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耕三感
稿落紙簍不言敗——名耶?礪矣。打小我就喜歡寫作。自從軍校語文教師表揚我的作文之后,我便萌生了“到高空做大文章”的理想。于是,便不再滿足于教師批閱習(xí)作的高分和同學(xué)欽羨的目光,大膽跨越校園的墻報,飛向報刊編輯的案頭——或紙簍。稚嫩的第一稿南飛《中國青年報》折翅,不服氣的第二稿轉(zhuǎn)投《解放軍報》吃了“閉門羹”,尋求“近水樓臺”之便的第三稿也未能叩開軍區(qū)《前進報》的大門。可謂四面出擊,四面碰壁。我開始懷疑語文老師的鼓勵和編輯的眼光了。幾次“放衛(wèi)星”失敗之后,我冷靜了,謙虛了,踏實了。不積跬步,何以致千里?“到高空做大文章”的理想,化作了從“豆腐塊”做起,扎扎實實打牢基礎(chǔ)的精神;一心盼上稿的名利思想,也轉(zhuǎn)化為埋頭歷練、潛心習(xí)作的樸實學(xué)風(fēng)。厚積薄發(fā),聚沙成塔,默默無聞的耕耘,終于澆灌出了美麗的花朵。
文章不厭百回改——癡耶?趣矣。搬出我的習(xí)作底稿,你會驚異于它的“同題多稿、同稿多份”。初稿完成后,并不急于寄出,幾天后再回頭慢慢地讀,細細地改。改得脫胎換骨、面目全非的是一稿,挪動個別語序、替換一兩個近義詞的是一稿,甚至改動幾個標(biāo)點符號的也算一稿。稿件投入郵筒后,想取出來再改;編輯部收到稿件后,與編輯在電話里改;刊載后,邊看邊用紅筆圈圈點點。捧著稿子改,就像品啜一杯多年的淳釀,時而拍桌扼腕,時而瞇眼咂舌,細細玩味,簡直不知饜足。實在改不出子午卯酉之時,總算擲筆定稿。同一篇稿,我往往備出多份。枕頭底下、衛(wèi)生間角落、辦公桌抽屜、出差的公文袋,到處都是它們的棲身之所,隨時、隨地伸手可及,想改就改——就像粉黛女人隨時隨地念念不忘的妝扮,不至善至美是絕不肯收起眉筆的。
筆墨作餐為哪般——苦耶?樂矣。一支筆、一摞紙、一面墻。其實練筆是一件枯燥的事情。當(dāng)窗外麗影成雙、長幼扶將的時候,你卻與筆墨紙硯為伴,努力捕捉花前月下熱戀的情思、歆享天倫的歡樂;當(dāng)你頻頻往編輯部發(fā)稿的時候,卻遺忘了遠方翹首企盼你音信良久的白發(fā)娘親;妻再三敦促你早起送兒子上學(xué),你起不來,卻常常能夠在半夜三更爬起來,梳理夢中倏然所得的靈感;看新聞時別人都手捧一杯茶,你卻手拿一支筆、一個本……柴米油鹽撒手,做貫甩手掌柜,妻兒怨聲迭起,“看你墨水充饑?”但每次上稿之后,兒子總拿著報刊向同學(xué)炫耀,妻則擺上滿滿一桌我愛吃的飯菜。想想,文垅筆耕,就像農(nóng)民種田,播種的是熱汗、是希望,收獲的是碩果、是稻香??嘁鄻罚垡哺?。
65301部隊 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