的事兒就不用你管啦。

李家豪：爹，共產(chǎn)黨馬上就打進(jìn)來，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啦！

旁白：

李會長不再說話，背過臉去不看兒子，李家豪氣急敗壞在自家各個屋里尋找李家麗，管家緊跟在他的身后。

管家：少爺，小姐不在家，別找了。

李家豪：給我滾一邊去，她指定在家，我非找到她不可，讓她給我說清楚是咋回事兒。

旁白：

李家豪在自家院里發(fā)瘋一樣尋找李家麗。在李家后門，李家麗帶著小分隊裝好菜，女扮男裝的李家麗和小分隊一起趕著馬車直奔國民黨軍營，李家豪在自家院里找了個遍也沒找到李家麗。

82國民黨軍營，黃昏，外

旁白：

解放軍小分隊趕著馬車來到國民黨軍營，被站崗的國民黨哨兵喊住檢查。

國民黨哨兵：站住，檢查。

旁白：

馬車停下來，國民黨哨兵走上前檢查，早就等在營門口的小柱子看到李家麗來了，忙跑過來打招呼。

小柱子：菜送來了？

李家麗：都在車上呢。

小柱子：他們是給送菜的。

旁白：

聽了小柱子的話，國民黨哨兵檢查后放行，馬車進(jìn)到國民黨軍營伙房。

國民黨伙夫頭：小柱子，你很能干，以后一定有出息，你們既然來了，先別走，人手不夠，幫著摘菜，幫完廚再走。

旁白：

李家麗示意小分隊同意，他們被國民黨兵留下，小分隊隊員拿出酒請國民黨伙夫們喝，看著小分隊隊員干活，喝高了的國民黨伙夫不能去碼頭送飯，外面等待送飯汽車的喇叭聲直響，小柱子愁眉苦臉請國民黨伙夫頭想辦法。

小柱子：長官，我一個人拿不動，外面催得急。

國民黨伙夫頭：讓他們幫著去送，但只能去一個人。

旁白：

李家麗接過話茬。

李家麗：行，老總，我愿意幫忙。

國民黨伙夫頭：嘿，細(xì)皮嫩肉的小白臉，就你了，量你也不敢闖禍。

旁白：

老陳來到伙房外面，與李家麗會面，他要去碼頭完成炸船任務(wù)，李家麗沒有同意，老陳趁人不備塞給李家麗1枚定時炸彈和1枚手雷。

老陳：這個手雷你用來防身。

李家麗：知道啦。

旁白：

李家麗示意小分隊隊員幫著把飯菜裝上車，她把定時炸彈和手雷藏在手提食盒的下層，和小柱子坐車直奔碼頭。

83李家宅院，黃昏，里

旁白：

在家折騰半天的李家豪沒有找到妹妹，心里起疑，把管家叫過來問話。

李家豪：管家，你到底看沒看見我妹妹。

管家：小姐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一直沒回來。

李家豪：她昨天晚上去哪兒啦？

管家：小姐說去她的朋友家。

李家豪：沒聽說她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家里能過夜，不對，你撒謊，老實告訴我，小姐到底干啥去了？

管家：少爺，我真的不知道。

李家豪：你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

旁白：

李家豪說著掏出手槍，啪的一聲放到桌子上，管家被嚇了一跳，看著桌子上的手槍，渾身直哆嗦，李家豪追問道。

李家豪：你不說是不是，等我查出來，先斃了你。

管家：少爺，不關(guān)我的事，是小姐要做的。

李家豪：她做什么了？

管家：帶來兩個人，還趕著馬車，拉走了咱家的秋菜。

李家豪：什么，她帶人拉走了一車菜？

管家：嗯吶。

李家豪：我的天吶，你們可闖了大禍，沒法收場，沒法收場了，快，跟我去伙房！

旁白：

李家豪拿起手槍，帶著手下人急忙奔向國民黨伙房，站在屋里的李會長默默地把一切看在眼里。

84碼頭，夜，外

旁白：

夜里，渤海號輪船?？吭诖a頭上，船員正在做開船前的準(zhǔn)備工作，國民黨哨兵見送飯的卡車開過來，放行通過，把守碼頭的國民黨兵忙著吃飯，李家麗挎著裝飯的提盒直接走向渤海號輪船。

碼頭的另一端，昏暗的燈光忽明忽暗，有一艘機(jī)帆船等待啟航，手持船票的達(dá)官顯貴們也擁擠著上船。何團(tuán)長乘著軍用吉普車把何太太送到碼頭，何太太依依不舍地和何團(tuán)長道別，在何團(tuán)長一再催促下，何太太登上了擁擠不堪的機(jī)帆船。

何團(tuán)長：快點兒上船吧，我不能在這里久待。

何太太：都這個時候了，你也不說幾句暖心的話。

何團(tuán)長：我這不急著去守瑞昌成，好讓國軍弟兄們和你們有時間撤走嘛，你當(dāng)我愿意留下來堅守，這是命令，得執(zhí)行。

何太太：你去找我哥說說，不去守什么瑞昌成。

何團(tuán)長：這事兒你哥說了不算。唉！我這命。

何太太：那可咋辦好？

何團(tuán)長：行了、行了，你上船吧，我真的沒時間了，咱們關(guān)內(nèi)見吧。

何太太：嗯。

85國民黨伙房，夜，里

旁白：

在伙房撲了個空的李家豪得知有個送菜的人去碼頭送飯，發(fā)瘋了一樣跳上吉普車直奔碼頭。

86大街，夜，外

旁白：

軍用吉普車在街上疾馳，李家豪坐在車內(nèi)，催促司機(jī)加大油門，直奔碼頭開去。

李家豪：快，再快點兒，快！

司機(jī)：是，長官。

旁白：

軍用吉普車飛一般向碼頭開去，街兩側(cè)的建筑一晃而過，何團(tuán)長的吉普車駛出碼頭，差一點兒與李家豪的吉普車撞在一起，兩車都緊急剎車，何團(tuán)長從軍用吉普車上下來，走到李家豪車前，李家豪在車上大喊。

李家豪：哪部分的，快給我讓開。

何團(tuán)長：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李隊長，這么著急，有何公干？

李家豪：何團(tuán)長，快，讓開，軍務(wù)緊急，快讓我過去，有人要在碼頭搞破壞。

何團(tuán)長：我剛從碼頭出來，沒什么狀況。

李家豪：你不知道，來不及啦！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有人要炸船！

旁白：

何團(tuán)長聽到“炸船”，心里不免一驚，他急忙讓自己的吉普車讓開道，李家豪的吉普車嗖地一聲開過去，何團(tuán)長上了自己的吉普車直奔西大街的瑞昌成而去。

87碼頭，夜，外

旁白：

時間緊迫，李家麗提著裝有定時炸彈和手雷的食盒走著，把守碼頭的兩個國民黨兵端著槍攔住李家麗去路，大聲問道。

國民黨兵：站住，干什么的？

李家麗：給老總送飯的。

國民黨兵：別往前走，放這里就行，快點離開。

旁白：

就在這時，李家豪乘坐的軍用吉普車嘎地一聲急停在碼頭崗哨前，他迅速下車，被站崗的國民黨哨兵攔住盤問，李家豪掏出證件給國民黨哨兵查看。

國民黨哨兵：站住，哪部分的？

李家豪：特務(wù)隊的。

國民黨哨兵：特務(wù)隊已經(jīng)不在這里，你不能進(jìn)去。

李家豪：情況緊急，共軍混進(jìn)碼頭啦。

國民黨哨兵：胡說，不可能。

李家豪：快讓我進(jìn)去，不然，出了大事，你們負(fù)不起責(zé)。

旁白：

國民黨哨兵還是不讓李家豪進(jìn)去，李家豪情急之下，硬闖哨卡，國民黨哨兵鳴槍示警，碼頭上頓時大亂，李家豪沖進(jìn)碼頭，邊跑邊喊。

李家豪：別讓那個人靠近渤海輪。

旁白：

李家麗看哥哥跑來，掄起裝飯的提盒砸向把守碼頭的兩個國民黨士兵，然后跑向渤海號輪船。國民黨兵從地上爬起來，舉槍向李家麗射擊，李家麗中槍倒地。國民黨兵沖向李家麗。李家麗強忍疼痛，從食盒里拿出手雷，站起身，再次跑向渤海號輪船。國民黨兵又舉起槍，瞄準(zhǔn)李家麗。李家麗使出最后的力氣，把手雷投向渤海號輪船，手雷在輪船上爆炸，引起輪船上的軍火爆炸，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在遼河上。李家麗再次中彈倒地犧牲。停在不遠(yuǎn)處的機(jī)帆船受到巨大的爆炸沖擊而傾覆。

88碼頭，夜，外

旁白：

李家豪一身硝煙圍繞，呆若木雞站在河岸邊，手槍掉落在地上，他的身體慢慢倒下。

89瑞昌成，夜，外

旁白：

何團(tuán)長站在瑞昌成樓頂，看到碼頭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紅，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國民黨士兵跑來報告。

國軍士兵：報告團(tuán)座，共軍打進(jìn)營口了。

何團(tuán)長：快，擋住共軍的進(jìn)攻。

國民黨兵：是！

旁白：

解放軍大部隊沖到瑞昌成下，向守衛(wèi)瑞昌成的這股頑敵發(fā)動猛烈進(jìn)攻，國民黨兵負(fù)隅頑抗，雙方激戰(zhàn)，解放軍冒著密集的槍彈，在火力掩護(hù)下，扛著炸藥包去炸瑞昌成，一個戰(zhàn)士中彈倒地犧牲，又一個戰(zhàn)士沖上去，瑞昌成的墻體被炸開一個窟窿，解放軍沖進(jìn)瑞昌成，消滅了這股頑敵，何團(tuán)長想坐吉普車逃跑，被解放軍擊斃，解放軍向西炮臺方向追擊國民黨軍隊。

90西炮臺，夜，外

旁白：

西炮臺周圍的空地上，國民黨軍隊布置防守陣地阻擊解放軍。老陳、小柱子跟隨國民黨潰逃部隊乘帆船登上了?？吭诓澈车膰顸h軍艦。

91碼頭，夜，外

旁白：

巨大的爆炸后，燃燒的烈火映紅了寂靜的夜空。

92李會長家，夜，里

旁白：

李會長站在屋里，看著被爆炸映紅的夜空，眼淚奪眶而出。

93西炮臺，黎明，外

旁白：

黎明時分，解放軍沖到西炮臺，與國民黨殘余軍隊展開激烈的交火。

94海面，黎明，外

旁白：

渤海灣里傳來軍艦啟航的笛聲。

95西炮臺，黎明，外

旁白：

躲藏在西炮臺周圍蘆葦蕩里頑抗的國民黨兵，聽到海面?zhèn)鱽碥娕瀱⒑降牡崖?，一個個垂頭喪氣，無心抵抗，在解放軍的進(jìn)攻下，國民黨的防守崩潰，繳械投降。解放軍掃清西炮臺周圍沒逃掉的國民黨官兵，押解俘虜離開西炮臺。

96望兒山，日，外

旁白：

小柱子的媽媽站在望兒山上喊著兒子的名字。

97碼頭，日，外

旁白：

硝煙逐漸散去，勝利的紅旗飄蕩，1948年11月2日，遼沈戰(zhàn)役結(jié)束當(dāng)天，營口最終獲得解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