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

□朱紅娜

桃花劫

□朱紅娜

門前的桃花開了，花骨朵小小的，紅紅的，好看極了。

認識林風的時候，林風說，桃花你真好，我要在門前種幾棵桃樹，每年看著桃花開。

林風真的在門前種了幾棵桃樹。

桃花就嫁給了林風，為林風生了個兒子。

桃花說，我不想讓兒子成為留守兒童，我不出去打工了，在家?guī)鹤印?/p>

林風就一個人出去打工了。

每年桃花開的時候，林風都看不見，林風在桃花開之前就要出門打工。

桃花站在桃花前，靠近一朵花，聞聞，暗香沁人。桃花笑，掏出手機，左擺一下，右弄一下，自拍起來。桃花要將照片發(fā)給林風，讓他解饞。還要問他，哪朵桃花紅，哪朵桃花好看。

兒子在屋里哭了，桃花趕緊進屋。

兒子餓了，桃花便給兒子做飯。

汪，汪汪。門外的大黃吠了起來，桃花知道有人來了。

去，去，黃眼狗，來了這么多次還不認識我。桃花聽見村支書老劭在呵斥大黃。

桃花急忙在灶窩抓一把柴灰，胡亂往臉上抹了一下。

老劭咚咚地走近桃花。

支書來了？桃花整了整衣服，怯怯地算是打招呼。

桃花啊，怎么整得像個大花貓，可惜了這一張嬌嫩的臉蛋了。老劭驚嘆著，伸出手來。來，我?guī)湍隳ǜ蓛簟?/p>

桃花頭一偏，彎下腰，做添柴樣。

老劭還要靠近，桃花說，里面喝茶。

桃花就自顧自往客廳走了。

老劭跟在桃花身后，雙眼像凸出的燈泡，光線全射在桃花的屁股上。

婆婆在客廳帶孫子，看見桃花臉上的模樣，怔了一下。

老劭直嚷林嬸子你福氣真好，娶了個漂亮又孝順的兒媳婦。

婆婆的嘴巴張著，呵呵地笑，臉上的皺紋微波一樣蕩漾開來。

桃花，入黨的事考慮得怎么樣？老劭眼睛盯著桃花，語氣充滿了關切。你是高中生，又是年輕人，是村里重點的培養(yǎng)對象。

謝謝支書關心，我不入黨，我?guī)Ш脙鹤泳蛪蛄?。桃花面無表情，聲音冷冷的。

村里很多人都想入呢，你入了黨就可以做村干部了，村干部每月能拿1000多塊錢呢，比你打工強多了。老劭洋洋自得，說得口沫飛濺。

我不會做村干部。桃花依舊冷漠。

不會可以學啊，我可以教你。老劭燈泡里的光亮了一倍。

不做。桃花口氣很堅決。

你傻啊，放著那么好的差使不要，很多人都求我，我不給，還不是看著林嬸子一家人好，想要照顧照顧你嘛，你家林風一月才掙多少？以后兒子要上學，老人要照顧，還不得花錢？老劭急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說是不是？林嬸子，你勸勸她，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年輕人的事，讓她做主。婆婆靜靜地聽著老劭的話，沒問她，不插話。

我說過了，我不入黨，不做村干部，就帶兒子。桃花語氣不容商量。我要去喂豬了。說完，放下兒子，走出了客廳。

不可調教。老劭摔下一句話，氣鼓鼓地走了。

桃花謝了。

桃子熟了。

兒子哭了。

兒子睡了。

日子一晃而過。

快過年了，林風回來了，村里人在林風后面竊竊私語，掩嘴偷笑。起初林風沒在意，后來，林風發(fā)覺不妙，找了個要好的堂叔，追問究竟。

桃花為了入黨，做村干部，要跟老劭好呢。堂叔悄聲告訴林風。

不，不可能，桃花不是這樣的人。林風咆哮著。

老劭說得眉飛色舞呢，老劭說，城里回來的女人就是不一樣，開放，浪蕩，好在他立場堅定，不然就上床了。

林風聽不下去了，急急地大步跑回家里。

林風如一頭暴怒的獅子，不問青紅皂白，對著桃花的頭，一拳就打了過去。

桃花來不及反應，臉色瞬間慘白。

叫你勾引男人，叫你淫蕩。林風不解恨，拳頭雨點一樣落在桃花身上。

啪。一句響亮的耳光聲在林風臉上響起。你這個混蛋！婆婆罵得咬牙切齒。

桃花一言不發(fā)，兩只眼睛像個熟透的桃子，狠狠地瞪著林風。

桃花轉身從廚房拿出砍刀，跑到桃樹前，將砍刀舞得扇子一樣，“嚓嚓”，頓時，桃樹一片風聲蕭蕭，樹枝紛紛倒下。

（原載《梅州日報》2014年9月3日 作者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