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時期南土卑濕環(huán)境惡劣觀念考述

李榮華

秦漢時期，隨著全國統(tǒng)一，在南北交往過程中，中原社會形成南方卑濕環(huán)境惡劣的觀念。于賡哲先生把“卑濕”視為一種文化符號，從中古時期族群邊界變動的角度對其演變過程進行了研究[1]。本文在此基礎上，試圖從環(huán)境—經濟—社會三者的互動探討這一觀念的形成原因，并以此求教于方家。

一、中原社會對黃河中下游部分卑濕之地的認識

根據(jù)現(xiàn)代科學研究，黃河中下游地區(qū)屬于暖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四季分明，夏季炎熱，冬季寒冷，年平均氣溫8～14℃，一月份氣溫0～-10℃，氣溫日較差、年較差很大，降水分布極不平衡，冬春干旱，夏季多雨。歷史地理學者在研究秦漢時期的氣候時指出，黃河中下游地區(qū)的氣候與現(xiàn)今雖然有一些差異，但是并不顯著[2](P70)。當今科學研究成果有助于我們了解歷史時期氣候的演變情況，不過，古人也有他們自己對周圍環(huán)境的切身感受?！饵S帝內經素問·五常政大論》中載：“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涼?！秉S河中下游地區(qū)天氣以溫涼為主。

在對地貌的認識上，這一時期的人們認為北方土層深厚?！墩摵狻と逶銎分姓f“河北地高，壤靡不干燥”。秦漢以后的人們也持相同的看法。郭義恭《廣志》中說“北方地厚”[3](卷3，P60)。葛洪《抱樸子·登涉》記載“中州高原，土氣清和”。顏之推《顏氏家訓·音辭》則說“北方山川深厚”。北方即黃河中下游地區(qū)，包括黃土高原和華北平原。其中，屬于第二地形階梯的黃土高原海拔1500～2000米，地勢較高，覆蓋著深厚的黃土。屬于第三級地形階梯的華北平原，由黃河、海河等河流所攜帶泥沙堆積而成，由于這兩條河流含沙量非常大，使得這一地區(qū)土層深厚。

雖然黃河中下游地區(qū)從總體上來說土層深厚，但是，這一地區(qū)也有地勢卑下的地方。先秦時期，人們就認為這些地方不適宜居住?！蹲髠鳌烦晒暧涊d，晉景公打算遷都，征求大臣的意見。諸大夫們認為郇、瑕氏一帶可以居住，“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鹽，國利君樂，不可失也”。但是韓獻子以為不可，他說：“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于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鹽，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臂?、瑕氏即今天山西解池一帶，地勢卑下，環(huán)境惡劣，疾病流行。相反，新田(今山西侯馬)一帶地勢較高，環(huán)境干燥，而且，河水能夠帶走各種污穢雜物，疾病較少，有利于人的身體健康。即使郇、瑕氏一帶資源豐富，可以為國家提供更多的財政支持，但是它不是最佳的居住環(huán)境。最終，晉景公同意并采納了韓獻子的意見，遷都新田?！蛾套哟呵铩绕s下》中記載：“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痹邶R景公看來，晏子居住的地方不僅吵鬧，而且低洼狹小、濕氣較重，因此，必須選擇較為高爽的地方居住，只有這樣才有利于晏子的身體健康。

到了秦漢時期，人們依然認為黃河中下游部分地區(qū)環(huán)境卑濕，不適宜居住?！稘h書》卷28上《地理志》中記載秦代襄邑(今河南睢縣)立城的原因，“襄邑宋地，本承匡襄陵鄉(xiāng)也。……秦始皇以承匡卑濕，故徙縣于襄陵，謂之襄邑”。《史記》卷58《梁孝王世家》中《正義》引《括地志》中記載漢文帝封其子于睢陽(今河南商丘)的原因：“漢文帝封子武于大梁，以其卑濕，徙睢陽，故改曰梁也?！辟Z讓在《治水三策》中指出，冀州應該多修漕渠，“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其中，三害之一就是“水行地上，湊潤上徹，民則病濕氣，木皆立枯”[4](卷29，P1695)。水流不暢，致使土地潮濕，人們容易生病?！稘h書》卷79《馮立傳》中記載，馮立被遷為東海(今山東郯城)太守后，“下濕病痹”。唐人顏師古在注中指出：“東海土地下濕，故立病痹也?！瘪T立患痹病的原因在于東海潮濕的環(huán)境。《后漢書》卷55《千乘貞王伉傳》中記載劉鴻之子劉纘繼承皇位后，“梁太后下詔，以樂安國土卑濕，租委鮮薄，改鴻渤海王”[5](卷55，P1797)。樂安在今天山東高青縣西北一帶，劉鴻之所以被改封，原因之一恐怕是該地環(huán)境卑濕。

潮濕的環(huán)境不利于人的身體健康，有可能讓人患上痹病?！饵S帝內經素問·痹病論》中記載：“黃帝問曰：痹之安生？岐伯對曰：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也。其風氣盛者為行痹，寒氣盛者為痛痹，濕氣盛者為著痹也。”風、寒、濕是痹病形成的三要素，不過，誘發(fā)因素不同，痹病的種類也就有所不同，“三氣雜合為以一氣勝者為主病”[6](卷5，P309)。以濕氣為形成原因的為著痹，又稱濕痹，它是由人體正氣不足，感受濕邪，或夾風、夾寒、夾熱，侵襲肌膚、筋骨、關節(jié)所導致的，癥狀為肢體關節(jié)酸痛、重著、腫脹、屈伸不利等[7](P228)?！饵S帝內經素問·異法方宜論》說：“南方者，天地所長養(yǎng)，陽之所盛處也，其地下，水土弱，霧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胕。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攣痹?！本幼≡谀戏奖皾癍h(huán)境下的人們更容易患濕痹?？傊谇貪h時期人們的觀念中，黃河中下游地區(qū)土層深厚。但是，這一地區(qū)也有卑濕之地，它們不適合居住，如果長期生活在此環(huán)境中，易患濕痹。

二、中原社會對南方卑濕環(huán)境的認識

相對于黃河中下游地區(qū)，長江中下游地區(qū)屬于亞熱帶濕潤季風氣候，年平均氣溫14～20℃，一月平均氣溫0～8℃，年降雨量在800～1600mm之間。華南屬于熱帶南亞熱帶季風氣候，年平均氣溫20℃以上，一月平均氣溫10℃以上，年降雨量大于1600mm。根據(jù)今人的研究，秦漢時期長江中下游地區(qū)以暖濕為主，氣溫略高于今，或與現(xiàn)今差別不大[8]；華南地區(qū)氣候較為溫暖[9]。在時人的認識中，也能看出南方濕熱的環(huán)境?！饵S帝內經素問·五常政大論》中說，“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熱而左溫?！薄痘茨献印さ匦斡枴分姓f：“南方陽氣之所積，暑濕居之。”《論衡·言毒》中記載楚越為“太陽之地”。

與北方相比，南方土地卑下。《史記》卷129《貨殖列傳》以及《漢書》卷28下《地理志》均提及“江南卑濕”?！墩摵狻ぱ远尽分幸灿涊d，“江南地濕”。長江中下游地區(qū)及以南地區(qū)位于巫山、雪峰山以東，屬于第三級地形階梯，以平原、丘陵、低山為主。先秦秦漢時期，這一地區(qū)平原地帶以湖泊沼澤濕地為主?！队碡暋分杏涊d揚州和荊州“厥土惟涂泥”，涂泥主要為湖沼相沉積物[10]。其中，江漢平原云夢澤呈現(xiàn)平原—湖沼形態(tài)的地貌景觀，洞庭湖和鄱陽湖地區(qū)以河網切割的地貌為主，長江下游一帶湖泊眾多，濕地廣布[11]。嶺南北部以山地丘陵為主，南部一帶為海洋，珠江三角洲平原此時沒有形成，處于水下發(fā)育階段，海岸線位于黃埔、廣州、佛山、九江一帶[12]。從總體看，南方水資源豐富，土地卑濕。

在中原社會傳統(tǒng)觀念中，卑濕之地是不適宜居住的。當他們面對著卑濕的南方時，認為此地更加不適宜居住。當賈誼被貶長沙時，“既辭往行，聞長沙卑濕，自以為壽不得長，又以適去，意不自得”[13](卷85，P2492)。在賈誼看來，長沙卑濕，居住在此生命恐怕不能長久。當袁盎被徙為吳相時，袁種告訴他“南方卑濕”，不過，他認為袁盎“能日飲，毋何”[13](卷101，P2741)。吳國的封域有三郡五十三城，三郡為東陽、鄣以及吳。其中，東陽位于江淮之間，鄣、吳位于江南[14](P34～37)。袁種強調南方卑濕，言外之意該地環(huán)境惡劣，不適宜居住。七國之亂被平叛后，衡山王劉勃未參加叛亂，漢景帝“以為貞信，乃勞苦之曰：‘南方卑濕?！愫馍酵跬鯘?，所以褒之”[13](P3081)。衡山國位于江淮之間，東界當在《漢志》酉陽、潛縣、居巢一線以東，西界當在下雉、邾縣一線以西[14](P47～48)。漢景帝獎賞衡山王劉勃的辦法是把他從卑濕之地遷出，說明南方卑濕環(huán)境惡劣的觀念深入人心。東漢時期，考侯劉仁要求減邑內徙，原因在于舂陵(今湖南寧遠)環(huán)境潮濕，“仁以舂陵地埶下濕，山林毒氣，上書求減邑內徙”[5](卷114，P560)。馬援之子馬防因犯法被徙丹陽(今安徽宣城)，他認為“江南下濕”，上書和帝乞歸，“和帝聽之”[5](卷24，P858)。章和元年(公元87)，漢章帝認為阜陵(今安徽全椒)土地下濕，將阜陵國的都城遷到壽春，“以阜陵下濕，徙都壽春”[5](卷42，P1445)。阜陵位于歷陽縣(今安徽和縣)以西，壽春(今安徽壽春)位于九江郡西北，淮水之濱，二地相距較遠[15](P221)。相對于阜陵，壽春的環(huán)境比較干爽，這恐怕是漢章帝遷徙阜陵國都城的原因。

更有甚者，中原社會認為居住在南方卑濕環(huán)境下的人們容易夭折?！饵S帝內經素問·五常政大論》中記載：“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其故何也？岐伯曰：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太少之異也。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熱而左溫。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涼。是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故適寒涼者脹，之溫熱者瘡，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此腠理開閉之常，太少之異耳。帝曰：其于壽夭何如？岐伯曰：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睎|南方氣候炎熱，人們壽命比較短暫。唐人王冰認為，“陽方之地，陽氣耗散，發(fā)泄無度，風濕數(shù)中，真氣傾竭，故夭折。即事驗之，今中原之境，西北方眾人壽，東南方眾人夭，其中猶各有微甚爾，此壽夭之大異也，方者審之乎！”[16](卷20，P128)清人張志聰也指出：“陰精所奉之處，則元氣固藏，故人多壽。陽精所降之方，則元陽外泄，故人多夭。”[6](卷8上，P523)由于氣候的原因，南方之人陽氣不能固守于身體中，容易耗散，致使其壽命遠不如北方之人?！痘茨献印さ匦斡枴分姓f，“南方陽氣之所積，暑濕居之。其人修形兌上，大口決眥，竅通于耳，血脈屬焉，赤色主心，早壯而夭”?！妒酚洝肪?29《貨殖列傳》中記載：“江南卑濕，丈夫早夭?！卑喙獭稘h書》卷28下《地理志》中亦載：“江南卑濕，丈夫多夭。”雖然此種觀念受五行思想的影響，但它是建立在中原人士對南方生態(tài)環(huán)境認識的基礎之上的[1]。

三、南方社會發(fā)展水平與中原社會的地域歧視

眾所周知，秦漢時期，黃河中下游地區(qū)是整個國家的基本經濟區(qū)，經濟發(fā)展水平較高。“包括涇水、渭水和汾水流域，以及黃河的河南—河北部分在內的這一整個地區(qū)，卻構成了一個基本經濟區(qū)，這一基本經濟區(qū)，是從公元前206年到公元220年整個兩漢時期的主要供應基地和政權所在地”[17](P78)。廣大南方地區(qū)經濟比較落后，《史記》卷129《貨殖列傳》中載：“楚越之地，地廣人稀，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贏蛤，不待賈而足；地勢饒食，無饑饉之患，以故呰蓏偷生，無積聚而多貧。是故江淮以南，無凍餓之人，亦無千金之家?！?/p>

南方經濟落后，一方面，使得這一地區(qū)生態(tài)環(huán)境保持原始面貌，沼澤濕地廣布。這在前面已經談到。另一方面，使得這一地區(qū)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較差。建立在一定社會生產方式基礎上的經濟發(fā)展程度，直接決定了人們的社會保障和物質醫(yī)療保障，奠定了人們是否健康長壽的客觀物質基礎。也就是說，經濟發(fā)展水平越高，人們的平均壽命較高；經濟發(fā)展水平越低，人們的平均壽命較低[18]。南方地區(qū)經濟發(fā)展水平決定了當?shù)鼐用竦尼t(yī)療水平和平均壽命。而且，這一地區(qū)濕熱的環(huán)境，有利于病原體的孳生、繁殖，人們以水為中心的生產生活方式，為各種病原體的入侵提供了大量的機會，致使他們易感染各種疾病[19](P231)。

既然南方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較差，人們又易感染各種疾病，那么，他們如何應對疾病呢？秦漢時期，南方十分盛行“信巫鬼、重淫祀”的社會風俗?！稘h書》卷28下《地理志》中記載，楚人“信巫鬼，重淫祀”。《史記》卷28《封禪書》中說：“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見鬼，數(shù)有效?！薄逗鬂h書》卷41《第五倫傳》中記載，會稽(今浙江紹興)一帶“俗多淫祀”。當?shù)厝送ㄟ^祭拜鬼神應對疾病，解除病痛。王符在《潛夫論》卷3《浮侈》中指出：“今多不修中饋，休其蠶織，而起學巫祝，鼓舞事神，以欺誣細民，熒惑百姓……或棄醫(yī)藥，更往事神，故至于死亡不自知為巫所欺誤，乃反恨事巫之晚，此熒惑細民之甚者也?！睏夅t(yī)藥，事鬼神，只能延誤疾病治療的最佳時機，提高疾病的死亡率。

從客觀事實的角度，南方地區(qū)經濟落后、環(huán)境濕熱、疫病流行，直接影響到當?shù)鼐用竦尼t(yī)療衛(wèi)生水平和平均壽命，必然會對南下的中原人士產生種種不良的影響。但是，中原社會強調南方環(huán)境的卑濕，目的在于顯示南北經濟發(fā)展水平的差異，突出北方社會的區(qū)位優(yōu)勢，展現(xiàn)出對南方社會的地域歧視。所謂地域歧視，是以一定的文化中心為本位，對其他地區(qū)進行形象扭曲和地域文化貶低，包括地理感知的不良評價與對地域人群(或族群)的貶低，其原因在于地區(qū)間地理環(huán)境、經濟文化的差異[20](P400)?？梢?，南北環(huán)境的差異、南方經濟的落后，是中原社會歧視南方地區(qū)的根本原因，也是中原人士不愿前往南方的主要原因。而秦漢帝國在經營南方過程的種種遭遇，更加深了中原社會對南方卑濕環(huán)境的印象。

秦漢帝國為了統(tǒng)一南方，不得不派大量士兵南下。由于南方生態(tài)環(huán)境完全不同于中原地區(qū)，南下的士兵短時期內難以適應這種環(huán)境，他們中的大部分命喪黃泉。呂后時期，西漢政府禁止向南越供應鐵器。趙佗獨立，并侵犯長沙，為此呂后派兵南下，“會暑濕，士卒大疫，兵不能踰嶺”[13](卷113，P2969)。士兵還沒有到達嶺南，已經傷亡過半。在《漢書》卷49《晁錯傳》中，有晁錯指出秦朝時期前往南方的戍卒不能適應當?shù)厮链罅克劳龅氖聦崱！皸罨浿厣訇幎嚓?，其人疏理，鳥獸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于邊，輸者僨于道”。漢武帝時期，閩越攻打南越，南越向西漢政府求助，淮南王劉安認為南下的軍隊不能適應當?shù)氐沫h(huán)境，“南方暑濕，近夏癉熱，暴漏水居，蝮蛇蠚生，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4](卷64上，P2781)。由于湖南江西一帶與嶺南的交通險阻，極其艱難，“南粵王黃屋左纛，地東西萬余里，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今以長沙、豫章往，水道多絕，難行”。漢武帝著力經營西南地區(qū)，想通過這一地區(qū)，出其不意，占領嶺南。不過，在經營西南地區(qū)的過程中，軍隊同樣遭遇重創(chuàng)，“當是時，巴蜀四郡通西南夷道，戍轉相餉。數(shù)歲，道不通，士罷餓離暑濕死者甚眾”[13](卷116，P2995)。東漢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武陵蠻反叛，光武帝劉秀派馬援前去鎮(zhèn)壓，結果“馬援卒于師，軍士多溫濕疾病，死者太半”[5](卷41，P1412)?？傊?，秦漢政府在經營南方的過程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也使得中原社會對南方卑濕的環(huán)境記憶猶深。

總之，秦漢時期，中原社會形成南土卑濕環(huán)境惡劣的觀念。這一觀念的形成，與南北環(huán)境、經濟發(fā)展水平之間的差異密不可分。相對于中原地區(qū)，南方地區(qū)經濟落后，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較差，環(huán)境濕熱，沼澤濕地廣布，疫病流行。中原社會受卑濕之地不適宜居住傳統(tǒng)觀念的影響，在認識南方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過程中，過分強調南方環(huán)境的卑濕問題，并將其無限夸大，目的在于顯示南北經濟發(fā)展水平的差異，突出北方社會的區(qū)位優(yōu)勢，展現(xiàn)出對南方社會的地域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