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我在新聞中心找到了埃里克貼著“1000”號的媒體車,也就是媒體車的第一號車。
經(jīng)過了30個小時漫長的旅途,我于當?shù)貢r間1月2日晚上抵達秘魯首都利馬。4日下午,完成了賽前的注冊工作,只等次日的發(fā)車儀式。我已連續(xù)3年采訪過達喀爾,對賽事和車隊都比較熟悉,圖片已拍攝七萬張左右,但對達喀爾的癡迷與興奮依然不減。我因腳傷已近6個月沒怎么拍過大規(guī)模的賽事了。發(fā)車前夜,難以入眠的我早早起床整理相機,這次總共帶了6只鏡頭和兩臺相機。我期待著早點天亮,期待早點開始我的達喀爾視覺之旅。
秘魯當?shù)貢r間1月5日上午,第35屆達喀爾拉力賽發(fā)車儀式在“達喀爾村”舉行,發(fā)車臺設(shè)在利馬的武器廣場上,與總統(tǒng)府隔街相望,總統(tǒng)攜夫人一身清爽的T恤牛仔褲,如去年一樣來到現(xiàn)場,不同的是,他參與主持的場面從閉幕式變成了開幕式。而今年的閉幕式則選在了智利,智利的總統(tǒng)也親自參與了閉幕式的全部活動。一般來講收車儀式比發(fā)車儀式要隆重得多。正是在智利總統(tǒng)府的堅持之下,達喀爾組委會才把終點設(shè)在了圣地亞哥,收車臺就在總統(tǒng)府的對面,一個國家能將一項汽車賽事提升到這樣的高度,不可思議。當你身臨現(xiàn)場時,聽到因總統(tǒng)熱情洋溢的即興講話帶來的幾萬觀眾雷鳴般的歡呼聲時,你會非常的振奮。當中國的兩支車隊——哈弗達喀爾車隊和金城摩托車隊出現(xiàn)在發(fā)車臺上時,都是我最為興奮和激動的時刻。4年來我見證了他們敢于參加世界最為艱辛的比賽,挑戰(zhàn)最為苛刻的賽道。
本屆達喀爾拉力賽大多數(shù)賽段都設(shè)在低海拔地區(qū),除了那場令人敬畏的翻越安第斯山的較量。當天賽段全程751公里,從智利的卡馬拉發(fā)車到阿根廷的薩爾卡結(jié)束,是開賽以來最長的一個賽段。即使是純走行駛路段,距離也在700公里以上,而且還要翻越海拔4800米的安第斯山。當我們的媒體車上到海拔4000米以上時,由于空氣稀薄,燃油未能完全燃燒,車輛動力損失不少。實際上,這4年來每次翻越安第斯山時我都會有嚴重的恐懼感。第一是要在這一海拔高度上行駛近一天,第二要在這山脈中過境,而且過境時的檢查非常麻煩。幾乎一天見不到村鎮(zhèn)和加油站,幾乎一天不能進食。好在能不時拍到生活在高原的野驢、羊駝以及火烈鳥等非常珍惜的動物。這條從智利到阿根廷的國際公路不允許有任何的冒險動作。路上,我們看到了106號摩托車的事故現(xiàn)場。還有一輛大眾工作車騎在了護欄上,很是驚險。
達喀爾近一萬公里的路程,會有一大半是漫長而枯燥的旅程,公路兩邊基本上都是亙古不變的荒山野嶺,寸草不生,偶爾看到一座白頭翁一般的大雪山,大家都會興奮地叫起來,趕緊拍照。
組委會的后勤車輛沿途清掃垃圾。所有參賽車輛及工作車在賽前都簽署了環(huán)保協(xié)議,大家都十分自覺。路邊的水瓶食品袋等垃圾雖然不是賽事人員所留,但達喀爾組委會干脆來了個大掃除,沿路打掃收集。中立的第三方環(huán)境評估公司會對達喀爾比賽的環(huán)境影響做評測,幾年來,得到的均是滿分。
1月12日,得知我被邀請隨同達喀爾官方首席攝影師埃里克進入賽道的消息時,我的興奮程度不亞于2010年首次搭乘達喀爾官方直升飛機航拍時的心情。終于有機會能更深入地了解官方攝影師是怎么工作的了,這本身就是一種榮譽。午夜,離預(yù)計出發(fā)時間還有四個小時。我干脆坐在大營的24小時餐廳里等,困了就站起來在大營里各處走走,順便也拍一下還在工作的維修技師們。凌晨三點半,我在新聞中心找到了埃里克貼著“1000”號的媒體車,也就是媒體車的第一號車。埃里克與另外一位攝影師雙雙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寒暄后我就被他安排在了后座上。這是一輛按賽車標準改裝的車,我注意到了車上一共有3塊GPS。我被賽車座椅緊緊的夾住,身上又被多點式安全帶緊緊地勒住,起初非常不習慣。行駛了一陣后我感到非常煩躁,實在是不習慣這種被緊緊地扣在車座上的感覺。困意襲來,再也無法保持清醒。就在半醒半睡的狀態(tài)中進入了賽道。埃里克的第一號媒體車以及他手腕上的手環(huán)標志使我們在賽道里一路過關(guān),行進了一個半小時后,我們陸續(xù)見到了幾位在不同位置蹲守的官方攝影師,他們都穿著統(tǒng)一顏色的衣服,佩帶著與我不同的胸卡,個別攝影師還穿著只有在開、閉幕式才穿的特有的黑色攝影馬甲。我今天特意穿了件新的哈弗車隊的隊服,想讓他們知道我是中國的攝影師,還真是跟我預(yù)想的一樣,這些白皮膚人看到我這個出現(xiàn)在賽道腹地拍攝的中國人都投來了新奇的目光,也是非常友好的目光。埃里克根據(jù)我和同車攝影師的個人意愿,分別把我倆放在了各自選擇的拍攝點。
下車后我獨自行走了約4公里,主要是想看看這些官方攝影師們都在哪里貓著呢。我對著飛馳而來的摩托車且拍且向我預(yù)先選好的最佳拍攝點靠近,當我做好了一切準備后,第一架跟拍賽車的直升飛機貼著我們的頭頂?shù)惋w了過來,緊接著跑在最前面的賽車就一個個地沖了過去,呼嘯而過的賽車卷起的煙塵瞬間把我們包圍了。在拍攝中,我身邊的這些世界各大通訊社記者以及攝影師們都非常守規(guī)矩,若大家在拍攝中移動機位時,都會看看身后是否有人在拍照,而且他們從不過于近距離的接近賽車拍攝,以免影響車手比賽,而且也會給自身帶來危險,這一點非常值得我們學習。當確認賽車已全部通過,我們才離開了賽道,路上我又看到了幾個拍攝點上,還分散著幾位官方攝影師。埃里克透過車窗依次跟他們打著招呼,示意他們可以收工了。
通過這次跟達喀爾官方攝影組零距離的接觸,感覺到他們的設(shè)備不一定比我們高級,但他們是經(jīng)過了精心策劃、團隊協(xié)同作戰(zhàn)的。在組委會有效控制和直升飛機的配合下,幾乎賽道里所有的最佳拍攝點上,都會有官方攝影師。非官方媒體車以及攝影記者因交通工具的限制,很難深入賽道拍攝。所以,大部分精美的圖片都是出自這些官方攝影師之手,這些圖片對賽事推廣起到了非常關(guān)鍵作用,也給官方圖片社帶來了一定的商業(yè)利益。這一良性的循環(huán)為他們更好的服務(wù)于賽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我感覺國內(nèi)目前還很難接受這一賽事攝影的商業(yè)服務(wù)體系,但應(yīng)該引起我們的思考,相信我們早晚也會走到這個最為科學、合理,最為客觀的、最為市場化的高度上來。
此次達喀爾之行,我在整個賽事近20天里,平均每天睡二三個小時,有幾次整夜也沒合過眼,幾乎都是在興奮和忙碌的狀態(tài)中度過了2013年達喀爾拉力賽的日日夜夜。
達喀爾拉力賽,屬于勇敢者的游戲,無論是對賽手還是工作人員。它是天堂,在這里你和來自全世界的頂尖車手、廠商共同體驗極限賽車運動帶來的刺激與挑戰(zhàn);它是地獄,在這里你的肉體和意志每天都在遭受著人與自然交鋒所帶來的痛楚和危險。達喀爾“11冠王”彼德漢塞爾說:“今年組委會大概試圖把賽段里的風景設(shè)計得更漂亮,賽段也實在是……太漂亮了?!庇帽緦眠_喀爾的主題詞來說,這是一次偉大的穿越(The great escape)!