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牧村和父親同甘昔共幸福

提起關牧村，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位德藝雙薯、享譽海內外的女中音歌唱家，她上世紀八十年代演唱的《假如你要認識我》、《打起手鼓唱起歌》、《月光下的鳳尾竹》、《吐魯番的葡萄熟了》等歌曲至今傳唱不衰，她還是首屆中國金唱片獎、世界青年聯(lián)歡節(jié)最高藝術成就獎的獲得者；另外，她還被授予過“民族團結進步模范”等十多個光榮稱號，去年年底，她又在中國倫理學會等單位聯(lián)合舉辦的“演藝圈十大孝星”評選活動中，榜上有名。

關牧村此次當選“演藝圈十大孝星”，可謂實至名歸。她的父親關紹甄39歲就喪偶了，此后20多年一直獨身，為的就是把她拉扯成人。為了讓父親晚年生活幸福，關牧村不僅親自為父親征婚，將繼母迎進了家門，并始終待繼母如自己親生母親—樣，正是她的這種孝順，滋潤了父親與繼母的感情。2012年3月，關牧村的繼母不幸辭世，老父悲痛不已。關牧村又用她的智慧和愛，引領父親擺脫了傷痛，重歸陜樂生活……

歌唱家的平常女兒心：愛繼母也是孝順父親

2010年7月初，北方已進入了炎熱的夏季。每年這個時節(jié)，關牧村都要陪伴父親關紹甄和繼母韓若蘭外出避暑散心。這天，關牧村在電話里與家在天津的父親商量：“爸，今年咱們去長白山走走怎樣？”

關紹甄出生于遼寧沈陽北郊二臺子村，20歲就離開了家鄉(xiāng)，去佳木斯當兵了，他對故鄉(xiāng)有著很深的感情。聽了女兒的話，老爺子熱情高漲：“好呀，長白山遍地都是寶，黑木耳有手掌寬，野生松茸堪比黃金。喝一口天池水，能長生不老。我這就收拾東西，后天就帶你韓阿姨去北京和你會合?！?/p>

撂下電話，關牧村就和丈夫江泓分了工。他們夫婦婚后一直是舉案齊眉，琴瑟和諧，從未紅過臉。丈夫負責去聯(lián)系旅行社，關牧村則負責去買各科旅游用品，她買了遮陽傘、旅游鞋，還從超市拎回了一大包低糖脫脂糕點。萬事俱備，就等老兩口過來了。但等到第三天，父親和繼母還沒有露面。關牧村有些坐不住了，趕緊給父親打電話詢問究竟，接電話的是繼母韓若蘭：“你爸嫌天氣熱，不想出門了?！标P牧村最了解父親，每年春天一過，他就盼著夏天的來臨，好與女兒一家出游。難道是父親的身體出了問題？“那倒沒有。他就是覺得自己年齡大了，怕萬一路上有個三病兩痛的，會給你們添麻煩。”從繼母的話中，關牧村還是聽出了一些異樣，她判斷父親的身體肯定是出了一些狀況。

翌日上午，關牧村就來到了天津的父親家。這是關牧村出資給二老購買的一個大三居，有著開闊的落地窗和寬大的衛(wèi)生間。一進門，關牧村的心就揪緊了：都臨近中午了，父親還躺在床上沒有起來。關牧村疾步走到床前，把手搭在父親的額頭上，問道：“爸，您怎么了？”關父聲音喑啞地說：“高血壓犯了，頭暈，走路不穩(wěn)。你韓阿姨照顧我，也累病了……”

事不宜遲，關牧村趕緊將父親和繼母送往了醫(yī)院。在為兩位老人辦理完住院手續(xù)后，關牧村就在病房里照顧他們。經過系統(tǒng)治療，二老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一個星期后，關牧村又把父親和繼母接回了住處。離開天津時，她對父親說：“爸，您和韓阿姨都上了年紀，身體不如以前了，不如去北京跟我們一起生活吧。”關紹甄道：“現(xiàn)在我生活還能自理，想啥時吃就啥時吃，想啥時睡就啥時睡，不受任何約束，還是住在天津生活自在?！崩^母也附和老伴道：“我和你爸就不去北京給你們添麻煩了?！标P牧村尊從了二老的選擇，并承諾道：“那我就經常來天津看你們，免得你們孤單?！?/p>

關牧村不僅是一名歌唱演員，還是全國政協(xié)委員，除經常有演出外，還有許多社會活動要參加，但不管工作如何繁忙，她都會經常抽時間去天津看望父親和繼母。

關父雖然已經86歲高齡了，但除血壓略有點高外，身體沒什么大毛病。他每天都會自己騎自行車去取報紙。關牧村清楚，常年高血壓很容易引發(fā)老年癡呆，所以對父親的健康問題絲毫不能掉以輕心。于是，她每次和父親團聚，父女間都會上演一幕這樣的溫情的畫面：她招呼父親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旁，然后陪他一起做填字游戲、給他出腦筋急轉彎試題。

對于繼母，關牧村也視若親生母親。繼母退休前，是天津市公交系統(tǒng)的保健醫(yī)生，她比關父小17歲。老太太很注重衣著，關牧村就在定制演出服時，經常根據(jù)繼母的身材和氣質，順帶著給老人定做時裝。她給父親和繼母的生活費，也讓韓若蘭來掌管。

繼母生日時，一家人齊聚一堂。關牧村會親自下廚給繼母做長壽面，父親逐桌給親友敬酒，嘴里還念叨著：“牧村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兒，沒有她的孝心，就沒有我的今天。很多子女反對父母再婚，可她卻是貼心貼肺撮合我成家……”關父所說的話都是發(fā)自肺腑的。老人一生坎坷，1963年，關紹甄才39歲時，妻子李芳薌就因胃癌去世了，關牧村那年還不滿10歲。關紹甄身材挺拔魁梧，性格豪爽，親戚朋友見他一個人帶著3個孩子生活艱難，都勸他趕緊再找個女人結婚。而關紹甄卻擔心孩子們會受委屈，就一一婉拒了。無數(shù)個深夜，關牧村一覺醒來，看見父親坐在昏黃的燈下，用他粗大的手指捏著針頭線腦，為三個兒女縫縫補補……

一晃十八年過去了。1981年，在接受上?！段膮R報》采訪時，尚未成家的關牧村就公開為父親征婚了：“將來我們結婚的結婚，出嫁的出嫁，爸爸若能有個伴共同生活，也算我們做兒女的一番孝心。我爸沒有什么不良嗜好，無論性格還是為人處世都很豁達……”

短短半年時間，關父就收到了一大堆求愛信。最終在女兒的撮合下，他與韓若蘭組建了家庭。1982年，兩人登記結婚時，關牧村還出資讓父親和繼母去上海、蘇州、杭州等地旅游度蜜月。30多年里，關牧村的戶口一直沒與父親和繼母分開，她的工資卡也始終讓二老掌管著……

關父在講述這些往事時，幾度哽咽。關牧村則平靜地告訴父親：“爸，做兒女的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您別總把這些陳年舊事都放在心上?！眽垩缃Y束，關紹甄提出想和老伴去北京小住，關牧村和丈夫非常高興。次日一早，夫婦倆就帶著二老返回了北京。

關父愛熱鬧，關牧村就給父親買了北京的旅游通票，讓他四處走走。老人每次出門前，她都會把他收抬得清清爽爽、利利索索的。

關牧村發(fā)現(xiàn)父親與往昔有了不同，才住了一個多星期，他就鬧著要回天津了。關牧村嗔道：“您不是說要在北京住一個月的嗎？現(xiàn)在才幾天呀！”關紹甄嘟著嘴巴說：“我就要回去?！标P父年輕時當過師長的副官，思維縝密，說話做事干凈利落。而現(xiàn)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他都要說幾遍。關牧村的兒子龍龍在澳大利亞留學，關紹甄想外孫，打聽他什么時候回國。關牧村告訴過他多遍，但老人就是記不住。關牧村想：父親都這個歲數(shù)了，怎么就像個單純可愛的孩子？

將老父當小孩疼愛，藝術家的為女之道

不久，關牧村將父親和繼母送回天津。關紹甄在感情上很依賴女兒，離開北京才幾天，就感覺渾身上下不自在。得知女兒要來天津看望自己，他就騎著自行車一遍遍地往自由市場跑，買回蔬菜、豬肘、活鯉魚及一大堆日用品。女兒女婿一到家，他就和老伴一起在廚房里忙活開了。關牧村平時生活非常簡單，每道菜只嘗一點。女兒回北京沒幾天，關父就感覺時間仿佛過去了很久，一次次在電話里問女兒：“你什么時候再來呀？爸爸學會了炸麻花，你來了給你露一手?！标P牧村回答說：“爸，我離開天律還不到一個星期呢，下個月再去看您?！?/p>

一次，關牧村與丈夫說起了年邁父親，覺得父親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江泓是經濟學博士，曾多年擔任團中央宣傳部部長，他博學多才，睿智儒雅，看問題非常透徹。一直以來，他都將岳父當成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孝順。江泓告訴關牧村：“人上了年紀，會越來越有—顆童心，爸爸只有這樣才能生命之樹常青，活得朝氣蓬勃?！?/p>

原來，年邁父親就像一個單純任性、隨心所欲的孩子；父母老了，子女孝順他們的最高境界，就是將父母當孩子一樣來疼愛，像哄小孩一樣哄他們開心！關牧村告訴丈夫：“現(xiàn)在我明白了，以后我和父親相處得改變心態(tài)，調整方式了?！贝撕螅P牧村就將父親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孩子。這年3月，關牧村陪父親來到天津一家牙科醫(yī)院，打算給老人配一口假牙。父親一聽費用不菲，起身就往外走：“我都快90了，還能活幾年，花這份錢干嗎？”關牧村開導父親：“爸，您哪怕就是活一天，也不能降低生活質量呀?！崩先朔浅＞髲?，關牧村只得跟著他往回走。

半個月后，關牧村又哄父親說：“我有個朋友是牙科醫(yī)生，我請他給你配了一口假牙，只要干把塊錢?！标P紹甄這才點了點頭說：“這還差不多?！崩先酥鲃与S女兒來到另一家醫(yī)院，鑲嵌了一口堅固潔白的牙齒。只是老爺子被蒙在了鼓里，這口假牙的價格也相當不菲的，只不過關牧村已事先跟醫(yī)生打了招呼，刻意不讓老爺子知道。

關父血壓偏高，忌諱高鹽食物。繼母是保健醫(yī)生出身，家里的飲食以清淡為主。一次吃飯，父親抱怨說菜太淡了，關牧村呵呵—笑：“那我給您加點鹽吧?！闭f著，她起身去了廚房，用湯匙盛了點奶粉和味精，當著父親面放進了菜里。關牧村和繼母故意吃得津津有味，關父嘗了一口：“這下有味道了?！蹦概畟z對望一眼，心里直樂……

關父是個很傳統(tǒng)的老人，最看重逢年過節(jié)一大家子人團聚，關牧村總是極力滿足父親的心愿。每逢佳節(jié)，她都會給遠在洛杉磯的大哥打電話，讓他趕過來；她和丈夫則與弟弟一家，從北京一道去天津。繼母的女兒跟隨繼母的前夫一起生話，也在天津成家另過了。關牧村就把她一家也邀請了過來。韓若蘭的前夫離異后，一直沒有再婚，有時他竟也會跟著女兒過來湊熱鬧。一大幫人在一起包餃子、打麻將、看關牧村的演出光盤，其樂融融。

關牧村把父親當孩子來疼愛，體現(xiàn)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關父生性善良豁達，很看重女兒對社會的回報。關牧村常懷著一顆感恩的心，長期擔任國家慈善總會的“慈善形象大使”。她經常會到老少邊窮地區(qū)、建設工地為基層群眾演唱；她每年都要抽時間去北京松堂關懷醫(yī)院，為臨終的老人們唱歌；她關心青少年文化事業(yè)，經常為兒童文藝演出義務助演……看到山區(qū)孩子輟學，她就出錢資助了一大批孩子讀書；了解到弱勢群體需要幫助，她就全力幫助解他們燃眉之急。關牧村常說：“我是工人出身，勞動人民的生話和我息息相關，我總想盡可能地幫他們多做一點事。”

一次，關牧村到寧夏演出，結果得了重感冒，不得不去醫(yī)院打點滴。主辦方勸她當晚的演出就不要參加了，但當她得知很多觀眾是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特意來看她演出的，就毅然拔掉了輸液針頭，趕赴演出現(xiàn)場，結果暈倒在了舞臺上。這件事被關紹甄知道后，就連夸女兒是‘好樣的”。關牧村歌聲優(yōu)美，熱心公益事業(yè)，贏得了億萬聽眾的敬重和喜愛，她的粉絲自發(fā)地為她籌建了—個網(wǎng)站，并自稱‘村民”。2011年冬天，關牧村正準備去天津看望父親。剛出發(fā)，父親的電話就來了：“你韓阿姨病了?！备赣H一向淡定，寵辱不驚，這次何以會這樣？看來韓阿姨病得不輕，關牧村的心倏然一下沉重起來……

送別繼母，讓孤獨父親重享晚年快樂

關牧村夫婦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天津，將老人送進了醫(yī)院。繼母雖與自己無血緣關系，但她與父親風風雨雨30年，將父親照顧得非常周到，歲月沉淀了他們彼此間的美好，關牧村早已將韓若蘭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她安排繼母住進了單人病房，為老人請了最權威的醫(yī)生。關父守在老伴的病床邊，心里很難過。擔心父親經受不住情緒的巨大波動。關牧村輕言細語地勸父親：“爸，您在這里難過不僅于事無補，還會加重她的心理負擔。您還是回家休息去吧。”關父說：“我回家心里更亂?！焙笤陉P牧村的建議下，江泓將岳父攙下樓，載著他回到了住處。他還陪老人下棋，打太極拳，以轉移老人的注意力。

送走父親，關牧村便全心照料繼母，入夜，繼母睡不著，關牧村就坐在她的病床邊，陪她說話，一起回憶美好的生活片段：“人真是奇怪的動物，這幾十年一過下來，咱們就跟親母女一樣了，哪里還考慮得到什么血緣不血緣的？”她寬慰貼心的話語，舒緩了繼母的緊張情緒，老人釃漸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回憶和關牧村相處的幾十年，繼母心里除了感動還是感動：自己女兒家有什么喜事，關牧村像對親妹妹一樣幫忙，要是她自己忙趕不過去，就會托父親帶去禮金。2001年5月，自己的前夫突發(fā)心肌梗塞病故了，關牧村還陪自己去醫(yī)院太平間瞻仰了他的遺容……想到這里，繼母淚如泉涌，她輕撫著關牧村的手，說：“牧村，我和你爸一起生活時，你都陜30歲了，我沒為你操過心，一進門就享受你的孝心，受之有愧呀！”關牧村庀安慰道：“我們就是一家人，不要說兩家話。您和我爸感情那幺深，我對您再好都不為過?！卑雮€月后，關牧村應邀，赴江西演出，不得不離開繼母。此后，她隔三岔五給父親打電話，詢問繼母的病情，一有時間就趕去天津探望。

繼母住院期間，關牧村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錢。然而，她火熱的孝心也沒能留住老人生命的腳步。2012年3月19日，70歲的繼母因病不幸辭世。關牧村像親生女兒一樣，送了繼母最后一程。老伴走了，關父的心也空了，一夜之間他仿佛蒼老了好幾歲。見父親頭發(fā)亂糟糟的，關牧村打來一盆溫水，輕輕揉搓著父親頭發(fā)，嘴里說著：“韓阿姨走了，您的生活還得繼續(xù)。有這么多兒女和親人，您的晚年不會孤單?！标P紹甄一聲長嘆：“我已是米壽之年，身邊好多人都離去了，見慣了人生的迎來送往，我會調整好自己。你和江泓都很忙，我身體還行，你們就不用總惦記著我了……”

關牧村德高望重，是天津歌舞劇院國家一級演員，天律市音樂家協(xié)會主席，至今已為上百部電影、電視劇、藝術片配唱過主題歌；并在北京、天律、上海等十多個城市舉辦過個人獨唱音樂會。她還多次赴美國、日本、瑞典等20多個國家交流演出。

回北京后，關牧村又開始籌劃自己的獨唱音樂會了。她本以為父親已經走出了喪偶之痛，然而20多天后，關牧村再去天津看望父親，竟痛心地發(fā)現(xiàn)父親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差了。關牧村決定盡最大力量來幫助父親。在和丈夫商量后，她在天津近郊給父親買了—座四合院。2012年春天，她親自為父親搬了家。新居空氣清新，院子里有兩棵榆樹，幾竿修竹。窗相兒下還有一塊15米見方的菜地。好一副恬靜、閑適的田園風光。關紹甄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里。把父親安頓下來以后，關牧村又買來了絲瓜、茄子、扁豆等蔬菜種子，樂呵呵交給父親，幽默地說：“爸，以后我就不買菜了，您得免費給我供應綠色無公害蔬菜?！迸畠旱摹懊睢奔て鹆死先说呐d致：“好呀，我可是種菜的行家里手，以后爸爸家就是你的蔬菜超市?！彪S后，關紹甄就忙開了，他頭戴草帽，高挽褲管，給自家菜園松土、播種、澆水、施肥。幾畦菜地讓老人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寄托與樂趣。地里長出的蔬菜多得吃不完，關紹甄就一籃籃送給關牧村和左鄰右舍。父親徹底走出了陰影，樂觀、豁達、堅強又在他身上凸顯了出來，就像一棵不老的蒼松。

這些年，擔心父親生活不便，關牧村為父親請了一個小保姆。還給父親買了一輛長安鈴木轎車，并出資讓小保姆考取了駕照，以方便父親出行。鑒于關牧村的孝行，2012年年底，她在中國倫理學會等單位主辦的“演藝圈十大孝星”評選中，光榮當選。

2013年5月，在接受筆者采訪時，談及愛老敬老的話題，關牧村格外地動情：“現(xiàn)在許多子女也很孝順，但長輩卻感受不到他們孝心的溫暖。孝順父母也要講究方式方法。我覺得將老邁的父母當孩子呵護，才是孝順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