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典與羅爾綱的深情厚誼

□賈熟村，羅文起

（1,2.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北京 100006）

鐘文典與羅爾綱的深情厚誼

□賈熟村1，羅文起2

（1,2.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北京 100006）

鐘文典與羅爾綱同為廣西人，又同屬客家，還同為太平天國史專家，有此三同，自然共同語言就多，在幾十年間，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支持，對太平天國史的研究作出了重大貢獻，事跡令人感動，堪稱楷模。

鐘文典；羅爾綱；廣西人；客家；太平天國史

鐘文典先生和羅爾綱先生，既是同行，又是同鄉(xiāng)，雙方互相景仰，互相支持，親密交往數(shù)十年之久，結(jié)成了不同尋常的深情厚誼，對于他們兩位之間的這種情誼，不可能講得完全，說得深邃。在這里只能擇其犖犖大端，列舉如下：1987年是羅爾綱先生從事學術研究六十周年，鐘文典與茅家琦、祁龍威、牟安世、史式、郭毅生、郭存孝等先生，群策群力，特別編輯、出版了一本《羅爾綱與太平天國史》，表示祝賀！鐘文典先生為此還專門寫了一篇《太平天國史調(diào)查答客問》，在此書中發(fā)表。此文推崇羅爾綱早在四十年代就開始對太平天國史作調(diào)查采訪，新中國成立以后，繼續(xù)做調(diào)查采訪工作，取得了豐碩成果，為后輩學者作出了榜樣①。

1989年，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羅爾綱的《困學叢書》，鐘先生為此書寫了《序》，推薦此書“包含了羅老從事學術研究六十年的部分重要成果，也凝聚著羅老畢生治學的寶貴經(jīng)驗。數(shù)十年來，羅老編了約三千萬字的太平天國和其他方面的文獻和資料，寫了幾十部著作。這部《困學叢書》和他的《太平天國史》、《太平天國史論文集》十集等，同是內(nèi)容充實、論述精辟的鴻篇巨著?！薄傲_老的道德文章，素為大家所敬仰。去年，北京、南京、廣西、浙江等地分別開展了慶祝羅老八十五歲壽辰暨從事學術研究六十年的活動。史學界許多同志對羅老的崇高品德和豐碩的學術成就做了介紹，我深有同感?！?/p>

經(jīng)鐘文典先生倡議，從1991年開始，由廣西人民出版社陸續(xù)推出了一套太平天國史研究叢書。其中有蘇雙碧的《太平天國史宗論》，鐘文典的《太平天國開國史》，郭毅生的《太平天國經(jīng)濟史》，茅家琦的《太平天國與列強》，張一文的《太平天國軍事史》，祁龍威的《太平天國經(jīng)籍志》（包括朱從兵、崔德田的《太平天國文書制度》），華強的《太平天國地理志》，郭存孝的《太平天國博物志》，周新國、吳善中的《太平天國刑法歷法研究》，史式、吳良祚的《太平天國詞語避諱研究》，賈熟村的《太平天國時期的地主階級》。羅爾綱對鐘文典的此項倡議非常贊賞，大力支持，雖然他年事已高，還盡心盡力，不但擔任了這套叢書的顧問，還親自為《太平天國經(jīng)濟史》、《太平天國地理志》、《太平天國博物志》、《太平天國詞語避諱研究》、《太平天國時期的地主階級》寫了序文，作了評價介紹。

1997年，羅爾綱先生在北京逝世。1998年，由廣西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編輯，在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羅爾綱紀念文集》，收錄了鐘文典先生的紀念文章：《師恩永存——緬懷羅爾綱先生》，還發(fā)表了鐘先生在廣西各界紀念羅爾綱同志座談會上的發(fā)言：《道德與文章，堪稱一流》。另外，又附錄了羅爾綱致鐘文典的兩封信，第一封的時間是1980年9月3日，第二封的時間是1981年9月2日。在第一封信中，羅先生寫道：“久仰大名，雖尚未識荊，而近年拜讀大著。已獲教孔多矣?！覅^(qū)太平天國史研究會在您領導下，定卜前途無限。綱學識淺短，忝為顧問，尚請時加指示，俾得效其綿力為幸耳。”在第二封信中又寫道：“熟村從四川回來，敬悉大駕在川開會和游覽情況，至慰下情。惟聞此次盛夏開會，外地同志多感水土不服，熟村回來，亦患腸炎癥多日始愈，甚以為念。……聯(lián)系到手書所示在川康調(diào)查的收獲，實是太可喜可賀的了。”鐘先生在廣西各界紀念羅爾綱同志座談會上的發(fā)言，敘述了他和羅爾綱交往的經(jīng)歷，他說羅爾綱37歲時便出版了《太平天國史綱》，到了七八十年代，美國的費正清教授編寫《劍橋晚清史》，仍然認定直到現(xiàn)在《太平天國史綱》仍然是“最好的一部概論性著作?！绷_爾綱對晚清兵制史的研究，也受到美國學者的高度評價，稱他不愧是中國的軍事史專家。鐘先生說，我在念大學時就讀羅老的書，畢業(yè)后，希望有機會向他請教，又不敢打擾。1980年9月8日，突然接到羅老的信，老前輩先施于我，使我非常感動！從那以后，凡是有什么問題，我就直接向羅老請教，有情況也向他匯報。1984年，鐘先生到北京參加《太平天國歷史地圖集》的審稿會，在報到時，接待的同志說，羅老有一封信給他，一看是羅老約到他府上去見見面。鐘先生到羅老家后，發(fā)現(xiàn)他已把全家老少都召集在一起，擺了一桌相當豐盛的菜來招待，使鐘先生非常感動！鐘先生說：后來，我經(jīng)常向他請教，他不但對我提出的問題作了完善的回答，甚至他還抄了十幾頁的資料寄給我，使我非常感動！1994年，我又一次拜訪他，他已94歲高齡，每天還堅持工作四小時。羅老問：這次到北京有什么感想？我說：羅老，我看見您老人家這種勤奮的精神，我做晚輩的不敢偷懶，這就是我最大的感想。1997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要出版一套《廣西學者著述精選》，其中有羅爾綱一本，出版社約鐘先生負責選編。他把羅老有代表性的文章精選了五十萬字，并把選目寄給羅老，他看后很高興。羅文起給鐘先生一封信，告知其父病重住院，想不到半個月后羅老就逝世了。接到噩耗，我以我和我愛人的名義，發(fā)了一封很長的唁電。此外，鐘先生還建議，在羅爾綱先生的祖籍貴港市建立一座羅爾綱學術紀念館。

在《師恩永存》一文中，鐘先生更詳細地回憶了他與羅先生的交往史，他說他早在1948年在北京大學讀書時，已經(jīng)拜讀了羅先生有關太平天國史的一些論著。1951年，又仔細拜讀了《太平天國史稿》和《李秀成自傳原稿箋證》，對太平天國史發(fā)生了興趣，開始研究太平天國史。1980年9月8日，突然收到羅老從北京發(fā)來的掛號信，真是喜從天降！名滿天下的學者竟然先施于遠方的后學，怎不令人感愧！信中對我們的一冊油印的《太平天國起義史調(diào)查資料》大加夸獎，說“覺得很好、很好。尤其是所繪制的地圖，是前所未有的，今天也沒有見有趕得上的”，建議早日印行。鐘先生發(fā)表過一篇《試說洪宣嬌》，寄呈羅老，請他批評指導。很快收到了復信：“綱以為尊說可以成立，而尚待證實。”鐘先生說，1984年6月，郭毅生教授主編的《太平天國歷史地圖集》召開審稿會，約他參加，并說羅老知道他將去北京，倍感高興，希望能有機會暢敘。6月6日，鐘先生向會務組報到，接待的同志把羅老的信轉(zhuǎn)給他，約他11日歡敘。他和毅生教授依約前往，輕叩房門，出來開門的正是羅老！還來不及向他老人家問好，他就十分高興地指著鐘先生，連聲說道：“你對了，你對了！”鐘先生不知是怎么回事。至客廳坐定，他說：“你考究洪宣嬌為子虛烏有，所謂洪宣嬌，實即楊宣嬌，已經(jīng)得到證實了?！闭f罷，他轉(zhuǎn)入書房，取出一張卡片送給鐘先生，接著說：“這是王慶成同志剛從英國帶回的《天父天兄圣旨》的記載，你的洪宣嬌考證，可以定論了?！辩娤壬f，我真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羅老仍舊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對學術研究的嚴肅認真態(tài)度和鍥而不舍精神，使我深受教育。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史學界對太平天國起義時間再次討論，說法各異，鐘先生認為十二月初十日應是可信的。寫信向羅老請教，羅老從當時尚未發(fā)表的《天兄圣旨》中的有關史料抄錄了整整九頁寄給他，說明《天兄圣旨》的記載，已根本推翻了十月初一日起義說。鐘先生說：羅老的學術為公，崇真務實，既勇于堅持真理，又隨時準備修正錯誤，誨人不倦，關懷備至的精神，令人深受教育，肅然起敬。他說，1994年9月，我因事和愛人張玉霞到北京去，7日，拜訪了賈熟村同志，請他代向羅老和師母轉(zhuǎn)致我們的敬意。兩位老人年事已高，不便再去叨擾。誰知第二天文起同志就給我們打來電話，說兩位老人聽說我們到了北京，很是高興，一定要和玉霞前往見面，并已約定老友郭毅生和陳符莊伉儷共敘。敬辭不得，我們于13日到了羅府，毅生伉儷亦到。兩位老人特別高興。羅老已是94歲高齡，每天還工作三個小時，為之吃驚。此次拜候羅老，聽他言傳身教之后，毅生問我有何感想，我只能說：從此以后，一不敢稱老，二不敢偷懶了。

1999年，由鐘文典先生精選的《羅爾綱文選》在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此書屬于廣西現(xiàn)代名人學術著作精選系列。此書收入了太平天國史研究方面的文章共11篇，清代兵制研究方面的文章共6篇，“水滸”研究方面的文章共3篇。鐘先生不僅對太平天國史深有研究，同時，對清代兵制、“水滸”也深有研究。他在《前言》中向讀者作了精彩的評價。關于太平天國史方面，他寫道：羅爾綱先生是我國太平天國史研究的奠基人。出版太平天國史著作達30余種，發(fā)表論文近200篇，四卷本《太平天國史》是新中國太平天國史研究的總結(jié)。編寫太平天國史，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史書的體裁問題，經(jīng)過幾十年的思考和實踐，他創(chuàng)立了由敘論、紀年、表、志和傳五種體裁結(jié)合而成的綜合體。“敘論”概括全書，不僅克服了紀傳體“大綱要領，觀者茫然”的大弊，而且能夠擔負起理論性闡述的任務。取消“本紀”，也就剔除了紀傳體以君主綱紀天下后世的濃厚封建性。史書體裁的“破舊立新”，是羅先生的一大貢獻。

太平天國起義于何時，它的具體情況如何？是太平天國史研究的重要問題之一。羅先生于1951年1月11日在《人民日報》發(fā)表了《太平天國起義日期考證》，1954年又寫了《金田起義考》，1980年，又寫了《金田起義日期再考》。經(jīng)過羅先生反復考辨，太平天國起義于1851年1月11日，已成為不易之論。

對于太平天國的政體，羅先生也有他的獨到見解。不少論者認為太平天國是君主專制政體。羅先生寫了《太平天國政體考》和《太平天國政體再考》，認為太平天國是把農(nóng)民民主主義和君主制獨特地結(jié)合在一起的政體，考其淵源，正是遠承《三國志演義》和《水滸傳》的軍師制，具有農(nóng)民民主主義的性質(zhì)。

太平天國革命是農(nóng)民反對封建地主的戰(zhàn)爭，土地問題至關重要，直接關系到對太平天國革命性質(zhì)的理解和評價。羅先生對這個問題的研究，可以追溯到57年前對太平天國《天朝田畝制度》的考察。后來寫了《太平天國的土地政策——重考天朝田畝制度實施問題》，可以說是對這個問題研究的總結(jié)。太平天國雖然沒有頒布“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事實上收到了“耕者有其田”的功效，為資本主義的發(fā)展開辟了道路。

太平天國和天地會的關系，也是太平天國史上一個既重要又復雜的問題。中外學者長期以來，有不少人認為太平天國起義時，曾經(jīng)一度和天地會發(fā)生聯(lián)系，洪大全被浮后，即拒絕天地會分子參加了。羅先生認為此說不符合事實，太平天國并不拒絕天地會分子，只是要求他們必須接受拜上帝會的宗旨和紀律。

在論及太平天國的對外關系時，羅先生不同意太平天國致敗的最大原因在于不懂外交，他認為太平天國的失敗不在對外而在對內(nèi)。

在論及太平天國的反孔歷史時，羅先生認為這是中國歷史上空前的一次討孔運動。究其原因有二，一是太平天國獨尊皇上帝和孔子宣揚無神論的矛盾，既然要樹立“上帝之子”的權威，就必須反孔，二是洪秀全提出“變”和“新”的天道觀，和孔子天道不變的天道觀的矛盾。為了發(fā)動群眾，開展革命，洪秀全就從理論上和行動上對孔學和孔廟進行了猛烈的沖擊。在社會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代表了時代的要求。但是，為了反孔而毀書焚書，毀滅古代文化的舉動是粗暴的，不對的。而就歷史意義來說，對摧毀封建統(tǒng)治的精神支柱的歷史功績卻是偉大的。

對太平天國在文體上的改革，羅先生也做了精辟的論述，給予很高的評價。認為文體的改革是洪秀全等通過革命的實踐，明確、深切地認識到人民的需要而提出來的，是反對封建統(tǒng)治在文化思想方面的表現(xiàn)。革命要求具有思想性、戰(zhàn)斗性的人民紀實文學為之服務。太平天國發(fā)布的《戒浮文巧言諭》，對文體改革的形式、內(nèi)容都提出了極為明確的指示，反對“古典之言”，嚴禁“浮文”、“巧語”，提倡“文以紀實”，“言貴從心”，“使人一目了然”。于是，刪定新字典，制定標點符號，刪改《詩經(jīng)》，盡去其中的鬼話、怪話、妖話、邪話，只留直話、正話。這些改革，雖然不夠深入徹底，但在中國文學史上卻具有重大意義，居近代中國文化啟蒙運動的先導地位。

羅先生對太平天國歷法的研究，始于20世紀40年代初期?！墩撎鞖v》一文，則是對這一歷法進行全面的論述。他指出“天歷”是一種以節(jié)令定時的太陽歷。是以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節(jié)氣為造歷原理的四季歷法。它整齊劃一，使用方便，在天文學與氣象學方面皆具價值。其局限方面是“天歷歲”實比舊歷年長。

羅先生《論太平天國的壁畫》一文，系統(tǒng)考察了從周代以來我國壁畫發(fā)展的歷史，說明太平天國壁畫的歷史淵源，說明太平天國壁畫既有悠久的歷史傳統(tǒng)，也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受到人民群眾的喜愛，具有重要價值。

太平天國人物也是羅先生研究的重點。在《太平天國史》一書中，為之立傳的各式人物即達170余人。尤其洪秀全、楊秀清、石達開、洪仁玕、李秀成等人，都是重點人物。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僅李秀成傳記及對其“自述”的箋證、考據(jù)，就有四種之多，研究李秀成的論文也在十篇以上。

兵制史研究方面，鐘先生寫道:羅先生對清代兵制的研究，始于1936年，至今已有60多年。羅先生認為:研究制度應當盡力去搜求材料，把制度重行建造起來。此為考古學家從一顆牙齒購造起一個原人一樣，這可稱為“再造”工作。研究制度的目的，是要知道那個制度究竟是個什么樣子；平時如何組成，用時如何行使，其上承襲什么，其中含有何種新的成分，其后發(fā)生什么。如此才是制度史。“論及綠營兵制”的源流，羅先生認為它脫胎于明代的鎮(zhèn)戍制度而又有所發(fā)展和改變。關于湘軍，它從招兵、選將到籌餉皆與綠營相反，并逐步替代綠營而使清朝兵制發(fā)生根本的變化，過去的兵權握于兵部的世兵制被湘軍的“兵隨將轉(zhuǎn)，兵為將有”所代替，湘軍的將帥亦因兵政大權在握，多為地方督撫，形成督撫專權，中央失控，開啟了近代中國分崩割據(jù)的局面。湘軍解散以后，被騙的農(nóng)民憤然醒悟，轉(zhuǎn)而組成反清的哥老會，與督撫專政從不同的方面加速了清王朝的覆滅。

在《水滸傳》研究方面，鐘先生寫到：研究《水滸傳》，首先遇到并且需要解決的是它的著者和成書年代問題。羅先生經(jīng)過六十余年的仔細考證，把羅貫中著的《趙（宋）太祖龍虎風云會》、《三國志通俗演義》、《三遂平妖傳》三書和《水滸傳》對勘，出現(xiàn)《水滸傳》和《三遂平妖傳》在使用的“贊詞”、敘事和對待人民群眾的態(tài)度三方面，都有許多相同之處。羅貫中為山東東平州人，《水滸傳》使用山東方言即有59處之多。所謂施耐庵，實在并無其人。《水滸傳前七十回半的著者即是羅貫中。另一個重要問題是《水滸傳》的真義，亦即主題思想何在？羅先生從“水滸”書名入手，聯(lián)系古公稟父避狄去邠開基建國的故事，說明全書的思想主旨（真義）在反宋，建立新政權。羅貫中為元末明初人，身處動亂年代，是一個“有志圖王”者，他寫《水滸傳》，也必定是以反抗政府的思想為主。百回本的《水滸傳》，前七十回半的主題思想是“替天行道救生民”，“替天行道公平”，要求建立一個平等的社會。后二十九回半宣揚的卻是“替天行道存忠義，三度招安受帝封”。前七十回半是羅貫中所寫的原本，而后二十九回半則是后人所續(xù)加，并非羅貫中之作。

羅爾綱著作等身，堪稱浩瀚，鐘先生潛心精讀，融會貫通，對羅先生畢生學術成果的方方面面，都能如數(shù)家珍，提綱數(shù)領，做精辟評價，有畫龍點睛之妙。自然就成了讀者的指路明燈。

鐘先生是客家人，羅先生也是客家人，并且是同一族群。鐘先生是客家史的專家，出版有《廣西客家》著名佳作。2004年，廣西師范大學成立了客家文化研究所，在鐘先生主持下開展研究工作，得到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的贊助，決定出版“客家區(qū)域文化”叢書一套，“客家著名人物”叢書一套，“客家文化綜論”叢書一套。鐘先生出于與羅先生的友誼，決定將羅先生列入客家著名人物系列，出一本《羅爾綱傳》，特約中央民族大學教授郭毅生先生執(zhí)筆。郭先生也是著名的太平天國史專家，與羅先生相知相識四十多年的摯友。郭先生不負重托，欣然命筆，不僅繪聲繪色，將羅先生寫得活龍活現(xiàn)，同時也將羅先生在學術方面的造詣寫得又精又透。這本書已由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于2005年出版發(fā)行，暢銷于世。

2007年是羅爾綱先生逝世十周年，鐘文典先生和羅先生的生前故舊，在羅先生的家鄉(xiāng)廣西貴港市建立了羅爾綱紀念館，舉行了開館儀式，同時舉行了中國首屆羅爾綱學術研究會。在會議期間，鐘先生又發(fā)表了《一位大學者的真實寫照》——讀羅爾綱先生的《生涯六記》?！渡牧洝?、《學徒記》、《改造記》、《探索記》、《考證記》、《抗病記》。鐘先生在此文的最后，這樣寫到：“讀罷《生涯六記》，掩卷細思，深感羅先生在自述中的自我解剖是那么勇敢，那么坦率，那么真誠！他不僅給我們講述了自己九十多年的學習做人、處事、治學與抗病等的經(jīng)驗，而且還抱著一種真誠的愿望，讓讀者和他共享人生成功的甘甜，不再重蹈他所經(jīng)歷過的坎坷與痛苦。他的心地又是那么真摯，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因此我想，無論是工、農(nóng)、兵、學、商，也無論是男女老少、官民人等，如有可能，都不妨讀一讀羅先生的《生涯六記》。因為它可以使你在人生旅途上得到有益的啟示與借鑒?！?/p>

綜上所述，鐘文典先生是廣西蒙山人，羅爾綱先生是廣西貴港市人，兩人屬于同鄉(xiāng)。鐘先生和羅先生又同是客家人，屬于同族。兩位又同是太平天國史專家，屬于同行。這三者加起來，自然共同語言就多了。他們之間，經(jīng)常書信來往，切磋學術，鐘先生每至北京，就一定與羅先生促膝談心，縱論一切，盡歡始別。1987年羅先生八十五歲華誕，又是從事學術研究六十年大慶，鐘先生與太平天國史的幾位同仁，特別編輯出版了《羅爾綱與太平天國史》一書，表示祝賀！1989年，在鐘先生熱情支持下，廣西人民出版社又出版了羅先生的《困學叢書》。從1991年開始，以羅先生為顧問，鐘先生任主編，又推出了太平天國史研究叢書，共計11本之多。1997年，羅先生逝世。1998年，在鐘先生推動下，又在廣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羅爾綱紀念文集》。1999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又出版了由鐘先生精選的《羅爾綱文選》。2005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又出版了《羅爾綱傳》。2007年是羅先生逝世十周年，經(jīng)鐘先生推動，在貴港市建立了羅爾綱紀念館。同時舉行了中國首屆羅爾綱學術研究會。會后，又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中國首屆羅爾綱學術研討會紀念文集》。如此等等，都充分顯示了鐘文典先生與羅爾綱先生之間的深情厚誼，迥非尋常！ ■

On the Profound Friendship between Zhong Wendian and Luo Ergang

JIA Shu-cun1，LUO Qi-wen2
(1, 2. Institute of Modern Histor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0006)

Being historians on Taiping Rebellion, Zhong Wendian and Luo Ergang are both from Guang Xi, and they also both belong to Hakka, so they had a lot in common. In the past decades, they took care of each other, supported each other and each has made a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to the research of Taiping Rebellion. Their stories are so touching that they can be rated as exemplary.

Zhong Wendian; Luo Ergang; Guangxinese; Hakka; the history of Taiping Rebellion

K206.6; K254

A

1004-4671（2014）03-0009-05

【責任編輯 謝明俊】

2014-04-02

賈熟村（1930～），男，河南偃師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研究方向：太平天國史；羅文起（1933～），女，廣西貴港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副編審。

注：

①《羅爾綱與太平天國史》，第16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