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娣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赫斯頓《他們眼望上蒼》的黑人男性形象論析
□陳容娣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佐拉·尼爾·赫斯頓的經(jīng)典之作《他們眼望上蒼》寫的是女主人公珍妮對自己的獨立意識所進行的一次自我發(fā)現(xiàn)到自我實現(xiàn)的歷程。洛根·基利克斯是種族主義的受害者和男性霸權的代表,喬·斯塔克斯黑皮膚下?lián)碛械氖前嘴`魂,“甜點心”是一個新黑人男性形象,這三個黑人男性在珍妮找尋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的過程中扮演者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們眼望上蒼》;洛根·基利克斯;喬·斯塔克斯;“甜點心”
佐拉·尼爾·赫斯頓是一位杰出的美國黑人女作家,同時也是哈雷姆文藝復興中的領軍人物。不同于同一時代的黑人作家,致力于抗議文學的創(chuàng)作,抨擊奴隸制度和種族歧視的丑惡和殘酷,她于1937年完成的經(jīng)典之作《他們眼望上蒼》細致地描繪了普通黑人,特別是黑人女性真實豐富的生活。小說寫的是女主人公珍妮通過與三個黑人男性的婚姻對自己的獨立意識所進行的一次自我發(fā)現(xiàn)到自我實現(xiàn)的歷程。她的作品深深扎根于黑人的民族傳統(tǒng)文化,探索黑人靈魂中復雜深刻的一面。
奴隸制度所造成的心理陰影和黑白文化碰撞所產(chǎn)生文化沖擊,都對當時黑人的心態(tài)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本文側(cè)重于分析書中的三位黑人男性形象,通過分析他們各自迥異的性格以及和珍妮的夫妻關系,來探討當時社會背景下黑人的心理特質(zhì),揭示他們在女主人公找尋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
1619年,第一批非洲黑人被運送到美國,美國黑人開始作為奴隸被販賣到美洲的各個種植園。從此,他們生活在美國社會的最底層,像牲口一樣供白人主人販賣、奴役甚至殺害。他們不僅人身沒有自由,而且思想上遭到白人種族主義的滲透,精神受到奴役。雖然美國內(nèi)戰(zhàn)的爆發(fā)廢除了奴隸制,但是經(jīng)歷了兩個世紀殘酷的奴隸制,這些黑人獲得了人身自由,他們的精神枷鎖卻難以打開,他們骨子里已經(jīng)完全認同了白人的“至上主義”,認為黑人種族只是從屬于白人種族的低劣民族。在他們意識里,黑人是這個世界的騾子,應該在白人的土地上默默地扮演牲口的角色。洛根·基利克斯(Logan Killicks)是赫斯頓在《他們眼望上蒼》中塑造的一個復雜人物。一方面,他像珍妮的祖母南妮一樣,心甘情愿地扮演一個騾子角色,在自己小小的土地上像奴隸一樣工作。不管是從他的外貌還是他的生活方式看,他都像騾子。另一方面,他像白人主人對待他一樣,把他的妻子當成騾子,用言語和行動奴役她。他是種族主義的受害者,奴隸制的廢除,也無法治愈他的創(chuàng)傷,他的行為無形中仍受到之前的白人主人的控制。
洛根·基利克斯在書中不僅是個種族主義的受害者,對珍妮而言他還是個男性霸權的代表。珍妮的外祖母為了讓珍妮能過上有保障的生活,讓十六歲的珍妮嫁給了擁有六十英畝地的洛根·基利克斯。十六和六十剛好是一對相反又相對應的數(shù)字,其實在這里可以看做物物交換的象征,暗示他們的婚姻生活模式其實就是男性霸權社會里典型的物物交換模式。珍妮用她的年輕和貌美換取洛根·基利克斯所提供的物質(zhì)保障,在他們的婚姻里,珍妮僅僅是一個被物化的客體和他者。
洛根·基利克斯是一個追求物質(zhì)生活的男人,他的眼里只有工作和錢財,他的世界沒有精神追求,仿佛“玉米面團子”就是一切。在婚姻關系里,他扮演傳統(tǒng)黑人丈夫的角色,從不把妻子當作家庭中平等的一員,而是看作他財產(chǎn)的一部分。他從來不知愛情為何物,他覺得自己把珍妮從白人的廚房里救了出來,讓她過上體體面面的生活,珍妮就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和言聽計從。一旦珍妮不服從他,就是褻瀆了他作為珍妮主人的權威,他就會用惡毒的言語辱罵珍妮。也就是說,他憑借六十英畝地的資本得來一個干活和發(fā)泄性欲的工具,就跟他用來犁地的騾子一樣,珍妮也是他的一頭騾子。洛根·基利克斯事實上代表的就是男性霸權對黑人女性的壓迫,他的姓氏“Killicks”意味深長的,接近英語的“kill”(殺死)。[1]珍妮對愛情和婚姻的美好愿景就是被洛根扼殺掉的。這說明通過奴隸制的廢除,通過婚姻的合法化,黑人婦女也許可以獲得人身的自由,擺脫白人的種族迫害,但是在自己的族群內(nèi)部,真正的精神自由和人格平等無法在她們身上得到實現(xiàn)。
在跟洛根·基利克斯的婚姻里,珍妮經(jīng)歷了愛與婚姻關系的第一次沖突、情感上的失落、跟洛根的最后一次爭吵,珍妮從一個少女成長為一個女人,展現(xiàn)了她成為獨立自主的黑人女性的強烈愿望和巨大的能量。這為她接下來尋找自我的冒險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于是她果決地扔掉圍裙,跟喬?斯塔克斯私奔,逃離洛根·基利克斯這個騾子似的男人的世界。
經(jīng)受兩個世紀的奴隸制,黑人與自己本民族文化已逐漸疏遠,加上白人種族主義者的思想滲透和精神奴役,黑人的傳統(tǒng)價值觀和審美觀逐漸發(fā)生異化,心理變態(tài)扭曲。他們以自己的黑膚色面貌為恥辱,靈與肉都處在自卑和自毀的可悲境地。他們十分崇尚白人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
20世紀初大批黑人從南方農(nóng)村涌入城市,珍妮的第二任丈夫喬·斯塔克斯是這個時期接受白人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的黑人中產(chǎn)階級的典型代表。在白人主流文化的霸權之下,他是一個靈魂被“漂白”的黑人男性。[2]他不是黑人也不是白人,黑人的外表下思想行為是白人的模式,身材像“有錢的白人那樣發(fā)胖”,行為就像“沃什伯恩先生或那一類人”①他深受多種白人特權等級統(tǒng)治的影響,希望可以像白人一樣站到社會的最高層,可以統(tǒng)治黑人,主宰社會。在白人主宰的社會中無法實現(xiàn)他的雄心壯志,于是他遷居到伊頓維爾,一個沒有白人統(tǒng)治的純黑人的世界。在這里他可以實現(xiàn)他的生活理想:要“成為一個能說了算的人,可在他老家那兒什么都是白人說了算,別處也一樣,只有黑人自己正在建設的這個地方不這樣?!雹谠谝令D維爾,他極力模仿白人統(tǒng)治者,開辦商店和郵局,給街道安裝路燈,建立管理機構,將這個城市合法化,成為市長。雖然他給這座黑人城帶來秩序和進步,但是他也讓這座城市處處可見白人統(tǒng)治的影子。他的臉上總有“唯我命是從”的神情,理所當然地命令黑人們干這干那,強迫他們砍樹,挖壕溝,十足像個咄咄逼人的白人統(tǒng)治者。他仿造白人奴隸主的住宅裝修自己的房子,是“洋洋得意的光閃閃的白色,那種炫耀的白顏色,威普爾主教、杰克遜和范德普耳家的房子才有的白色。他買了和美特蘭的希爾先生或蓋洛威先生一樣的辦公桌,還有一個他以前在亞特蘭大銀行老板所用的那種痰盂?!雹劭梢哉f,喬·斯塔克斯在這座黑人城里,扮演者一個虛假的黑人男性角色。利用黑色的面容,他博取黑人族群的信任,在黑人城里實行白人的統(tǒng)治,把自己的同類當作牲口一樣對待。黑人城的居民沒有完全被他大刀闊斧的“改革”蒙蔽,還是覺察到他行為的不正常:“自己和白人不同就夠糟的了,可是自己黑人中還有一個能如此不同,你就不免感到奇怪了。這就像看到自己的姐妹變成了一條鱷魚似的,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老在鱷魚身上看到自己的姐妹,在姐妹身上看到鱷魚的影子,而你希望不是這樣?!雹?/p>
上述的這些情節(jié)都表現(xiàn)出了白人主流文化對黑人精神世界的影響力并沒有隨著奴隸制的廢除而消失。喬·斯塔克斯對白人價值觀念和生活模式的接受和實踐,說明奴隸制給黑人思想上留下的余毒很難清除,黑人被漂白了靈魂,失去本族的文化特性,游離在歷史社會的邊緣之上。
作為白人統(tǒng)治者的化身,喬·斯塔克斯用白人文化中傳統(tǒng)的男權中心主義來經(jīng)營跟珍妮的關系。他將一系列規(guī)則強加到珍妮身上,將她擺到很高的位置,不讓任何人的妻子凌駕于作為市長妻子的她之上。他熱衷于金錢、名譽和權力,只把珍妮當作一個幫他管理財產(chǎn)和鞏固權力的工具。珍妮很快意識到喬·斯塔克斯帶給她的是另外一種控制。就像他建立一座城,將城里的人納入他的統(tǒng)治之下一樣,他也建立了一個有序的系統(tǒng)控制珍妮。他十分強調(diào)他對珍妮的所有權,甚至要求她在店里戴頭巾,理由是珍妮的頭發(fā)是給他看的,別人不能看。他不讓珍妮跟門廊上的人們交談,不許她在公共場合發(fā)表意見。一個人如果喪失聲音,沒有了發(fā)言權,也就意味著喪失自我。追求獨立自主的珍妮在喬·斯塔克斯的權威壓制下幾乎要窒息了。于是珍妮在沉默中爆發(fā)了,開始在公開場合勇敢地反駁喬,用聲音表達對以他為代表的男性霸權的蔑視和反抗。她用譴責的話語狠狠打擊了喬的自私狹隘、妄自尊大,嚴重刺傷了喬的虛榮心,打碎了他在家庭和鎮(zhèn)上的統(tǒng)治權威,用“聲音”殺死了他。[3]喬的葬禮舉行后的當天晚上,珍妮把喬強迫她拿來束頭發(fā)的發(fā)帶全部燒掉。這些發(fā)帶象征著第二次婚姻對她的束縛,從深層的意義上看,發(fā)帶也象征著父權制社會對女性的壓迫。燒掉發(fā)帶標志著珍妮終于沖出了傳統(tǒng)觀念的牢籠,走上了自主的道路,開始了人生的新階段,開始從一個沉默的附屬物成長為一位懂得捍衛(wèi)自己的話語權的新黑人女性。
奴隸制在黑人心底沉積了難以痊愈的歷史創(chuàng)傷,如何正確認識自己的身份關系到黑人的民族未來。赫斯頓在小說中塑造了一個新黑人男性形象——“甜點心”,試圖探索出一條美國黑人種族主體性的道路。[4]
韋吉伯·伍茲是珍妮的第三任丈夫,是一個季節(jié)農(nóng)民工,比珍妮小十二歲。
“甜點心”是他的綽號。一個女性化的稱呼用在一個黑人男性身上,暗示著他代表著一種溫柔的男性和健康的黑人身份。他跟黑皮膚白靈魂的喬·斯塔克斯完全不一樣,從里到外都是一個純正的黑人。他是黑人傳統(tǒng)文化的忠實捍衛(wèi)者。說逗彈唱是“甜點心”勞作之外生活的主要內(nèi)容。在奴隸制時期,美國黑人民眾用說逗彈唱的形式相互交流思想情感、分享經(jīng)驗,使得在充滿血淚的生活處境中能夠互相關心、互相扶持,同時撫慰他們傷痕累累的心靈。說逗彈唱早已成為黑人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疤瘘c心”帶著珍妮到黑人群居勞動的大沼澤地,黑人和白人的地位區(qū)別、白人的價值觀念、特權等級制度在這片土地上全都消失了,他們可以自由自在不受約束地同黑人同胞一起在大自然中勞動、嬉戲,一起喝酒、唱歌、跳舞,用黑人民族極富感染力的語言和音樂抒發(fā)情感,充分享受黑人伊甸園中生活的樂趣。
在跟珍妮的關系里,“甜點心”打破了喬·斯塔克斯施加在珍妮身上的不平等關系定義。他教珍妮下棋、射擊、跳舞,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參加勞動。他鼓勵珍妮參加黑人社區(qū)豐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她“可以聽,可以笑,可以講話”⑤,她與周圍建立起一種平等自由交流的關系,再也不是喬·斯塔克斯壓制下的沉默客體?!疤瘘c心”相信黑人婦女有自我表達的權力,他鼓勵珍妮用聲音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
遺憾的是,“甜點心”身上新黑人男性的氣質(zhì)不夠穩(wěn)定,后來他的一些行為背叛了獨立自主的黑人文化價值觀念和背離了兩性平等和諧相處的模式。在大沼澤地的颶風即將來臨之際,“甜點心”的朋友利亞斯告知他烏鴉聚群了,颶風就要來了,勸他趕緊離開??墒撬麉s說:“那有什么,你沒看見老板走吧,對不對?好啦,老弟,沼澤地掙錢太容易了”。⑥老板是白人,他這樣說明他對白人權威的接受,而且內(nèi)心深處對錢還是挺在意的。利亞斯認為印第安人也往東去,颶風真的要來了,“甜點心”對這個想法很不屑,:“老實說,印第安人什么也不知道,要不然他們現(xiàn)在還會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白人哪兒也沒去,要是有危險,他們應該知道?!雹吆茱@然,“甜點心”把印第安人看作是比黑人更低等的民族。當特納太太的弟弟也來到大沼澤地之后,他的精神高度緊張起來,甚至打了珍妮。從根本上說,他的暴力行為不是因為嫉妒,而是帶有操縱性、強制性和壓制性的意味,他以此來宣告對珍妮的占有和統(tǒng)治,“能打她,就再度證明她屬于他。他打得一點也不狠,就是打了她幾下耳光以表示他是一家之主?!雹唷安皇且驗檎淠葑隽耸裁村e事打她,我打她是為了讓特納家那些人知道誰是一家之主”,讓她知道“是我控制一切”。⑨
小說的結(jié)尾,“甜點心”死了。颶風中,他為救珍妮被一只瘋狗咬傷而感染了狂犬病。穿過故事的表層,考慮到他對性別和種族身份的理解發(fā)生的變化,可以認為他最后在這場風暴中喪生這個結(jié)果在情理之中。颶風在這里是一種凈化的象征性儀式,它要摧毀的就是暴力和壓迫,是白人主流文化代表的霸權統(tǒng)治。“甜點心”的行為已經(jīng)逐漸背離了新黑人男性形象。
雖然“甜點心”并不是一個完美的新黑人男性形象,珍妮跟他在一起的生活也并不全是美好的。但是“甜點心”讓她體驗到了以前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東西,就是女性在婚姻中的平等地位和個性的發(fā)展。在與他的相處過程中,珍妮的自我意識走向了成熟和完善。
在珍妮找尋自我和實現(xiàn)自我的歷程里,洛根·基利克斯、喬·斯塔克斯和“甜點心”三個黑人男性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洛根·基利克斯身上殘留著奴隸制的余毒,仍然像騾子一樣活著,同時作為一個男性霸權的代表,他也把妻子當做一頭干活的騾子。他打碎了珍妮對愛情和幸福的幻想,激發(fā)出了她追求獨立自主的勇氣和能量。喬·斯塔克斯是一個黑皮膚白靈魂的畸形人物,輕視黑人的文化和傳統(tǒng),全盤接受白人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把白人世界的男女關系也復制到他跟珍妮身上,把珍妮視為沉默的客體,管理財產(chǎn)和鞏固權力的工具。珍妮開始認識到喪失聲音就沒有了發(fā)言權,也就喪失了自我,結(jié)果珍妮在沉默中爆發(fā),用“聲音”殺死了他?!疤瘘c心”是作者塑造的新黑人男性形象,他捍衛(wèi)黑人傳統(tǒng)文化,給予女性平等的地位,雖然這些特質(zhì)不夠穩(wěn)定,但是在與他的相處過程中,珍妮的自我意識走向了成熟和完善??偠灾?,通過與這三位性格迥異的黑人男性的婚姻生活,珍妮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逐漸成長為獨立自主的新黑人女性。 ■
[1][2]何晴.《他們眼望上蒼》中的黑人女性問題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2008:17-19,7-8.
[3]奧克沃德.《他們眼望上蒼》新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4]徐沁.分析佐拉·尼爾·赫斯頓《他們眼望上蒼》的男性人物形象[D].上海外國語大學,2012:27-30.
[5]程錫麟.赫斯頓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 潘琰佩】
A Brief Analysis on the Male Characters of 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
CHEN Rong-di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Guangxi 541004)
The classic novel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by Zora Neale Hurston relates the independenceminded process of the heroine Jane who undergoes from self-finding to the self-formation. Logan Killicks is a victim of racism and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male supremacy. Joe Starks has a soul of the white race under his black skin. “Tea Cake” is a new black male character. The three male characters play the indispensable roles in the process of Jane’s self-discovery and self-actualization.
Their Eyes Were Watching God; Logan Killicks; Joe Starks; “Tea Cake”
I106.4
A
1004-4671(2014)04-0075-04
2014-01-07
教育部規(guī)劃基金項目:“當代歐美詩學:范式轉(zhuǎn)型與理論話語史論”(12YJA752020)。
陳容娣(1989~),女,漢族,廣西貴港人,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歐美文學。
注:
①②③④⑤⑥⑦⑨均出自佐拉·尼爾·赫斯頓著,王家湘譯的《他們眼望上蒼》.北京文藝出版社2000年出版,對應頁碼依次為:29,30,50,51,200,167,167,158,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