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基金公司投資總監(jiān)尚志民3月底在“金牛獎”頒獎現場代表基金經理講話時,曾很有感觸地說:“長期而言,心態(tài)大于智力”。這可以理解為,對自身局限性的認識,遠比自認為高明重要。
認識自己是一生的功課。對基金經理而言,有兩點或許需要時時記?。侯A測有很大局限性;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業(yè)績貢獻來自于運氣的成分大于技巧。
前者警示我們,沒有哪項投資決策是絕對正確的,因而要實時控制風險;后者的警示意義在于,一次良好的業(yè)績記錄是諸多運氣的結果而非全憑技術高超,這樣才不至于因信心膨脹而誤入歧途。
在過去幾年的基金報道中,筆者對基金經理個股集中度高、行業(yè)集中度高的行為,均持批評態(tài)度,比如多次在文章里提到的中歐中小盤基金經理王海的過激配置,王在2012年因超配地產股獲得亞軍之后,今年進一步加大地產股的配置,截至一季度末,該基金地產股占基金凈資產的82%,創(chuàng)公募史上之最,其凈值表現則跑輸業(yè)績比較基準16個百分點。
與其說這是基金經理的風格,不如說這更像賭徒。
控制風險猶如當建筑師
雅安地震后,很多房子倒塌,對于掏大價錢買房的人來說,損失不言而喻。但房子能否經受住地震的考驗,只有地震后才最直觀?;鸾浝砭拖窠ㄖ?,其價值并不僅僅體現在在平地上建起房子,更重要的是地震來時能保證房子的安全,進而保證房子里人的安全。
在投資領域,所有人都存在高估自己認知風險的能力,并低估規(guī)避風險所需要的條件。極端的例子就是王海用投資者的血汗錢來證明自己對房地產股的樂觀判斷。在地震沒發(fā)生之前,誰也不知道把八成資金投到地產股上到底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對王海而言,賭對了,成為英雄;賭錯了,對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順便提一句,一個機構投資者允許這種賭博行為的存在其實比賭博更危險。
巴菲特和林奇之所以牛,并不是他在那一年取得了多么高得離譜的業(yè)績,恰恰相反,其出色的投資成就來源于他們數十年沒有大虧。這跟建筑師一樣,即使房子建得再好,扛不住一次7級地震,那么所有的收獲都終將變成一地瓦礫,這便是投資的殘酷性。
在牛市中,風險就像變色龍一樣能把自己掩藏得滴水不露,就像上世紀末的科技股泡沫,就像最近中國的傳媒股一路高歌猛進一樣。此時所有人都覺得,這里根本就沒有風險,但當熊市來臨,風險這個變色龍的偽裝撕去,攻擊性就表現無疑。所以說,專業(yè)的機構投資者的最大價值更多體現在風險控制上,而不是在牛市中的勇敢。
運氣還是技巧
大多數人都更傾向于否認運氣在成功中的作用,而強化自己的技能和聰明等。
2002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丹尼爾?卡尼曼的新作《思考,快與慢》向我們揭示了這樣一個秘密:我們是怎么思考的?原來很多時候,我們所做的判斷是多么的輕率和經不起推敲。
卡尼曼從一項數十年的研究中發(fā)現,對大多數基金經理來說,選擇股票更像擲骰子,而不像是玩撲克。對沖基金收益的年度相關系數非常小,也就比零稍高一點。因此他說:“每年成功的基金差不多都是靠運氣,或者說他們骰子擲得好?!?/p>
卡尼曼稱,眾多研究者有一個普遍認同的觀點,那就是幾乎所有炒股的人,不管他們對股票是否了解,都是在玩碰運氣的游戲,交易者的主觀經驗只不過是他們在很不確定的情況下,做出看似明智的猜測而已。然而,在高效率的市場中,明智的猜測比瞎猜也準不了多少。
或許,很多基金經理覺得卡尼曼完全在胡說,如果全如他所言,專業(yè)的基金經理還有什么價值?但懷疑歸懷疑,沒有多少基金經理敢站出來與大猩猩比誰的投資能力強。
也許大家還記得,上世紀80年代末期,由美國投資理論界提出設想,《華爾街日報》出面組織,一場比試選股水平的歷時數年的著名公開競賽拉開了帷幕。競賽的一方是由當時華爾街最著名的股票分析師組成的若干專家組,另一方則是一頭通過擲飛鏢選股的大猩猩,比較誰選出的股票組合產生的投資收益率高,結果是大猩猩贏了。
在這里,筆者無意否定基金經理的價值,投資最權威的考官是時間,長時間里,純屬靠運氣的大猩猩不可能戰(zhàn)勝華爾街。但基金經理要真切地明白,好的業(yè)績并不全部是技能,或者獲得幾次“金牛獎”也并不能證明自己的高明,更重要的是,不要否認運氣在其中扮演的作用,這樣才不至于信心膨脹,才不至于放大直觀而忽視真實的風險。
雖然中國的公募基金行業(yè)只發(fā)展了15年,管理基金產品超過十年的基金經理也屈指可數,在如此短的時間里還不足以評價一個基金經理的好壞。但在這樣一個話題結束的時候,通過與國內近百位基金經理接觸以及回頭梳理國外基金經理的沉浮史,筆者想做一點總結,明星基金經理和菜鳥基金經理到底有什么區(qū)別?
其一,是否通過不斷的糾錯,形成適合自己的投資邏輯或者風格;其二,是否做到既定收益下風險最小化,以及是否對運氣有正確的認識;其三,是否有像管理自己爸媽的錢一樣的心態(tài)管理持有人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