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逝

在1980年代，凱爾特人是NBA最具統(tǒng)治力的球隊之一，而隨著得分高手雷吉·劉易斯迎來了他自己的鼎盛時期，1990年代的凱爾特人看起來也很不錯?？墒?，20年前的夏天，悲劇卻突然襲來。

除卻外部因素和雜質(zhì)，生命歸結(jié)到本質(zhì)，所剩下的唯有一個個的事件。這些事件是值得紀念的，是平凡的；這些事件是諸如狂砍42分的表演所引發(fā)的共鳴，這些事件是那些在賽季中期爆發(fā)逝去卻從未引起注意的點滴；這些事件標志著一段開始，這些事件也標記著結(jié)束。

最終，這些事件匯聚成了一個男人。對已故的雷吉·劉易斯來說，至少就籃球而言他的第一個大事件，發(fā)生在他高三時節(jié)的鄧巴高中。

提供一些背景知識：1982年，《火線重案組》還遠未打動大衛(wèi)·西蒙（該片制片人），而在由毒品、槍支、和平房組成的東巴爾的摩市，劉易斯已在長大成人。身處犯罪叢生環(huán)境中的雷吉總喜歡粘著身材矮小的哥哥歐文。劉易斯那時的身高已經(jīng)達到1.93米，但68公斤的體重則讓他看上去有些營養(yǎng)不良。他那時的球風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全能的風格，而他最想做的事則是加入歐文所在的帕特森高中。不過這一夢想沒有成為實現(xiàn)，因為他未能被校隊錄取。

“我搞不明白他是如何被評估的，”鮑勃·韋德說，“但那是帕特森（高中）的損失和我們的幸事?！?/p>

面對著不能與哥哥并肩作戰(zhàn)的未來，雷吉立刻轉(zhuǎn)到了附近強大的鄧巴高中。在那里，教練是球員出身的韋德，而且陣容強盛空前，包括了未來的第一輪秀球員“小蟲”馬格西·博格斯，以及雷吉·威廉姆斯和大衛(wèi)·溫蓋特。

據(jù)劉易斯未來的在東北大學教練吉姆·卡爾霍恩說，當時劉易斯“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除了很具爆發(fā)力。”盡管如此，這份爆發(fā)力加上纖細的身材和強韌氣質(zhì)，已經(jīng)足夠讓他在韋德的明星陣容中贏得一席之地了——以替補的身份。

“這伙計在其他任何學校都沒法打首發(fā)，”博格斯說，在結(jié)束自己的NBA生涯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籃球教練，“但他還是做出了犧牲，他也知道，打首發(fā)并不意味著一切?！?/p>

在劉易斯高三賽季（1982-83）的冬天，鄧巴高中詩人隊正在大雪覆蓋的賓夕法尼亞約翰斯頓市參加假期錦標賽，一小撮球探坐在搖搖晃晃的看臺上。第一場比賽，犯規(guī)麻煩束縛了鄧巴的首發(fā)團隊，和往常一樣，替補登場的劉易斯開始炫耀他的啟動，以及改善后的跳投。第2天，威廉姆斯和蒂姆·道森繼續(xù)被犯規(guī)困擾，當?shù)刂?、全國卻默默無聞的劉易斯又奉上了精彩表演，他因此被提名錦標賽最佳陣容。

“他是在約翰斯頓開始走向成功的，”博格斯說，“從那后，他再沒有退步過?！?/p>

“在那后，很多大學來到了我們那，”韋德依然清晰的記得，很多開始有人對劉易斯花言巧語，卻從沒真正努力的追求過他?！安贿^他嚴格遵守了對東北大學的承諾，因為卡爾霍恩教練從第1天就展示了對他的興趣?！?/p>

1年后，在完成數(shù)以萬記的投籃，和一次從巴爾的摩到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8小時旅程后，又一個值得紀念的事件成為了劉易斯籃球生涯的標記。在那個春季，他拒絕了很多NCAA D1級學校的邀請，抵達了東北大學?！拔矣X得他是那一級中第三好的球員。”卡爾霍恩咯咯笑著說。事實上，這個命題適用于所有人，因為劉易斯很快就以天生得分手的形象立足大學籃球。“如果他現(xiàn)在是大學中的新人，他會打一年就走的，”安德烈·拉弗勒如是說道。作為同年級的球員，在秋季的第一次練習中，他意識到了，劉易斯不僅在進攻端多才多藝，同時還有著迷惑性的堅韌，而這也很快給東北大學帶來了直接影響。“雷吉在練習中與我們的一個老球員打比賽，那個人的身體非常強悍?！崩ダ栈貞浾f，“有一瞬間，他似乎要和雷吉直接沖突了，而雷吉只是把雙手揚起，像是在說，‘放馬過來啊！’最終，那個家伙怯懦了?！薄八倳亲詈笠粋€來盯防你的人，”卡爾霍恩說，“你可以在雷吉身上得分，但一會后，他就會在你頭上扣籃。這就是他回答問題的方式?！辈痪煤螅瑒⒁姿咕统蔀榱水?shù)剞Z動性的人物。在接下來的4年，在奉上場均22.2分7.9籃板的表現(xiàn)后，他在選秀中，第一輪第22位被波士頓凱爾特人選中了，那是在1987年的NBA選秀上。而在此之前，當他在大學籃球界贏得尊重之前，當他在比賽中用“螳螂式（卡爾霍恩對于劉易斯那丑陋，卻無法阻擋的投籃的形容）”的中投終結(jié)比賽之前，在一個空蕩蕩的球館里，劉易斯成為了焦點。

卡爾霍恩記得——雖然已經(jīng)過去30年了，但那個景象如今依舊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腦海中——那次他是因為某事（年代久遠，已經(jīng)忘記）回到學校，時間已經(jīng)很晚。當他走進球館時，他看到拉弗勒和劉易斯（他們很快就成為了朋友，每個周日，他們都會待在一起，會一起去唐人街（Combat Zone）看一天的廉價空手道電影）正在進行全場1對1?？柣舳骺粗?，著迷了一段時間，直到他明白如果他不把這兩個球員踢出球館的話，他們是不會停止的。

“在我40年的執(zhí)教生涯中，我從來沒有見過人打全場1對1，”卡爾霍恩說，“你從沒見過兩個人能帶著這種樂趣，并將比賽進行到那種程度?！?/p>

在普洛威頓斯學院的辦公室里，拉弗勒如今已經(jīng)是位助理教練，他清晰的記得那些深夜中的全場對抗，天真無邪。而這，除了讓拉弗勒滿足了對籃球的癡迷外，還幫劉易斯做好了從小前鋒轉(zhuǎn)型得分后衛(wèi)的準備，這也正是他闖進NBA的原因。

“我覺得其中之一的優(yōu)勢是，雷吉在與我對抗時，必須要對付一個更快的球員，這迫使他必須在外線能有足夠的移動能力?！崩ダ照f，他在1987年第5輪被選中，隨后在CBA和海外打了很長時間球，“我覺得這真的讓他的比賽朝著后衛(wèi)方向發(fā)展了?！?/p>

那些夜晚的訓練是否讓劉易斯完成了從前鋒到后衛(wèi)的轉(zhuǎn)變，從一個大學中等層級球員進化成NBA首輪秀，這都無法下定論。但那些夜晚卻能夠證明，劉易斯對于比賽擁有不朽的熱愛。

“打籃球給人們帶來慰藉，這是雷吉真實的樂趣，”卡爾漢說，“他們倆一起打球的畫面永遠都不會褪色?！?/p>

在1980年代給1990年代讓路那會，在拉里·伯德和凱文·麥克海爾日落西山的時刻，一個不斷進步的后衛(wèi)在波士頓花園球場證明了自己。那個后衛(wèi)身高2.01米，體重88.4公斤，他是劉易斯，他指引著凱爾特人向新時代轉(zhuǎn)換。

“他不想成為下一個拉里·伯德，或者下一個丹尼斯·約翰遜，”凱爾特人公共關(guān)系負責人杰夫·特威斯如是說道，“但雷吉希望不斷雕琢自己，并確立自己在凱爾特人傳奇中的位置?！?/p>

在以新秀身份打了很少的比賽后，劉易斯在第二個賽季的第17場比賽中，為他自己的君臨天下鋪開了紅地毯。在與邁克爾·喬丹的直面對話中，他拿下了33分6籃板4助攻?！拔矣浀门c喬丹聊過他，”卡爾霍恩說，“邁克爾說雷吉的啟動是聯(lián)盟中最好的。這是極高的評價。”

對于波士頓上世紀90年代的首輪秀球員迪·布朗而言，劉易斯另一個偉大時刻發(fā)生在1992年季后賽對陣騎士的第4戰(zhàn)。在第3場轟下36分后，劉易斯又得到了42分6助攻5搶斷。同樣引人注目的是，他讓克拉格·伊洛在45分鐘里只得到1分。

“那時，他是我們的靜默巨星，”布朗回憶道，他說每當現(xiàn)在看到凱文·杜蘭特，就忍不住想起了劉易斯，“他是隊長，他是超級巨星，他就是這樣的家伙?！?/p>

可劉易斯的躥升勢頭在1993年4月29日戛然而止，那是季后賽的第一場比賽，凱爾特人對陣到訪的夏洛特黃蜂。在花園球場的第一節(jié)，劉易斯已經(jīng)得到11分，在一次尋常的磕絆后，劉易斯倒在了球場上，仿佛是他的銳步鞋被綁在了一起，他在地上碎作一團。

“雷吉是在球場的另一端受傷的，” 湯姆·海因索恩是凱爾特人長年的解說嘉賓，他在電視上如是說，“我并不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過，他倒下了，崩潰在了地板上?！?/p>

“我記得他倒下時，我正在做直播，”海因索恩回憶道，“他那時候打得特別好，我覺得他倒下是因為他太過興奮，當時他太拼了?！?/p>

“我每天都會看到他倒下，”博格斯是當時黃蜂隊的后衛(wèi)，他距離現(xiàn)場不過幾步而已，“我以為是有人把他絆倒了?？桑ㄏ穆逄厍颁h）約翰尼·紐曼在他倒下時，還試圖把他拉起來。我們的進攻當時已經(jīng)推進到了球場的另一端，所以我并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p>

“比賽期間，我根本沒想過這事兒，”凱文·賈姆伯是劉易斯在隊中最親密的知己，“我只是以為他頭昏眼花，或者沒吃飽飯，我們都不知道他有健康問題?！?/p>

在隊醫(yī)完成檢查后，劉易斯只過了3分鐘就又回到了賽場?？伤淮蛄?分多鐘拿了6分后，就因為健康原因而退賽了。在被診斷出心臟異常，而具體情況無法確定后，劉易斯錯過了剩余的系列賽。

“我走到球場，每每都會想起來那一刻，我們不知道對陣夏洛特會如何?！辈祭收f，“我們輸?shù)袅讼盗匈?，不過那不是重要的事。雷吉倒下了——他還OK嗎？”

劉易斯再也沒能重返賽場。

在1993年7月27日，距離花園球場的跌倒還未過去3個月，劉易斯在布蘭迪斯大學的校園中進行投籃訓練時，離開了人世。

劉易斯的死亡最終歸結(jié)為肥厚型心肌病，這是一種遺傳的心臟缺陷，他是在春季時診斷出來的。富有爭議的是，那時候，不同的醫(yī)生對于他的未來給出了各式各樣的預(yù)測?？蔁o論如何，27歲的劉易斯就這么走了，什么也無法將他再帶回到我們身邊。

“我在醫(yī)院大廳距離他三四米的地方聽到他們在搶救雷吉，”特威斯說，他是劉易斯最親密的朋友，“我看到（當時的隊友）里克·?？怂寡酆瑹釡I，我知道，我們失去了雷吉?！?/p>

“我記得回家時，就覺得有什么事兒不對勁，”賈姆伯說，“我的手機被信息塞滿了，我記得收到了32條短信，32條。”

“當時的總經(jīng)理揚·沃爾克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得回趟波士頓。’那通電話后，我就什么也不記得了?！辈祭驶貞浾f，“第二個賽季，我也不記得了。我沒法告訴你，我所擁有的高光時刻。我也沒法告訴你，我所打的那些比賽。因為我所希望與之配合的隊友已經(jīng)再也不在了?！?/p>

劉易斯的英年早逝，在這個成為他第二故鄉(xiāng)的城市引發(fā)了巨大的回響。成千上萬的波士頓人，他們排成長隊，從四面八方加入到葬禮隊伍。數(shù)千人則去到了在馬修斯競技場的懷念儀式中，東北大學時期，劉易斯就是在這打磨自己的籃球技藝。

盡管當時在澳大利亞打球，但在接到劉易斯妻子的電話后，拉弗勒立刻回到了波士頓，來和自己好朋友道別。

“我在飛機上，與我的母親一起寫了些東西，”拉弗勒說著停了一會兒，“當我走進（房間），看到他有如此多的朋友時，我覺得，如果說他只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就太自私了，所以，在上臺前，我改了臺詞，說他擁有很多最好的朋友，事實上，他也的確如此。”

那場終結(jié)雷吉·劉易斯生命的比賽，給我們留下了美好的記憶，巨慟以及許多疑問。作為一本籃球雜志，我們必須要問：劉易斯能變得有多好？

“他會成為偉大的凱爾特人球員，”憑借自身能力成為傳奇的海因索恩說，“他才要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巨星?！?/p>

“他剛剛開竅，”賈姆伯也同意，“他即將獲得成功。”

“我們看到了一個偉大的球員，”卡爾霍恩說，“不過我覺得他正在邁向名人堂，我認為他能達到那樣的高度?！?/p>

到在這個夏天為止，雷吉已經(jīng)離開我們20年了，而他的遺產(chǎn)依舊在隊友們心間。博格斯和韋德都有紀念品掛在他們的家中；卡爾霍恩則將一張合影掛在了他在康涅狄格大學的辦公室；布朗，賈姆伯以及特威斯有珍貴的劉易斯的紀念品。拉弗勒，擁有所有的這些東西，乃至更多。

“我有一個自從1997年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的朋友，”拉弗勒低語說，“當他給我電話時，他說會馬上送給我一些東西，他給我發(fā)來的是他兒子床邊墻上的卡片，是劉易斯的，而我則立刻回復(fù)了他——雷吉的這張照片也在我家墻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