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一片。月亮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整個都漆黑一片。風(fēng)又大了,好像要下雨了,祝福緊了緊身上略為單薄的棉衣,向車棚走去。
已經(jīng)很晚了,祝福騎到巷口時,那位賣餛飩的老爺爺還在。祝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甩甩頭,和老爺爺打了聲招呼,推著自行車向巷子里面走去。
巷子里很安靜,只有一盞微弱的路燈照著?;椟S的路燈,卻讓祝福感覺到了點點溫馨。祝福一直覺得,如果這條路再長點就好了。巷子的盡頭,是祝福的家。一扇銹得掉漆的紅色的鐵門,佯裝著喜慶。推開鐵門,隨之而來的咿呀的聲音在黑夜中尤為突兀,像有人在低聲哭泣。
屋里沒開燈,祝福輕手輕腳地走了進(jìn)去?!澳氵€知道回來??!”一聲怒吼使祝福的身子一怔。下一秒,一只拖鞋就朝祝福臉上扔了過來,來不及閃躲,“啪”地一聲打在祝福的臉上。祝福默不作聲,往自己的小閣樓走去。祝福從沒有反抗過她,畢竟,她是她的母親。
閣樓,只是一個很小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沒有什么其他的家具。木制的地板因為時間久的緣故而處處松動,走起來呀呀作響。祝福不敢在房間里有太多的動作。她害怕聽到樓下她的大罵聲。祝福徑直走到窗前。她的窗,正對著他的窗。愣愣地,祝福硬是想成了他還在,他還在他的窗頭對著她笑。
他,是她的玩伴,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他家,就是她家門前的斜對角。他的房間窗戶,正對著祝福的窗。
祝福記得,從小時候開始,她就對自己又打又罵的。那時候,她總是會氣沖沖地跑出去。然后,在賣餛飩的老爺爺那待到很晚很晚。每次,老爺爺都會免費給她一碗餛飩。老爺爺收攤了,她就回家了。有一天,祝??吹搅怂男θ莺軤N爛。從他和老爺爺?shù)膶υ捴?,祝福知道他是她新鄰居。他們在那晚認(rèn)識了。然后,他成了祝福的依靠。
她還是對祝福很不好。祝福卻不再往外跑了。受了委屈時,祝福都能在窗里看到他的身影。他會安慰她,逗她開心,也會背著爸媽偷偷地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她買餛飩吃……
祝福也記得,他和她是一個學(xué)校的,只是不同班。每次放學(xué)后,在車棚附近,他總會跑過來拍拍她的肩,然后說:“我們一起回家吧!”那時候,他的笑容很燦爛。
七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他陪伴了祝福七年,因為他父母工作的關(guān)系,他隨著父母離開了。還記得,離開的前一天,是祝福的生日。
那天晚上,他買來一個蛋糕,點著蠟燭,給她唱生日歌,燭光里,他對她說:“祝福,祝你幸福?!钡诙?,祝福就沒再見到他。賣餛飩的老爺爺對他說,他是第二天一大早走的。那天早上,他很早就敲開了老爺爺家的門,對老爺爺說:“如果祝福受委屈了,就讓她再待在你的餛飩攤上吧,陪陪她?!弊8F吣昀锏谝淮温錅I了。
對面的窗子里一片漆黑。他不在,不知從何處反射在祝福的臉上,晶瑩一片。風(fēng)嘩嘩地刮著,窗外的樹葉沙沙地響著。風(fēng)從窗口吹進(jìn),有點疼,腳也站得有些麻了。祝福微微搖了搖頭,走到床邊,窩在被子里睡了,腦海中一直想著那句話:
祝福,祝你幸福。
(指導(dǎo)老師:南凌云)
【簡評】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常使我們感到身處人流之中卻孤獨無依的迷惘,而溫暖有時也就是那么簡單,是失意后安慰的言詞,是冬夜老爺爺?shù)臒狃Q飩,是絕望中的希冀。雖然作者筆法還稚嫩,但本文可貴之處在于樸實的故事中,無華的文字間傳達(dá)著對復(fù)雜人生的思索,這需要捕捉瞬間的認(rèn)真體驗,細(xì)膩的感情,平和的心境,全文沒有飛揚的叫囂,沒有造作的情感,有的是對人間美好溫暖的堅定執(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