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芳
莫泊桑是法國批判現(xiàn)實主義大師,世界短篇小說巨匠。他的短篇名作《項鏈》自問世以來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廣泛關(guān)注,也是對中國學生產(chǎn)生深遠影響的篇目之一。小說中莫泊桑成功地塑造了女主人公瑪?shù)贍柕逻@個人物形象,其復(fù)雜的性格和突轉(zhuǎn)的命運強烈震撼著讀者的心靈,為讀者留下了一個永恒的話題。
長期以來,人們把《項鏈》中瑪?shù)贍柕卤簧钭脚慕?jīng)歷稱為悲劇。誠然,在“借項鏈——丟項鏈——賠項鏈——還項鏈”等一系列不幸遭遇中,她的地位從小職員的妻子降低為下層勞動婦女,在當時的社會價值評判下,被看成是一個悲劇角色是正常的。人們普遍認為瑪?shù)贍柕率且粋€被資產(chǎn)階級虛榮心腐蝕而導致青春喪失的悲劇形象。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價值觀的改變,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換一種眼光去看待瑪?shù)贍柕拢吭趯W習研究中,我認為她是一個由單純幼稚而逐漸走向成熟的形象,由想入非非、怨天尤人到經(jīng)過艱苦磨練腳踏實地、自信從容,虛榮心導致錯位,但最終她通過誠實勞動找到了自我。誠實守信、勤勞堅韌、純潔自尊、是她身上永不褪色的亮點。
小說中,瑪?shù)贍柕碌拿\及性格發(fā)展分為兩個階段。舞會前,美麗動人的瑪?shù)贍柕乱驗槌錾谛÷殕T家庭無緣結(jié)識有錢人,無奈中嫁給了教育部的一個小書記?;楹?,盡管她的丈夫很體貼,但她渴望被富有的男人追求,過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裕生活。由于傷心、悔恨、焦慮、失望,她整天哭泣,想入非非,怨天尤人。作者一開始就將瑪?shù)贍柕轮糜诿芡纯嘀?。小說開頭通過生動、細膩的心理描寫,深入剖析了瑪?shù)贍柕碌牟话灿诂F(xiàn)狀的內(nèi)心世界,突出了她愛慕虛榮、追求享樂的性格特征。也正是在這種強烈的虛榮心支配下,她花費了丈夫準備買獵槍的四百法郎做了一件連衣裙,又向有錢的好朋友借了漂亮的鉆石項鏈,參加了教育部的舞會。在舞會上,瑪?shù)贍柕麓蟪鲲L頭,獲得了成功,她完全陶醉在舞會給她帶來的幸福中。
莫泊桑的高明之處正在于讓瑪?shù)贍柕略谔兆碇嗤蝗话l(fā)現(xiàn)項鏈丟失,使瑪?shù)贍柕碌那榫w一下子由興奮的最高點跌至最低點,使她幾乎陷入絕境?,?shù)贍柕碌拿\在舞會后發(fā)生了突轉(zhuǎn),她的性格在苦難的歷練中也逐漸豐盈起來。我們對這個形象的認識也隨著時光流轉(zhuǎn)而逐漸深入。我認為在舞會后她向我們展現(xiàn)了誠實守信、勤勞堅強、純潔高尚、熱愛生活等潛質(zhì)美德。
1.誠實守信,有借有還。當多方尋找項鏈沒有結(jié)果后,她和丈夫毅然決定賠償。雖然這對于他們來說是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但她從沒動過用假項鏈偷梁換柱的邪念,更沒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無賴。面對不幸,她沒有逃之夭夭,沒有采用欺瞞的手段,而是不惜背上沉重的債務(wù)買了一條真鉆石項鏈還給朋友,付出十年的心血償清債務(wù)。她和丈夫的道德觀非常值得我們學習,他們用十年的艱辛捍衛(wèi)了做人的本分和信譽。
2.勤勞堅強。面對巨額賠款,瑪?shù)贍柕聫幕孟氲脑贫说氐浆F(xiàn)實的大地上,勇敢面對生活的不幸,顯出了英雄氣概,毅然決然打定主意,償還這筆可怕的債務(wù)。他們夫婦辭退了女仆,遷移了住所,省吃儉用,辛勤勞作,討價還價……十年艱辛,終于還清債務(wù)和高額的利息。為此,瑪?shù)贍柕赂冻隽耸甑那啻?,成了窮苦人家的粗壯耐勞的婦女,但她用行動證明了瑪?shù)贍柕聡朗匦抛u的優(yōu)良品質(zhì),也表現(xiàn)了瑪?shù)贍柕戮哂忻鞔_的生活目標和為實現(xiàn)目標而努力奮斗的高貴品質(zhì)。在這十年中,瑪?shù)贍柕卤憩F(xiàn)出了一個普通勞動婦女所應(yīng)有的全部品質(zhì),她生活節(jié)儉、勤勞樸素、具有堅定的意志和頑強的毅力,顯示出真正的英雄氣概。
3.純潔自尊。晚會上,瑪?shù)贍柕赂哐琶匀耍瑝旱顾械呐e。她沉迷在歡樂里,陶醉于自己的美貌勝過一切女賓,陶醉于成功的光榮。所有的男賓都注視她,連部長也注意她了。我們不妨作設(shè)想,她憑借天生的資質(zhì)、舞會上的成功,憑著她稍事打扮就可贏得部長青睞的美色,她完全可以不靠誠實的勞動,完全可以找到更為輕松的還錢辦法,利用美貌改變命運。但是,在那個金錢至上、道德淪喪的社會里,像瑪?shù)贍柕逻@樣的小人物,即使在生活陷入絕境后,她也沒有靠她的美貌和姿色出賣靈魂和肉體,她始終沒有用自己的人格和尊嚴去換取物欲的滿足。體現(xiàn)了她難能可貴的純潔與自尊。
4.熱愛生活?,?shù)贍柕虏桓尸F(xiàn)狀,對未來充滿美好的憧憬,即使遇到了天大的挫折,賠償巨款,她也沒有悲觀厭世,更沒有自尋短見,而是用行動努力改善自己的人生。在還債的過程中,活得踏實而又從容,凸顯出生命的本質(zhì),磨煉出全新的人生態(tài)度,向讀者展現(xiàn)出一個女性的內(nèi)在美。在辛苦的勞動之余,她還有心思到極樂公園走走,舒散一星期的疲勞,顯示了她對清貧平淡的生活的熱愛。她見了依然美麗動人的佛來思節(jié)夫人,沒有自卑,面帶笑容,用平靜的語氣講她倍受磨礪的十年?!安贿^事情到底了結(jié)了,我倒很高興了。”瑪?shù)贍柕掳颜嫦喔嬖V了朋友,心態(tài)何其坦然!她心里始終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經(jīng)歷了風風雨雨,她已經(jīng)成為一個從容、自信、淡定的女子。
是啊,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變幻無常啊,極細小的一件事可以敗壞你,也可以成全你!關(guān)鍵要看人自身的品格和涵養(yǎng)?,?shù)贍柕聦ι畲_實曾有諸多的不滿和幻想,但她并沒有不擇手段地去追求。她十年辛苦勞動掙錢還債,無可辯駁地證明了她始終恪受著做人的基本道德:善良、誠實、質(zhì)樸、堅強。項鏈的丟失是一件偶然的小事,她由此悟透了人生的真諦。這件事改變了虛妄幻想的瑪?shù)贍柕?,把她歷練為一個勤勞務(wù)實、適應(yīng)社會的強者。舞會的浮華誘惑沒有擊垮她人格尊嚴的圍墻,她接受了殘酷現(xiàn)實的洗禮終于脫胎換骨,從虛幻世界走到現(xiàn)實世界,懂得了生活。沉重的打擊讓她清醒,她終于丟棄幻想,面對現(xiàn)實,付出艱辛和誠實的勞動頑強地生活下去。瑪?shù)贍柕率莻€不幸的人,她的不幸在于沒能把握住生活的航標量力而行;同時,她又是一個幸運的人,丟失了項鏈,在十年艱苦的磨練之后終于走向了心靈的豐盈。誠實守信、勤勞堅韌、純潔自尊是她身上永不褪色的亮點?,?shù)贍柕略诟冻鼍薮蟠鷥r后由幼稚走向了成熟,這一形象折射的豐富的社會意義引人深思,她散發(fā)的強烈的藝術(shù)魅力令人回味無窮!
【責編 金 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