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chǎn)黨員能這樣搞特殊嗎？”

劉全

1965年9月23日，毛澤東在中南海約見了彭德懷，談到了“三線”建設對國家的重要性，希望彭德懷能為“三線”建設做些貢獻，彭德懷當即表示愿意去西南。彭德懷到成都后，擔任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副主任，在西南工作的一年多時間里，他絕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四川。在這期間，彭德懷公而忘私的精神和大度耿直的品質處處閃爍著光芒，留下了不少關心群眾、保持與群眾血肉聯(lián)系的故事。

“我絕不再看為我單獨放映的電影！”

彭德懷于1965年11月30日到達成都，落腳永興巷7號，他主動選擇了一個簡陋平房作為臨時住所。

到成都赴任后，彭德懷的黨組織關系也由北京轉到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編在秘書處黨支部的一個黨小組，由彭德懷、警衛(wèi)參謀景希珍、秘書綦魁英、司機趙鳳池和服務員辛大興組成。經(jīng)彭德懷提議，黨小組推選警衛(wèi)參謀景希珍擔任黨小組長。

彭德懷在新黨小組第一次組織生活上第一個發(fā)言，他說：“希珍同志，我向你反映一個情況，你得向組織上反映一下，我要罷看電影了?！本跋Ｕ涿柍隽耸裁词?，彭德懷嚴肅地說：“院子小禮堂時常放電影，放的大部分是新影片，看的人為什么那么少？是專門為我彭德懷放的吧！”原來，保衛(wèi)科為了彭德懷的安全，每次放電影沒有讓其他更多的人進來。彭德懷接著嚴肅地說：“共產(chǎn)黨員能這樣搞特殊嗎？這是脫離群眾！”

實際上早在志愿軍抗美援朝作戰(zhàn)時，彭德懷便在部隊里立下了規(guī)矩，戰(zhàn)士在休整期間看電影，新影片要從基層連隊先播放，士兵先看，各級首長后看。秘書綦魁英急忙解釋說：“彭總，西南局保衛(wèi)科同志出于安全原因，未對外賣票。”

彭德懷一聽果然是組織上對他的特殊照顧，就生氣了，急切地說自己不會有什么安全問題，要求今后要對外公開賣電影票，自己不能搞這個特殊。并要求警衛(wèi)參謀景希珍將這個情況向黨支部匯報一下，請辦公廳在今后放電影中予以糾正。彭德懷堅定地說：“如果不改變這個做法，我絕不再看為我單獨放映的電影！”

從此，永興巷7號院里的小禮堂，每周放的一至兩場電影，都向西南局和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等機關公開售票，職工家屬也能及時看到新影片。看到這個變化，彭德懷很高興，每次放電影時他看到機關普通人員及他們的家屬都能入場，小禮堂內座無虛席，他都為自己成為一名普通觀眾而會心地微笑。

“一定要關心好職工生活！”

在接觸西南“三線”建設工作之初，彭德懷多次謙虛地說自己還不懂建設，主要是做好參謀，他絲毫沒有擺新中國開國元帥的老資格，沒有擺當時就任的副主任的威風，并提出要盡快到基層了解情況。

1965年12月，彭德懷在西南三線建設會議上聽取西南各工廠建設情況匯報。當彭德懷聽了華光儀器廠和明光儀器廠匯報其創(chuàng)造的“平戰(zhàn)結合，工農(nóng)結合，廠社結合，利于生產(chǎn)，方便生活”經(jīng)驗時，他感覺到對這個“經(jīng)驗”要謹慎。匯報人片面強調輪換制的好處、夸大其成效，對該制度的不足卻只字不提。聽了匯報后，彭德懷覺得必須要到實地去考察。

12月14日中午時分，彭德懷到了華鎣明光儀器廠，冒雨視察了廠區(qū)情況，然后進了工人大食堂。儀器廠和地方主要負責人原本安排彭德懷在小食堂就餐，彭德懷卻堅決不去小食堂吃特殊伙食。在大食堂的廚房里，彭德懷拿起炊事員送來的碗筷逐一試吃工人吃的飯菜，還仔細詢問了有關糧油和蔬菜的供應保障情況。

當時的華鎣山突然迎來了全國各地來參加支援“三線”建設的大軍，蔬菜供應上無法保證。彭德懷了解到這個問題后，立即向在場的地方領導和儀器廠領導說：“一定要關心好職工的生活，這些職工大都來自大城市，他們自愿到山區(qū)來搞‘三線建設，非常辛苦，十分可敬，你們要關心他們，蔬菜供應一定要得到保證?！痹诮鉀Q蔬菜供應問題上，彭德懷并沒有指責地方領導事先在匯報經(jīng)驗中拔高成績、掩蓋問題的做法，而是務實地提出解決方案。彭德懷經(jīng)過思考說：“你們不是在搞廠社結合，軍民結合嗎，廠礦附近的公社要安排幾個大隊，搞成專業(yè)蔬菜隊，種菜供應廠礦，我看這樣行?！边@為解決當時儀器廠蔬菜供應提供了簡單有效的思路，在場的地方領導和儀器廠領導覺得茅塞頓開。

“這里的老百姓都安置好了嗎？”

1966年3月，彭德懷啟程到川南調查成昆鐵路和攀枝花鋼鐵基地建設情況。3月31日傍晚，彭德懷乘坐的車駛向金沙江上的鐵索橋，準備過橋到對面的渡口（今攀枝花市）鋼鐵基地總指揮部。鐵索橋比較窄，由橋頭部隊專門負責守衛(wèi)鐵索橋，控制檢查往來的車輛。彭德懷的車輛前面有很多工程車在排隊等候過橋，此時無論是讓渡口黨委書記給守橋部隊打個電話，還是讓隨行警衛(wèi)下車前去出示證件打個招呼，鐵索橋的守橋部隊都會安排彭德懷的車輛先通過，但彭德懷沒有那樣做，而是按秩序排隊，自始至終不允許司機插隊。

站在對面山坡上等待彭德懷的是渡口特區(qū)黨委書記兼攀枝花工業(yè)基地總指揮徐馳，徐馳是彭德懷的老部下。看到老首長的車子在漫長的工程車隊后面排隊等候過橋，徐馳幾次想打電話通知橋頭部隊安排彭德懷的車輛先過來，但是一想到彭德懷嚴謹樸實的作風，又放棄了打電話的想法。

彭德懷到鋼鐵基地指揮部后，徐馳向他報告剛才沒有打電話通知橋頭部隊優(yōu)先安排過橋的原因，彭德懷聽后高興地說：“參加攀枝花建設的十幾萬大軍在這深山峽谷，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那些物資和大型設備，而不是我彭德懷?！笨吹脚淼聭讶宋吹街笓]部就已經(jīng)先用行動支持鋼鐵基地建設的情景，徐馳和其他在場人員十分感動，感覺到更有干勁了。

隨后，攀枝花鋼鐵基地建設總指揮李非平用規(guī)劃沙盤模型向彭德懷一一介紹基地各廠區(qū)的功能、位置和建設情況。從沙盤上看出廠房所在的弄弄坪原為一片山，上面住有農(nóng)民，彭德懷問：“你們在動工之前，對這里的老百姓都安置好了嗎？”李非平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擔任過八路軍總部兵工廠廠長，群眾路線意識強，在動工前做了妥善的群眾安置工作，他回答說：“過去這里是一片荒山野嶺，只有七戶人家，聽說要建大鋼廠，大家高興得不得了，早就搬出了弄弄坪，同時我們?yōu)樗麄兘诵路?。?/p>

聽了李非平的回答，彭德懷就放心了，并說：“這就好，我們打仗也好，干工業(yè)建設也好，都得有老百姓的支持才行。鋼廠建在弄弄坪這片荒山上，不與農(nóng)民爭地，農(nóng)民肯定會擁護的?！彼貏e強調，攀枝花鋼鐵基地建設不能隨便占農(nóng)民的土地，不能隨便拆老百姓的房子，否則就脫離了群眾，那樣的后果是表面看經(jīng)濟是發(fā)展了，但民心卻失去了，這很危險！

“要首先讓群眾吃好！”

1966 年 4 月，彭德懷不放心永川煤礦正在進行的“亦工亦農(nóng)、廠社結合” 輪換工作制試點，于是決定赴永川煤礦考察，查看實際情況。4月26日，彭德懷到達永川花果山煤礦，為了實事求是地了解輪換工作制合理與否，他組織召開座談會，分別讓廠社干部、老工人、輪換工人、公社社員及職工家屬參與座談， 廣泛聽取意見。

彭德懷在花果山考察期間的中午飯都是在煤礦食堂里吃的，礦場主動做了比一般客餐稍好一點的飯菜。彭德懷第一天中午看到飯菜后，就嚴肅地對礦領導說：“搞這么好的伙食太特殊了，是浪費，同職工們一樣吃， 不是很好嘛！”并語重心長地說：“領導者不能只管自己吃好， 要首先讓群眾吃好。”在第二天中午飯前，彭德懷反復強調中午飯就和工人一樣，不搞特殊。

在彭德懷的調研指導下，花果山煤礦領導改進了輪換制度中不合理的部分內容，保證煤礦輪換的公社勞動力必要的休息，在醫(yī)療衛(wèi)生條件上進行改善，減少青壯勞動力少患職業(yè)病，煤礦和公社群眾的生產(chǎn)生活得到明顯改善。（作者單位：中共四川省委黨史研究室）（責編：張微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