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里雅博依散記

權(quán)鵬飛

大漠深處的“桃花源”

東晉大詩人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記》，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我算被迷倒中的一個。

2012年的10月，我有幸參加毛澤東文學(xué)院新疆班首屆培訓(xùn)班，期間，我有幸參觀了湖南省常德市轄區(qū)的桃花源。

這里如今被打造成常德市國家4A旅游景區(qū)，作為最具特色的旅游產(chǎn)品為國內(nèi)外游客所津津樂道。

如果說湖南常德的武陵區(qū)是千年以前的“桃花源”的話，那么，新疆和田的達里雅博依正是千年之后的“桃花源”。

達里雅博依位于和田地區(qū)于田縣東北方向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的一個小村落，雖然沒有桃花，但其封閉的地理位置和人們向往與世無爭、獨善其身的生活理念，與《桃花源記》里的秦人一脈相承，何其相似。所不同的是，武陵區(qū)是叢山峻嶺中的“桃花源”， 達里雅博依是塔克拉瑪干大漠深處的“桃花源”。

達里雅博依人為何能在茫茫瀚海深處生存？這全依賴于克里雅河。克里雅河發(fā)源于昆侖山脈6000多米的烏斯騰格山北坡，由昆侖山向南一路流經(jīng)普魯鄉(xiāng)、于田縣城綠洲，之后經(jīng)過塔克拉瑪干沙漠，在尾端流經(jīng)達里雅博依，最后在沙漠里自然蒸干消失?？死镅藕尤L約689公里，是于田縣境內(nèi)最大河流。克里雅河在流經(jīng)200多公里的沙漠流域時，自然形成了一條東西寬9-15公里，最寬處96公里，南北長365公里的綠色長廊，沿途分布天然胡楊林120萬畝，河尾閭處3.2萬平方公里的綠色三角洲就是達里雅博依綠洲，這是世界上罕見的綠色長廊和神奇的沙漠綠洲。

“達里雅”維吾爾意為河流，“博依”意為河岸，合起來意為：克里雅河在沙漠的流域，漢語通俗稱這里為“大河沿”。據(jù)說1000年前克里雅河可以直接穿越塔克拉瑪干沙漠，最后注入塔里木河。那時的克里雅人經(jīng)常劃著載有玉石和土特產(chǎn)的小船到阿克蘇等地做交易，這是一條沙漠中的玉石之路。后來，克里雅河流程越來越短了，原來流程長達689公里，現(xiàn)在僅為530公里，有時甚至斷流，這條昔日繁華的商旅便道就此中斷了，克里雅河現(xiàn)在只能流到達里雅博依了。

3.2萬平方公里的達里雅博依在33.76萬平方公里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內(nèi)似一葉孤零零的孤舟，又像是塔克拉瑪干一條長長的臍帶。

從于田縣城沿315國道東行14公里后，從縣林業(yè)檢查站折北方向進入達里雅博依地界，再沿克里雅河北上230公里左右，最后到達達里雅博依鄉(xiāng)政府駐地達里雅博依村，整個路程約244公里，而且沒有道路，沒有民居，沒有其他村舍驛站，一路上除了河道全是沙漠，這里是名副其實的幾乎與世隔絕的原始村落。

關(guān)于達里雅博依人的來歷，有很多傳說。一種說法是西藏阿里古格王朝的后裔，為逃避戰(zhàn)亂翻越昆侖山進入了這片綠洲；另一種說法是他們就是這里的沙漠土著民族；第三種說法最有傳奇色彩，即達里雅博依人是2000年前神秘消失的古樓蘭人的一支。據(jù)當?shù)啬觊L者介紹，三百多年前，有兩個游牧人從于田縣循河而下來到了達里雅博依。一名喀魯克的叫艾買臺克登的牧人居克里雅河?xùn)|岸，另一位現(xiàn)在加依鄉(xiāng)的牧人尤木拉克巴熱克居河西。一河相隔，逐漸形成兩大家族，隨后又演變成新的其他家族，這些家族慢慢發(fā)展壯大起來，最終形成達里雅博依人?，F(xiàn)在，達里雅博依人共有298戶1397人，全部都是維吾爾族。

由于道路通信不通，達里雅博依人基本上不與外界聯(lián)系，生活十分封閉，上世紀90年代初期，有記者進去一趟，問達里雅博依村民是否知道現(xiàn)在國家主席是誰？村民們竟然回答是華國鋒。那時，別說北京、烏魯木齊等大城市大多村民沒有去過，就連于田縣城有好些人都沒有去過呢。達里雅博依人確有和“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奇異故事桃花源里的秦人一樣的遺風(fēng)和自封性呢。

沙漠腹地的“原始部落”

達里雅博依并不是第一個被外界所發(fā)現(xiàn)的地方，但絕對是最后一個被外界關(guān)注并炒熱的地方。

上世紀80年代，《中國青年報》一位記者曾經(jīng)報道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腹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鮮為人知的“原始部落”，并特別報道那里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白毛男”。一段時間，《沙漠腹地的“白毛男”》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成為人們飯余茶后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這個地方就是和田地區(qū)最偏遠的民豐縣牙通古斯村，該村67戶，300多人，距離民豐縣城約130公里，在沙漠公路沒有開通之前，這個地方真的是浩瀚沙漠中的一葉孤舟。就在1995年新疆第一條塔中石油沙漠公路開通之后，該村距離沙漠公路直線距離還有18公里，僅這18公里的沙漠路也需要騎駱駝走4個小時。為打破經(jīng)濟發(fā)展瓶頸，1999年11月24日，國家和塔里木石油大會戰(zhàn)指揮部為牙通古斯村修通了一條柏油路，從此，牙通古斯這個往日被披上神秘色彩的“原始村落”一下子變得透明而開放了，曾經(jīng)還一度因為發(fā)展安迪爾甜瓜產(chǎn)業(yè)成為和田地區(qū)農(nóng)牧民人均純收入最高的村。然而，為此付出的生態(tài)代價還是大了一些。

此后，開放的牙通古斯在媒體和人們的視線中慢慢變淡了，隨之而起的是比它還要遙遠還要封閉的達里雅博依。

可以這樣說，亞通古斯是塔克拉瑪干沙漠千年前的神奇，而達里雅博依則是塔卡拉瑪干沙漠千年后的神奇。

說達里雅博依是千年后沙漠腹地的“原始部落”，一點也不為過。

這里民風(fēng)古樸，自然原始、風(fēng)物絕倫。筆者2012年10月進去考察過一次，發(fā)現(xiàn)這里比牙通古斯原始的更為純粹。

達里雅博依的人家都是沿著克里雅河兩邊的天然胡楊林散居，每一家相距很遠，近的10公里左右，遠的40多公里，如果誰家的兒子要結(jié)婚，那最少要提前三個月就開始騎駱駝到各家各戶發(fā)請?zhí)耍駝t，結(jié)婚就因人太少而沒有氣氛了。

達里雅博依家家戶戶門不上鎖，幾十年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件治安案件，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正是這里多年的傳統(tǒng)。

達里雅博依的人很淳樸，待人過分熱情大方會使你甚至能聯(lián)想到他們多年來見不到外界而造成行為略顯異常，他們畢竟見到外面的人太少，所以見到你就要好好聊聊，傾其所有招待你。而這一切，在達里雅博依以外的城市鄉(xiāng)村能找到嗎？

達里雅博依的雞從來不會被管制或關(guān)雞窩，它們白天在草叢中自由自在地尋食，累了就在蘆葦里休息下蛋，人們?yōu)榱藫焓澳鸽u到處下的雞蛋很是費時耗力。晚上，這些野性十足的雞紛紛展翅高飛，一下子就能飛上十幾米高的胡楊樹上且安然入睡，第二天照例先喊上幾嗓子之后，一個俯沖，飛到十幾米開外的草叢中又覓食去了，完全不用主人家刻意照料和擔(dān)心不歸，它總是來去自由，風(fēng)雨無阻，野雞騙不走，狐貍拉不走，有了這樣的雞，達里雅博依人省事多了。

達里雅博依的羊太皮實了。我們一行的三菱車在清晨8點多急著在沙漠里趕路，卻沒料左側(cè)的林帶里突然竄出一只羊來，嚇得司機艾比不拉一個急剎車，但羊還是被車撞上了，艾師傅趕緊打開車門下車，正當我們都替這只羊惋惜時，只見艾師傅雙手將臥倒在地的羊的雙耳一提，這羊竟然一下子站起來，撒腿就竄到右側(cè)的林帶里去了。艾師傅一邊輕輕地雙手拍打著灰塵，一邊自言自語地說：怎么搞的，達里雅博依的羊從不學(xué)習(xí)《交通法》呀！逗得一車人哈哈大笑起來。

達里雅博依村有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貓多狗少，反正我那次進村搜尋了一圈，也未找到一條狗來。人們常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丑，貓才是嫌貧愛富的家伙。達里雅博依的條件太差了，按理說那些勢利的貓才呆不住，忠誠的狗應(yīng)該留下來才對呀。這種情況叫我無法理解。我想只有一種可能：大概達里雅博依太偏遠，那些勢利的貓想跑也跑不出去吧。達里雅博依的貓不但多，而且特別肥，活脫脫就像日本動畫片《夏目友人帳》里面的“喵五郎”，模樣也極為可愛。這些“喵五郎”從不怕人，而且從不把自己當外人。那次我親眼看到主人在里屋的地炕里燒火烤肉，三四個黑白相間的“喵五郎”就像小孩一樣蹲坐在主人身邊，主人也不驅(qū)趕，還像兄弟哥們一樣朝它們友好地微笑著?？磥?，這些“喵五郎”在主人眼里早已成為自家的家庭成員了。這幾個“喵五郎”圍著火塘眼巴巴地盯著烤肉一點點地變黃，焦黃的烤肉在火炭中發(fā)出滋滋滋的聲音，就像天籟一樣動聽，烤肉隨之冒出一個個小泡泡，小泡泡又變成一縷縷青煙彌漫開來，這時，再看看那些饞嘴的“喵五郎”，小嘴禁不住砸吧幾下，兩只前爪也忍不住互相交叉摩挲起來，就連嘴兩邊的胡子似乎都要舞蹈起來了。更有趣的是，當主人把烤熟的烤肉端上大炕招待客人時，這些“喵五郎”也跟著主人上炕，蹲坐在主人身后觀望著客人和香噴噴的烤肉，就在主人用刀切肉時，一些小碎肉掉在桌布上，竟然沒有一只“喵五郎”爬上去哄搶碎肉，一只黃棕色“喵五郎”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美食，主人給客人分肉時，身子側(cè)向哪邊，它也跟著竄到哪邊，活像演雜技一樣，等全部給客人分好了，這時，主人回轉(zhuǎn)身，將桌布上那些小碎肉一一拋給“喵五郎”們，這些家伙這才爭先恐后地在地上互相哄搶并大啃起來……

都說沙漠腹地的人不易受外界世俗文化的浸染，我看就連這些“喵五郎”們都比外面的貓更有教養(yǎng)和懂得禮儀。就憑它們多年來不曾離棄達里雅博依人，而且已經(jīng)與達里雅博依同甘共苦了幾個世紀，更不用說它們還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我覺得達里雅博依的“喵五郎”是世界上最好的貓，我們應(yīng)該向這些 “喵五郎” 致敬！

達里雅博依最有看頭的是大門，這里的門板不像我們平常能看到的刻有雕花和鑲嵌金屬環(huán)的精美木門，而是就地取材，從地上揀拾回來一大塊已經(jīng)干枯的胡楊樹干，直接從中鋸開，就成了兩個門板，門板上左側(cè)掏出兩個洞，用繩子往立柱拴住，就是一個胡楊木門。還有更簡單的，揀拾回來半扇胡楊木板，直接擋在紅柳或蘆葦院墻中間就OK了。晚上要睡覺時，在外加一根木棒豎在胡楊擋板上，別人就知道不便打擾，如果沒放這跟木棒，證明主人在，還沒休息，可以去拜訪、聊天。

人與自然和諧的民俗風(fēng)情畫

達里雅博依人很注意與自然和諧相處，這一方面是本性使然，另一方面也是環(huán)境所迫。

試想，克里雅河的流程如今越來越短，大漠綠色植被越來越少，如果人為破壞植被，達里雅博依人將會失去賴以生存的美麗家園，他們終將會被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無情地淘汰出局。

達里雅博依人十分節(jié)約水，手壓井的水只供人飲水做飯，洗澡在這里簡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夏秋季洪水來時，他們就在河邊洗洗身子，而在春季和冬天，他們在家里一個月才洗一次澡。砍樹在這里被認為是犯罪，破壞胡楊就等于拆除他們的房子，達里雅博依人蓋房一般都會選擇在胡楊林里，他們利用胡楊林的天然地勢和結(jié)構(gòu)，在幾棵樹上用干木頭棒子搭起架構(gòu)，然后用紅柳編制成細捆填充架構(gòu)，最后用泥巴里外糊住，就可以溫暖過冬了。夏季，房子根本不用糊泥巴，透風(fēng)遮陽，睡在里面，好不涼快愜意。

以前克里雅河生態(tài)系統(tǒng)好時，這里水量豐沛，植被茂盛，各種動物多而人又少，達里雅博依人有享受不完的各種資源。記得我2012年11月24日陪自治區(qū)旅游局領(lǐng)導(dǎo)第一次到達里雅博依考察，沙漠腹地見到的第一戶人家，院子很“豪華”，是三重似葫蘆式的院子，院墻全是用粗大的天然蘆葦插地圈圍起來的，最外面的院子是曬大蕓（肉蓯蓉的學(xué)名）用的，中間院子是曬被褥和衣服用的，最里面的是自家人曬太陽的，遠遠望去，院落很有氣勢和情調(diào)，儼然是一戶深不可測的大戶莊園。就連這里的廁所都是天然的“蘆葦茅坑”，干凈而又通氣，完全沒有城市衛(wèi)生間那種壓抑和藥臭味。據(jù)說當時離水源近的達里雅博依人家的院子全是這種布局，因為蘆葦實在太多了，取之不竭，用之不盡?？蛇@次到達里雅博依終點的幾戶人家一看，院子小且只有一個，且院墻都是用很昂貴的紅柳或胡楊木搭建的，可想而知建一個院墻的成本有多高，這就是最典型的水源稀缺、生態(tài)日益脆弱的實際寫照。想想以后，這里的人可能都不會再有院落了，逐步枯竭的資源讓達里雅博依人對擁有一個漂亮的院子恐怕都不敢奢望了。

野生大蕓是達里雅博依人經(jīng)濟收入的主要來源。所以，每年的洪水下來時，達里雅博依人哪怕就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及時從克里雅河引水澆灌天然胡楊林和大片的紅柳。達里雅博依每個人在采挖大蕓的時候，都格外注意保護紅柳根系，他們通常會跪地，小心翼翼地探測地下的根系，確保不會傷到紅柳根時，才慢慢地盡可能從外圍摸索著一點點靠近紅柳根，直到掏出根上系著的大蕓。他們寧愿增加自己的勞動量也不愿意傷及紅柳根，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生態(tài)環(huán)保意識。一般情況下，采完大蕓后，達里雅博依人通常都會回填沙土，確保紅柳根不裸露在外，促其保持旺盛活力，來年，這棵紅柳還會再次給呵護者奉獻自己的果實，這也是沙漠里真實版的“羔羊跪乳”故事，聽來叫人無不感動。

達里雅博依從來不會肆意無節(jié)制使用胡楊木，這里的人家很少用案板，切肉都在馕餅上，沒菜自然不用案板，就算是下鍋煮肉要用少量的“恰瑪古”（蔓菁，狀似胡蘿卜）也是一樣的，女人的左手掌就是現(xiàn)成且簡便的簡易案板了。至于飯桌，直接就是一條炕布，往土炕上一鋪，大家圍一圈席炕而坐，簡樸又熱鬧，吃飯?zhí)赜袣夥铡?/p>

人與自然的完美結(jié)合在達里雅博依得到了最好的體現(xiàn)。這里的紅柳串烤肉是一門絕活，上百年前達里雅博依就一直這樣吃，鮮羊肉的香味和著紅柳特殊的植物芳香直入人的腸胃，這種味覺享受應(yīng)該是天下無與倫比的，歷千年之后的今日，外界的人才跟著達里雅博依學(xué)會了紅柳烤肉。

我在達里雅博依看到一群婦女正在打馕，打馕的程序和方法與于田縣農(nóng)民并無多少差異，奇怪的是她們所用的“插?！保ㄓ糜诮o馕刻畫的模具）不像于田縣普遍使用的木柄頭上鑲金屬針刺那種，而是將一大把細紅柳枝條捆扎在一起，形成一個獨具特色的“紅柳插?！?，我對此創(chuàng)舉不得不投去敬佩的目光。當我提出要給他們拍照時，其中一個叫瓊·巴汗的婦女滿心歡喜，不停地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和衣服，全力以赴地配合著我的拍攝，完了，瓊·巴汗可能覺得不過癮，她邀請我到她家里去拍照，我來到她家一看，好家伙，這是一家富裕戶，院墻全是胡楊木頭壘起來的，就連大門擋板都是胡楊木！擋板前面還特意鋪了一個方方正正的 “地墊”，仔細一看，天哪，“地墊”也是胡楊木！不過，她家的胡楊看來都有些年頭了，如果放到現(xiàn)在，即便她家再有錢，恐怕在達里雅博依永遠不會有這種近乎奢侈使用胡楊木的機會了，因為政府的嚴苛管制和生態(tài)環(huán)境日益惡化的現(xiàn)實形成強大的合力讓達里雅博依人很焦慮，誰也說不定哪天會突然失去他們今天的家園。

我沒想到，瓊·巴汗到房子后，特意從鑲金箱子里翻出達里雅博依人過節(jié)或辦紅白喜事才會穿的“箭服”和“小碗帽“，她迅速收拾停當，叫我給她拍照，給她的孩子拍照。據(jù)了解，達里雅博依女人的帽子和衣服奇特精致，神秘莫測。“小碗帽”（又稱“太里拜克”，因像小茶碗頂在頭上而得名 ）因是世界上最小的帽子而早已載入世界吉尼斯記錄了，穿的叫“箭服”又稱 “派里間”，因像左右插箭而得名，這種服飾對外界來說一直是個謎，最后一張照片很有意思，身穿“箭服”、頭戴“小婉帽”、倚靠最親愛胡楊院門旁的瓊·巴汗面帶微笑，幸福而安詳，此時的她儼然是達里雅博依的“沙漠女皇”。

有一家人的院子里長有唯一的一棵胡楊樹，樹枝上吊著一個掛肉的胡楊鉤子。一般鉤子都是一個“V”字形，但這家的胡楊鉤子卻是三個“V”子形疊加在一起，估計一次掛四只羊絕對沒問題。靈感來源于生活，達里雅博依人是很有靈性的一群人。

我爬上一個最高的沙丘俯拍達里雅博依，沒想到最出彩的還是紅柳羊圈，這個天然的橢圓形狀的室外羊圈真的就像衣服美輪美奐，線條流暢，構(gòu)思奇特，主題突出，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天然國畫。另一幅是達里雅博依景致圖，在浩瀚的沙漠大背景下，前面是一群悠然自得的羊，中間是達里雅博依特有的紅柳笆子房，后面是一大片金碧輝煌的天然胡楊林。我拍著，欣賞著，完全被達里雅博依瑰麗而又奇特的風(fēng)景迷住了。

“庫賣琪”是達里雅博依人發(fā)明的特色食品。他們長期在沙漠里生活放牧，沒有青菜可烹飪，更不可能帶著鍋灶和炊具四處游牧，餓的時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沙漠里隨便刨個小坑，撿來一堆胡楊木燒一坑火，待火燃盡后只剩下熱灰，達里雅博依人就會快速將一團夾有羊肉碎肉的面餅直接埋到火灰里，半小時后，一個焦黃色、香噴噴的圓餅子就出來了，這就是被譽為沙漠“披薩”的著名的“庫賣琪”。這種簡單又特殊的食物非常扎實耐餓，據(jù)說人食后一天不吃飯也渾身有勁，漠風(fēng)吹不倒，河水沖不垮，感冒不光顧，見人繞道走。

達里雅博依的未來不是夢

2012年2月，中國攝影報社和于田縣人民政府聯(lián)合舉辦中國·于田“探尋達里雅博依”全國攝影大展。宣傳推廣詞如下：

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南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南緣、昆侖山北麓，有一片令人心馳神往的綠洲，它就是被冠名為“中國探險旅游之鄉(xiāng)”、“中國大蕓之鄉(xiāng)”、“中國大葉紫花苜蓿之鄉(xiāng)”、“中國玉石之鄉(xiāng)”、“中國胡楊之鄉(xiāng)”的于田縣。于田縣境內(nèi)擁有廣袤的山地草場，肥美的牛羊、高原村寨、大漠落日和牧歌唱晚等塞外風(fēng)光，是古“絲綢之路”的南道重鎮(zhèn)，自古素有“白玉之鄉(xiāng)”的美譽。她像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大漠和雪山之間。

在她溫暖的懷抱里有一條伸向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的“綠色長廊”，名叫達里雅博依，被譽為大漠深處的“桃花源”。發(fā)源在昆侖山脈中段的克里雅河蜿蜒伸展在大沙漠腹地流經(jīng)于此，造就了達里雅博依許多的迷人的景觀和誘惑，無論是中國“胡楊之鄉(xiāng)”的美稱，還是“胡楊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的”的傳說。

達里雅博依到底有多好？我無需多說，當?shù)氐囊缑乐~早已說明了一切。

如今，內(nèi)地許多地方為了旅游開發(fā)絞盡腦汁想辦法，經(jīng)常搞什么“無中生有”式的人造景點，而我們可愛的、唯一的、稀缺的達里雅博依，怎能手捧金碗還嘆“有中若無”呢？為了徹底造福達里雅博依人民，2013年12月5日，和田地區(qū)按照“古樸、原始、神秘、保護原生態(tài)“的開發(fā)理念，對達里雅博依進行了謹慎的設(shè)計開發(fā)研究，決定首先解決制約達里雅博依發(fā)展的最大瓶頸——徹底解決進入達里雅博依的道路問題，規(guī)劃沿克里雅河西岸向北修柏油路130公里，既可以解決發(fā)展經(jīng)濟和改善民生問題，又可以依托這里獨特的自然人文資源帶動旅游業(yè)超常規(guī)發(fā)展。同時，初步計劃將達里雅博依與和田古代遺存下來的圓沙、尼雅、丹丹烏里克、熱瓦克佛寺、麻扎塔格古堡等著名的沙漠古城連接起來，形成絲綢之路上爍爍生輝的絲路南道深度體驗游，重走唐玄奘法師的尋佛之旅，重溫“西來的祥云、東來的紫氣”的神秘與雄渾。規(guī)劃完成后，一個嶄新的達里雅博依將會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

千年之前的沙漠“原始部落”牙通古斯就是因為沒有注重生態(tài)保護和特色旅游定位而逐漸被人們淡忘，希望千年之后的沙漠“原始部落” 達里雅博依不會重蹈前者的覆轍，只有科學(xué)保護生態(tài)并進行特色旅游規(guī)劃，達里雅博依的誘惑就永遠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

我們欣喜地期待并真心地祝福——達里雅博依的未來不是夢，達里博雅依的明天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