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從維索爾倫提出的順應理論出發(fā),對張谷若和孫法理的《苔絲》的兩個中譯本進行對比分析譯者是如何做出語言選擇的。
[關鍵詞]順應論;《苔絲》;翻譯
[中圖分類號]H085.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3)01 — 0110 — 02
一、順應論
維索爾倫從四個角度來分析順應論,即語境關系順應,語言結構順應,動態(tài)順應和順應過程中的意識程度。譯者在翻譯中要分別經歷譯者與原文作者以及譯文讀者的動態(tài)順應的過程。譯者要不斷進行語言選擇以此來準確并且最完美地傳達原文作者的本意,同時譯者也要動態(tài)地順應其譯文讀者,綜合考慮譯者心理、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譯文讀者所處的語言及社會文化語境等因素。譯者要從不同角度和層次上進行動態(tài)的語言選擇,以此來獲得翻譯活動的成功。
二、順應論視角下的《苔絲》兩個不同譯本的比較
(一) 語境關系順應
維索爾倫認為,語境關系順應是指在語言使用過程中,語言選擇應當與其語境相順應。維索爾倫把語境分為兩方面,一方面是交際語境,由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和心理世界組成;另一方面是語言語境,包括篇內銜接、篇際制約和線性序列。
1. 社會文化語境順應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要進行動態(tài)的語言選擇以此來順應原文的社會文化語境,包括順應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人文環(huán)境、文化心理、宗教信仰以及時代背景。
(1) “O my God! Go to a public-house to get up his strength! And you as well agreed as he, mother!” (Hardy, 15)
張譯:“哎喲老天爺,跑到酒店去養(yǎng)神兒!媽,你就由著他!”(張谷若, 29)
孫譯: “天啦!到酒店去養(yǎng)精神!你倒還讓他去,媽媽!”(孫法理, 20)
張谷若的譯本把“my God”翻譯成“老天爺”,這種表達要比孫法理的“天啦”更加非正式一些。正如我們所知道的,此譯本是針對中國讀者而創(chuàng)作的。用“老天爺”這種表達方式更適合于中國讀者的理解,體現(xiàn)中國讀者的語言特色。另一方面,我們中國人經常使用單字“媽”而不是“媽媽”來稱呼自己的母親。在翻譯之中,譯者應該在腦海中構建一個假想的譯文讀者目的是確保譯者創(chuàng)作的翻譯作品會更自然更恰當。從細節(jié)上來說,張谷若的譯作充分順應了譯文讀者所處的社會文化語境,在這方面做得略勝一籌。
2. 心理世界的順應
原文作者在創(chuàng)作作品時,一定會摻雜自身的情感與認知因素,比如情感、性格等等。這些也會影響著原文作者選擇語言的過程。因此,譯者要注意在翻譯時,仔細剖析和領悟原文作者的心理世界,恰如其分地表達原文作者的意圖。同時,作為譯者,也應該對譯文讀者的心里進行猜度和預測,以此順應讀者的心理。
(2) “This was Tess Durbeyfield’s habit, her temple pressing the milcher’s flank, her eyes fixed on the far end of the meadow with the quiet of one lost in meditation. She was milking Old Pretty thus, and the sun chancing to be on the milking—side it shone flat upon her pink—gowned form and her white curtain—bonnet, and upon her profile, rendering it keen as a cameo cut from the dun background of the cow.” (Hardy, 137)
張譯:“苔絲?德北就老這樣擠法;她老把太陽穴緊貼在牛肚子上,把眼睛瞧著草場最遠的那一頭兒,靜悄悄的好像出神兒想心思似的。那天她擠老美,就用的是這種姿勢;那時的太陽,恰巧對著擠奶那面,一直射到她那外著粉紅長衫的形態(tài)上,射到她那白色帶檐兒的便帽上,射到她那臉蛋兒的側面,把她的白臉蛋兒和褐色的牛身子,襯托得非常清晰,非常明顯,好像花紋凸起的玉石雕刻一般?!保◤埞热簦?181)
孫譯:“苔絲便有這種習慣,擠時太陽穴抵著母牛肚子,眼睛望著草場的遠處,一聲不吭,仿佛在沉思默想。此時她正像這樣擠著老美人。太陽正巧照在擠奶的一面,直射著她穿著粉紅色長袍的身形、白色的遮陽女帽和她的側面面影,仿佛是用母牛的黃褐色作背景的一尊玉石浮雕,十分引人注目?!保▽O法理, 162)
這段描寫的是苔絲在牛奶廠擠牛奶的場景。在這里,她獲得了愛情,過去的痛苦經歷她正在慢慢的遺忘,她的內心正在不斷的沉靜平和下來。此時的苔絲是美麗的。哈代用他那簡單而又自然的語言為我們勾勒出了一幅妙不可言的圖畫。因此就要求譯者在翻譯這部分時,也要表現(xiàn)出哈代所要表現(xiàn)出的這種平淡而又安詳的情境。顯然,孫法理的譯本在這方面做得欠佳,他翻譯的“抵著母牛肚子”,沒有美感;“側面面影”詞義也十分的模糊,沒有體現(xiàn)出哈代寄予女主人公的深厚感情。相反,張谷若的譯本極具感染力,給人一種自然簡潔的美感,體現(xiàn)出了作者賦予苔絲的溫厚的性情,產生了極佳的效果。
(二) 語言結構順應
語言結構順應,是指從多種角度對語言進行選擇,包括選擇語體、不同類型的話語及語段、語碼等等。譯者需要在對原文進行充分理解和領悟的基礎上,對文本的詞匯進行適當的選擇。譯者不僅要分析和掌握詞匯本身的含義,而且對詞匯的語境及語法含義也要進行把握,同時也應該在理解原文整個語境的基礎上,對文中的句子進行合理而準確的解讀,進而順應譯文讀者的認知語境。
(3) “It was still early, and though the sun’s lower limb was just free of the hill, his rays, ungenial and peering, addressed the eye rather than the touch as yet.” (Hardy, 71)
張譯:“天色還很早,日腳雖然剛好離開了山頂,但是它的光芒,卻還清冷凄涼,偷眼窺人,只使人看著刺眼,不使人覺得身上發(fā)暖。”(張谷若, 96)
孫譯:“天色還早,雖然太陽的下部剛擺脫山巒的羈絆,它那尚覺暗淡的初露的光芒照在身上已有了暖意,盡管落在眼里還不耀眼?!保▽O法理, 85)
在對后半句的翻譯上,張谷若把“ungenial”翻譯成“清冷凄涼”,既體現(xiàn)了當時清晨的寒冷,也很恰當的表現(xiàn)出苔絲此時的心灰意冷的心境,可謂是情景交融。而孫譯本并沒有將哈代借景抒情的含義翻譯出來。
(三)語言選擇的動態(tài)順應
動態(tài)順應是維索爾倫順應論的核心內容,指的是在語言使用以及選擇過程中的“意義動態(tài)生成”。前面提到的語境關系順應和語言結構順應可以看做是語言選擇的內容,而動態(tài)順應則是在語言選擇過程中順應語境和語言結構,動態(tài)地生成話語意義。作為譯者,都應該在順應語境和語言結構的基礎之上,動態(tài)的做出語言選擇。
(5) “When the infant had taken its fill the young mother sat it upright in her lap, and looking into the far distance dandled it with a gloomy indifference that was almost dislike; then all of a sudden she fell to violently kissing it some dozens of times,as if she could never leave off, the child crying at the vehemence of an onset which strangely combined passionateness with contempt.” (Hardy, 82)
張譯:“小孩吃足了奶以后,那位年輕的母親就把他放在腿上,叫他坐直了,逗弄他,眼睛卻瞧著遠處,臉上是一種陰郁沉悶的冷淡神情,幾乎好像是嫌憎的樣子。于是忽然又不顧輕重,往他臉上親了十幾下,好像老也親不夠似的;孩子叫那一陣又痛愛、又奇怪地夾雜著鄙夷的猛烈動作,嚇得哭了起來。”(張谷若,109)
孫譯:“嬰兒吃飽了,年輕的媽媽讓他在懷里坐正了,帶著一種陰郁冷淡、幾乎是厭棄的神情望著遠處逗著他玩。然后又突然狠狠地一連親了他幾十下,好像永遠親個不夠似的。嬰兒因為這種把熱情與輕蔑離奇地混合在一起的猛烈進攻哭了起來?!保▽O法理, 97)
這段文字寫出了苔絲的寶寶吃飽后苔絲與寶寶的一系列舉動和神態(tài)。從文字中,我們可以感受的到苔絲與寶寶間的關系是親密無間的。從中我們也能體會的到苔絲內心的愛恨交加的心理世界。張谷若在翻譯這部分時,根據漢語的表達習慣,先描寫出了苔絲溫柔的愛撫孩子,“那位年輕的母親就把他放在腿上,叫他坐直了,逗弄他”,然后又描寫出了苔絲眼神和表情里的冷漠情感,“眼睛卻瞧著遠處,臉上是一種陰郁沉悶的冷淡神情, 幾乎好像是嫌憎的樣子”。我們能夠強烈地感受到這種反差,使我們體會到苔絲復雜的內心世界。此種翻譯使人物形象頓時鮮活清晰起來。而孫法理的譯本完全是對原本的生硬翻譯,毫無美感而言,有些詞義,如“幾乎是厭棄的神情”、“猛烈進攻”,表達過重,使譯文讀者體會不出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
三、 結束語
根據維索爾倫的順應論,我們可以看出翻譯的過程實際上就是譯者對語言進行動態(tài)順應的過程。在翻譯中,譯者需要考慮到語言語境以及語言結構的各種因素,對原文以及譯文讀者進行動態(tài)的順應。張谷若的譯本翻譯的語言通暢,情景交融,讓人贊不絕口。而孫法理的譯本則用他那獨到細膩的筆調為我們勾勒出了苔絲這個人生道路坎坷并且內心世界復雜的女主人公的形象。維索爾倫的順應論為翻譯研究提供了新的角度,對翻譯具有指導作用。
〔參 考 文 獻〕
〔1〕 Thomas Hardy. Tess of the d'Urbervilles〔M〕.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1994.
〔2〕 Verschueren.J. 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 Lon-don:Edward Arnold(published)Limited, 1999.
〔3〕 哈代.德伯家的苔絲〔M〕. 張谷若,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
〔4〕 哈代.苔絲〔M〕.孫法理,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3.
〔責任編輯:郭梅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